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動的風

第十五章:暗動的風

魔子抬手,捻起桌上的朱紅,細細的把玩,竟是朱紅成沙,點點自指間墜落。

自嘲又陰鷙的道:「這就撐不住了,還真是脆弱啊。」

話音一落,唇角勾起一抹玩味,轉瞬無蹤。

而青蚨自出水榭,便找到了群芳台。

遠遠的就有侍女迎了過來:「見過青使者。」

青蚨睇眼周遭綻放的百花,看向侍女道:「你家大宮主、二宮主可在?」

「回青使者話,兩位宮主正在訴月亭小憩,使者請隨奴婢來。」侍女欠身一禮,轉身示意青蚨跟上。

「帶路。」

走過鵝卵小徑,穿過幾重桃李芬芳,才見著紅紗旖旎的訴月亭。

二宮主正趴在台階上,拘著溪水閑耍,便是薄衫已是沾露帶嬌,勾勒出層層曼妙。

抬眸整好瞧見侍女領著青蚨向訴月亭而來,遂身嬌無力的撐著台階柔柔的站起,回到亭內與大宮主靜坐一處。

須臾,青蚨揭開紅紗,拱手見禮:「見過兩位宮主。」

大宮主斜了斜二宮主,有些頭疼的起身,將人迎至石桌旁坐下。

並揮退侍女,自己取來茶杯為青蚨斟茶。

將茶輕輕的推到她面前,才為自己斟了一杯:「不知使者此來,魔子有何吩咐?」

青蚨端起茶杯,淺嘗道:「大宮主不愧是魔子所重之人,青蚨還未開口,便知我之來意。」

「不敢當,使者深得魔子之心。凡魔子有所號令,皆由使者代傳。

由此可見,使者才是魔子不可或缺的人,本

宮微末之資,如何當得起重之一字。」說罷,舉起茶杯敬向青蚨。

「大宮主過獎了……」

二宮主斜倚在欄杆上,腹誹道:「虛偽。」

然大宮主好似背後有眼一般,半是側眸道:「怎麼?妹妹覺得我說的不對?」

「呵……呵呵,怎麼會呢?妹妹就是覺得姐姐說的極是在理,一時驚嘆的才走了神。

姐姐,不會因此與我生分了吧?」二宮主掩袖輕笑,眼底流波的飛了一眼。

好你個花中影,還惦記著上次的仇。老娘是坑了你不假,但你這不也沒事嘛。

如若不然,魔子哪會賞下諸多靈藥珍寶,你丫可賺大發了,還居然要算計我?

大宮主眉梢微挑,卻是懶得再在這個話題與她糾纏,對青蚨道:「不知魔子有何吩咐?」

青蚨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走了一圈,撇著杯中的茶葉,道:「百里素鶴此去邀月峰,必是為著人皇鳥的卵石。

魔子的意思,他要什麼,你二人便毀去什麼。

此後歲月,要他諸事難求……」

「我明白,只是疏星樓盤踞邀月峰已久,若要毀去此石,恐怕我與妹妹力有不逮。」大宮沉眉低思,過了會才道出自己的擔憂。

「這個無妨,魔子另有交代,卵石能毀則毀,不能亦無關係。

只要攪得百里素鶴日日不得安寧,如此亦可。」青蚨頓手,忽的緊咬不得安寧四字。

又暼了眼二宮主,起身道:「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魔子還等我

回去復命。

指望二位精誠合作,莫讓魔子失望才好。」

二宮主一個激靈,頓時收了氣焰,起身挽著大宮主笑吟吟的道:「這是自然,姐姐說是不是?」

大宮主睃了眼,不著痕迹的掙開二宮主,對青蚨道:「我送送使者,請。」

青蚨頷首:「請。」

旋即兩人離開訴月亭,隔著紅紗依舊可見二人舉止親昵,時有耳語。

「切,一群小人,就是見不得本宮好。

你們再看不順眼又如何?只要魔子一日離不開本宮培育的香茶,你們就得給我把爪子收起來。

哼……」二宮主氣的冷哼,端起桌上的湊至唇邊,方要飲,才想起這是大宮主的。

登時重重的將杯子擱在桌上,忿懥(zhì)不已:「晦氣。」

卻不想,大宮主眨眼及至身旁:「妹妹,說什麼吶?」

二宮主險些沒被自己口水嗆死,這廝傷好后,修為晉陞這麼快么?竟然什麼來的,她都沒察覺到。

這一驚,可不輕……

霎時打著哈哈,伸手作勢要挽住大宮主的胳膊:「沒有沒有,妹妹就是覺得姐姐這茶涼了,該換換了。」

扭頭亭外喊到:「人呢?都死哪兒去了,大宮主的茶涼了也不知道及時更換?

本宮養你們這群廢物做甚?還不快點把茶換了?」

大宮主身形微微一閃,恰好避開了二宮主雙手,提著裙擺旋身落坐,垂眸道:「行了,人都走了,妹妹做戲給誰看呢?

