第106章
眾人看風謹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誰知道這葯是不是你自己造出來誣陷我的!」風謹說道,「諸位可不要被她騙了,她如今所言,皆是為了給時晏脫罪,此等妖女之話,萬不可信。」
「予我鬼丸之人仍在,手上皆有絕命引的標誌,諸位若是不信,一看便知。」沐暖朗聲說道,她有點可惜,攝魂術是獨屬於時家的秘術,除了時家人,就只有妖獸才有這個能力,要不然讓慕非言他們對著洛凡用用攝魂術,事情一下就能明了。
正說話的時候,沐暖早先吩咐過的人將洛凡和雲初帶了上來,兩人被人用靈力封住了自主行動和自主說話能力,只能焦急的看著風謹,被人推著走到了眾人眼前。
風謹瞳孔一縮,他還記得這兩個人,他們與沐暖一同進入冥域,曾經為他傳過很多次話。
兩人衣袖被人撩起,手臂上皆有一枚紅印,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那是絕命引的標誌。
這不算是鐵證,也不是風謹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
慕非言看向風謹,「風尊主,還請你解釋一下,」
矛頭瞬間轉變,顯然,對慕非言他們來說,找到與鬼族勾結破壞鎖妖塔結界之人比證明時晏有沒有修鍊禁術更加重要,前者威脅到了他們的生死,威脅到了整個修真界的安危,後者不過是對方一面之詞,尚未有結論。
風謹想殺時晏他們都能理解,但若是以整個修真界為籌碼,他們無法接受!
「我確實讓人來殺時晏,他與我有殺父之仇,我不該想殺他嗎?但我與鬼族從未有過勾結,這鬼丸也並非出自我手,你隨隨便便帶兩個人上來就像構陷於我,安得是何居心!」
風謹臉色陰沉,他原本計劃的很周全,時晏不在,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只剩下了風安和時晏的這群手下,時晏的手下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做事。
他早就知道慕非言他們不會那麼輕易選擇對時晏動手,所以提前準備了風安這張王牌,只要風安出面,坐實時晏被時家先祖教導禁術的名頭,他們為了整個修真界,為了自己的生死,絕不會放任時晏繼續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但時晏居然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沐暖了!他不是早就跟風安有過約定,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的嗎?
沐暖也是,時晏到底給她吃了什麼迷魂藥,讓她對自己這麼神魂顛倒,知道了他那麼多秘密還敢留在他身邊!
可惡啊!
「我的居心,就是想讓風尊主做的事情,見見光。」沐暖又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拿出了一個瓶子,瓶子散發著濃郁的生命氣息,眾人有些疑惑,只見瓶子裡面晃晃悠悠的飄出來了十幾道神魂,正是沐暖與時晏殺死的那些死士的神魂。
「沐姑娘,召我們出來可是有事?」鬼哥主動開口問道,他看上去比之前穩定了許多,神魂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樣子,被生命源滋養多日,之前因為服藥而受傷的神魂已經逐漸恢復。
「諸位,你們說出實情的時候到了。」沐暖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風謹既然要撕破臉,那她也不必再留手。
這一潭水已經變得足夠混亂,她不介意再拋下幾顆石子,讓局勢變得更混亂一些。
那幾個神魂剛從瓶子里被放出來,還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的迷茫,但在看到風謹的時候,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顧不得自己是神魂狀態傷不到對方,朝著風謹就沖了過去!
「風謹,你還我命!」幾道神魂目赤欲裂的看著風謹,張牙舞爪的從他身體里穿了出去!
「你這個偽君子!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風謹看到那些神魂的時候險些直接呆住,這些…這些不是他訓練過的死士嗎?
風謹訓練死士太多,他沒有全部記住對方的臉,只有幾個格外有天賦的曾經被他賞過幾個眼神,鬼哥鬼弟曾經都是清風界的弟子,他還記得對方的樣子。
但這怎麼可能哪!
