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跳樓女子

莫南川看著蹲在角落的官小妖，一把抱住她，「小妖，不怕，不怕。」官小妖淚眼婆娑，將頭埋在膝蓋，肩膀一直顫抖，「南川，第二個了，我救不了奶奶，也救不了她。」噩夢般的回憶侵來，莫南川似乎猜到了一切，他緊緊抱著官小妖，「小妖，小妖，冷靜，剛剛那個女人沒死，正好掉在氣墊上，無大礙。」官小妖嗚咽著抬起頭，「真的嗎？」莫南川點點頭，「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莫南川詢問了女子前往的醫院。

潮城的夜晚絲絲涼風，醫院的過道安靜地可怕，每次官小妖來到醫院總有窒息的感覺，藥草的味道混雜，女子正在檢查，官小妖站在病房門口苦苦哀求警察，並說出了奶奶的故事，莫南川的心被割得生疼，原來看似無憂無慮的官小妖，竟親眼目睹過這樣慘烈的一幕，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警察有些動容，同意了她探視陌生女子的要求，索性女子並無大礙，她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警察問話一概不答，眼前的女子讓官小妖想起了奶奶，官小妖二十三歲時無意中看到了奶奶的日記，父親才告訴自己奶奶和爺爺的故事，奶奶十八歲便嫁給爺爺，二十歲生下官雷，奶奶十八歲和父母鬧翻，跟爺爺私奔，那個年代的私定終身是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啊，直至官雷長大創業，官家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奶奶說，私奔讓她過了半輩子一貧如洗的生活，跟著爺爺搬過磚，撿過破爛，甚至賣過血，但她從沒後悔過自己的決定，直至爺爺五十歲那年，官家生意越做越大，她沒想到曾不顧一切跟隨的人居然背叛了自己，原本該安享晚年，竟被一個四十歲的女人插了一腿，最重要的是，當自己目睹這些，衝出酒店后，爺爺竟沒有追出來，她站上酒店頂樓時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官雷在整理奶奶的遺物時發現了一本日記，日記中記載了爺爺出軌，在奶奶跳樓前兩年，爺爺邊跟一個叫田世芬的女人一起了，她給過他很多次悔過的機會，可是爺爺沒有珍惜。官小妖無法理解，是怎樣的誘惑能讓一個男人拋棄糟糠之妻，更無法理解奶奶為何能這麼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大姐，沒有什麼比活著還重要。」官小妖坐到女子床邊。

半餉未回應，陌生女子獃獃地躺著，除了止不住的淚水，再無其它表情，「他說，在我家他沒有地位，不像個男人，說我們不尊重他……」女子呻吟哽咽，幾度發不出聲來，老掉牙的出軌理由，即便還未結過婚的官小妖都已聽過若干次，「他說那個狐狸精懂他，從不會對他指手畫腳，四年了，四年來沒有一個春節他回過家，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今年春節他終於回來了，卻是回來跟我離婚的，我不怪他見異思遷，但我無法容忍他把出軌的過錯推到我和父親身上……上周兒子拿他的手機玩遊戲，無意間看到他在潮城定了一間海景房，我自己來了，果然是和狐狸精約會，他居然不要臉的罵我，說我神經病，跟蹤狂，說不離婚他就是要在外面亂來，說都是我逼的，有本事離婚，那個狐狸精狗仗人勢，罵我母夜叉，活該男人拋棄，他們的笑聲像魔鬼一樣猙獰，後面我就大腦發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官小妖並不是個感情細膩的女人，她不知如何安慰她，一邊的警察聽了直搖頭，莫南川作為男人牙齒都咬出了聲音，「大姐，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我的奶奶……」官小妖邊說邊哭，她撕裂傷口，希望女子能放棄輕生的念頭，女子聽完，轉過身，看著官小妖，「大姐，你還有兒子，以後有孫子孫女，有他們你就是幸福的，對不對，爸爸常跟我說奶奶太傻，沒了爺爺還有我們，我們每個人都很愛她。」

陌生人的溫暖讓跳樓女子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都希望自己活著，何況自己的兒子，她擦乾眼淚，「謝謝。」見女子情緒趨於平復，官小妖這才鬆了口氣，聊天間得知女子也來自S城，和莫南川家同一城區，於是互相加了微信，臨別時，女子說她回家離婚，以後帶著兒子重新開始，官小妖嘴角染上笑意，給了她一個加油的手勢，回到酒店已是凌晨兩點。

她靠在莫南川的肩膀上，開始失眠，「南川，為什麼愛情不可以兩個人走到永遠，深愛過的人怎麼捨得互相傷害？」曾經信誓旦旦的情侶，很多好不容易走到婚姻的殿堂，為什麼不去珍惜？官小妖不解，男人究竟是怎樣的生物。

「恰好被你遇到了，其實白頭偕老的婚姻很多，譬如我的父母，譬如你的父母，再譬如我的姥姥和姥爺，姥爺臨終前反覆跟我們說一定要照顧好姥姥。」莫南川有個和睦的家庭，正是這樣的背景，才教育出了這樣的莫南川，他不知何為轟轟烈烈的愛情，即便蘇言陌的不辭而別也未讓他有過痛徹心扉的感覺，「你也是富甲一方，有朝一日我不漂亮了，你會不會拋棄我？」官小妖問道。「肯定不會。」莫南川準備賭咒，被官小妖一把拉下，其實她並不相信毒誓，愛情從不會按既定的路線運行。

官小妖失眠了，腦子裡滿是奶奶和那個陌生的跳樓女人，莫南川見官小妖輾轉難眠，即使自己很困，還是坐起來陪她，愛情最真實的模樣不是應該這樣嗎？她本想微信上再說幾句心靈雞湯，又怕打擾了跳樓女子，「小妖，還在想昨晚的事情嗎？」莫南川打了個哈欠。

「嗯。」官小妖慢慢鑽進被窩，這麼沉默的官小妖讓莫南川有些不適應，他開始思考，她玩世不恭，對感情弔兒郎當的態度，是不是害怕自己用情太深，最終深陷泥潭，難怪這麼主動的她，在莫南川和她一起前還保留著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