有這閑心,不若回去收拾

收拾隨我離開。」

「如此急?」說到正事,她還是不敢太過的,萬一惹得魔子厭棄,那便得不償失了。

「不急?能勞動青使者親自來嗎?以她的身份代表的什麼,你難道會不知?」

「呵呵呵……說的也是啊,妹妹沒有要收拾的,姐姐若無需要我們這就走吧。」二宮主被噎的不輕,一徑眸光如飛絮,如何也沒膽量與之直視。

「走吧。」

一語落地,訴月亭只剩紅紗旖旎。

而青蚨離開后,並未回到魔子身邊,行到無人處,折身暗中下到山腳。

行行復行行,來到獨陰橋。

林卯一見是她,頓時有如小鹿亂撞,頗有幾分局促:「青蚨姑娘,你怎麼來了?

可是魔子有交代?」

「不錯。」

「是何事?」林卯側眸暼了眼婦人,差一點他就要送她上橋。

青蚨此時前來,難道?魔子反悔,捨不得了?

但他不敢明說,只是偷瞧著青蚨臉上的細微反應。

「過此橋,即可見宅第一座,尊夫人進去后,需尋些吃食,將之帶入旁邊上鎖的屋內。

將困在地牢里的人,悄然放走。記住,此事不可讓看守知曉。

事後,再將玉蟬交給看守既可。

我說這些,你們可都明白了?」

「這是為何?既是魔子吩咐,為何反要避開看守?

直接向看守稟明來意,不可嗎?」林卯不解。

如此吩咐,豈不前後自相矛盾?

「你只管照做,事成之後,自少不了該有的好處。」說罷,睇了

婦人一眼。

婦人一個哆嗦,看著腳下漆黑深淵,邁出去的腳,霎時慌不迭的收回。

緊揪著帕子,戰兢兢的道:「夫君,我們改日再來可好?妾身怕。」

林卯眼底忽綻寒光,嚇得婦人登時喉頭打架,說不出一句囫圇的話。

「夫……」

為何她的夫君看著,是如此的陌生?這是她賴以為天、為地,為之舍了血親兒女緣,如今變得好似不認識一般。

察覺到自己失態,林卯霎時掩盡森寒,上前將婦人顫抖的手裹在掌心:「無事,我就在這頭等著你。

若有事,我會立刻來救你。

乖,莫怕。」

「妾身,妾身……」婦人看著林卯,又看向青蚨。不知為何,她愈聽愈后怕,捂著心口微微的往後退。

然事到如此,林卯怎可能放她遲疑。而青蚨,亦不會同意。

遂淺笑道:「夫人且安心,魔子還等著夫人回來好論功行賞。

此去,且將心收在腔子便是。」

「我……我……」婦人心驚,如何肯輕信。可她望著林卯眼中的熱忱,一時鬼使神差的猶疑了。

青蚨趁機遞了個眼神,林卯會意,走到婦人身邊,將人攬在懷裡安撫道:「這是你我立功的好機會,夫人難道不想來日與為夫同證神之境?」

一聽林卯此話,婦人身子頓時軟了半邊,倚在其胸膛,指尖慢慢游移:「可是,妾身怕。」

林卯輕輕拍打著婦人的後背,道:「莫怕,有為夫在此守著你怕什麼?

是?信不過為夫?」

「不不不,妾身怎會不信夫君。妾身只是,只是……」心底難安,恐有生變。

「是嗎?」林卯忽的聲色驟冷,不待婦人回神,旋即掌心翻轉,一掌擊在婦人心口。

「夫君?」

婦人大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林卯,只感身心俱冷。

無名寒氣,瞬間直逼肺腑。

林卯手抖衣袖,略微整理,垂首慢條斯理的道:「夫人安心前去,為夫在此恭候。」

然有再多的話,婦人落地的瞬間,周遭已是天地轉移。

她之眼前,除了茫茫一片,便什麼都看不到,更見不到林卯。

再回首,腳下原本窄細的獨陰橋,此時彎彎繞繞看不到頭。

陣陣颶風自深淵之直上,稍有不慎,人即落得屍骨無存。

睇眼掌心的帕子,倏的鬆開了掌心。任其被颶風撕碎,而她,回不去了……

青蚨看了眼林卯:「告辭。」

林卯難捨美人,頓時挽留道:「青蚨姑娘,不一起等候嗎?

待事成再去同魔子回復,豈不更能使魔子開懷。」

「不必,閣下誠意,我已瞧見,自當如實回復。」

「哈……那就有勞青蚨姑娘替在下多多美言,日後定不忘恩。」

「好好守著吧。」說罷,縱身入雲,徑向天際。

「跑的了嗎?跟我裝,你也早晚是我的人。」

青蚨一走,林卯噙著一抹陰狠,低笑回眸,看向獨陰橋:「夫人,為夫的前程便勞你鋪路。」

話音剛落,頓有人影閃過。

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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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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