他做事想來細緻,雖說這些死士死後神魂也不會恢復神智,但他依舊早早做好的準備,他早就在這些死士的神魂里做了手腳,只要他們一死,神魂會跟著一同消散,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但現在這些人的神魂居然全都存在,而且似乎都已經恢復了神智的樣子。
是她!
風謹猛地看向沐暖,她是神木之靈,有能力救下即將消散的神魂,這麼珍貴的生命源,她不捨得給人用,竟然捨得用在了鬼身上?
當時他訓練死士的地方被人燒毀,他就猜到是她與時晏動的手,當時他還在疑惑對方是怎麼找到的那個地方,原來是有人給他們帶路啊!
他還以為時晏是靠著體內僅存不多的風家血脈摸索到了這個地方,倒是他低估對方了!
風謹掌心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團靈流,對著幾道神魂打了過去,這些神魂所剩力量本就不多,就算在生命源里恢復了精氣神,也沒法恢復原有的實力,被他這麼打過,只有消散這一個結果。
但沐暖及時出手擋住了風謹的動攻擊,她將幾道沖向風謹的神魂護了下來,漫不經心的看了風謹一眼,「風尊主,如今事情真相還沒能說清楚,別先急著殺人滅口啊。」
「諸位,我知道你們信不過我的話,所以特意準備了幾個證人,這幾位,曾經都是清風界的弟子,曾經都是風謹的『得力屬下』,他們知道很多關於風尊主的事情,諸位暫且一聽,然後再來評判風尊主到底是什麼人!」
「這,我見過那對雙胞胎,不是說他們兩個在天裂中喪命了嗎,他們的神魂怎麼會在沐姑娘手裡!」
「沒錯,上次諸仙會我還見過那個人,他是清風界七長老的弟子,很有天賦的一個少年啊。」
這些人不完全是清風界的弟子,還有很多都是風謹從各處搜羅過來的,但這不重要,只要有一個人能被認出來,就能證明風謹曾經做過的事情。
這些神魂留到現在不願離去,就是靠著要報復風謹的念頭苦苦支撐,如今敵人當頭,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來。
修鍊禁術,殘殺修士,豢養死士,用新生兒的神魂滋養老尊主的神魂,甚至於與鬼族勾結,想要取時晏性命…
眾人聽得心驚膽戰,風謹繼承清風界尊主的位置后一直以君子形象示人,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會做出這麼多可怕的事情。
仙派尊主養死士並不異常,他們也有自己的死士,但是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提高是死士的修為,將原本前途無量的孩子變成只知道殺戮的工具,就為了讓風泗活下去,為了知道更多時家的秘密,長生的途徑,用新生兒做貢品,與鬼族勾結,煉製鬼丸,這與當年的時家有什麼區別?
甚至比當年的時家還要殘忍!
時家好歹還沒做出吃裡扒外的事情!
「胡說八道!這些事情喪盡天良,別說我沒做,就算我做了,怎麼可能會讓你們聽到!」風謹腦子一團亂麻,他知道這些人說的都是事實。
當時他以為這些人都是沒了神智,只會聽從自己命令的工具,才會當著他們的面說這些只有他和自己的親信才知道的事情,沒想到自己養的狗有一天竟然咬到了自己!
風安不敢相信的看著風謹,「阿瑾,這些事情…」
風安與風泗自幼一起長大,感情很好,風泗死後,她悲痛欲絕,加上對時晏和時夏的愧疚之情,她便把自己關進了自己的住處,幾百年沒有再過問過外界之事,風謹更不會主動把這些事情告訴風安。
在風謹看來,風安雖然一心向著清風界,但她畢竟是女人,做事優柔寡斷,完全沒有一派之主該有的狠心和決斷,所以風謹一直瞞著風安。
風安覺得這個侄子自幼聰穎,雖然因為父親去世性子大變,但她也告訴對方,這些事情是兄長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如今清風界好不容易被保了下來,你就安心做你的尊主,她當年輔佐他登上尊主之位的時候就叮囑過他,不要走上兄長的老路,怎麼會哪…
他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
「因為你覺得我們已經是『死人了』。」在瓶子里養神魂的日子很歲月靜好,但鬼哥並沒有因此忘記自己不願投生的理由,他一定要把風謹曾經做過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知道他們眼中的君子風謹到底是什麼貨色!
「他以為鬼王提供天裂點為籌碼,交換煉製死士和各種奇奇怪怪丹藥的方式,大家應該很清楚,鬼王雖然是鬼,但他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時間比任何人都要長,手裡握著無數藥方和邪門的修鍊方式,風謹他,拿全修真界的安危為籌碼換取這些東西,他才是修真界最大的叛徒!」鬼哥看向風謹的眼神滿是憤恨。
「時尊主有沒有修鍊禁術我不知道,但風謹絕對修鍊過,諸位可以檢查他的身體,他一直壓制自己的修為,就是怕力量失控會壓制不住體內的魔氣!」
因為當年的時家家主就是這樣,他修鍊禁術時間太長,體內的靈氣已經轉變為了魔氣,開始時他動手時會刻意收斂,因為害怕會被人發現,後來時家家主越來越放肆,被魔氣完全影響了神智,這才被大家發現了自己的真面目。
風謹自詡天才,覺得自己絕對不會跟時家家主一樣被自己的力量反過來控制,再加上追求長生的願望縈繞心頭,他才鋌而走險。
七星島與御靈宗尊主面面相覷,明光殿靜的讓人害怕,風謹的默不作聲,風安掩飾不住的震驚,還有風謹手下的視線躲藏,無一不在向眾人訴說,這十幾個神魂所說,恐怕為真!
「風謹派我們去暗殺時尊主,想要將身為神木之靈的沐姑娘奪過去,我們被時尊主殺死後神魂本應消散,是沐姑娘救了我們,給了我們能揭發仇人的機會,我願以神魂起誓,若我剛剛所言有假,神魂破滅,永不超生!」
「我們也是!」
「胡說八道!風謹是我親眼看大的孩子,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你們幾個空口胡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被人救下后心生感恩,這才誣陷風謹,誓言是最沒用的東西,你說自己永不超生就能永不超生了?簡直笑話!」
風安心跳如鼓,她不知道這幾個人說的是不是實話,但她絕對不能承認,父親把好好的清風界交給哥哥,她把殘破不已的清風界交給侄子,清風界是千年名門正派,絕對不能以這樣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還有時晏!
他明明答應過自己,當年的事情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為什麼沐暖會知道當年發生過的所有事?都已經背了這麼多年的黑鍋,再背一次又能怎麼樣?
風安知道是自己不對,但在涉及清風界的情況下,她沒有辦法理智思考,把罪責全都歸到時晏身上,她還能夠稍稍安慰自己。
「是真是假,諸位都有自己的判斷力,用不著你在這裡胡言。」
這個聲音!
沐暖猛地回頭,時晏一身黑袍,站在明光殿門口,冷冷的看著在場眾人,他原本早就能夠醒過來,可木靈的力量太強,沐暖再將它傳給自己的時候怕是也給了它自己的意識,在沒有徹底凈化掉他體內的冥氣,以及治好他所有的舊傷的時候不許他擅自醒過來,他這才拖到今日才閉關完成。
時晏的視線落在了沐暖身上,目光逐漸變得柔和,沐暖吸了吸鼻子,要不是還要在眾人面前維持自己冷靜淡定的形象,她現在都想直接哭出來,她踱步走到時晏身邊,一手與他交握,聲音帶著些撒嬌的意味,「你終於醒了。」
「要不是你在木靈里動了手腳,我還能醒的再早一點。」時晏捏了捏她的手指。
沐暖知道時晏閉關的時候並不安心,她不想時晏因為操心而強迫自己提前醒來,對他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危害,所以才在木靈里做了一點小小的手腳,希望他能好好療傷。
冥域的長老和護法齊齊鬆了口氣,尊主醒了,這局面就徹底顛覆到他們這邊了。
「風安,你敢對著清風界的列祖列宗發誓,你說的話全部為實情嗎?」時晏拉著沐暖走到眾人視線中央,淡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