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不可能
林卯運勁兒逼出腹部的劍,回首一劍掏向身後。然他快,身後也不慢。搭上幾條人命才換來的機會,哪能說放過就放過。
夜雨快招連連,奇招跌出。
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與此同時忘憂朝照紅妝又是招手又是聳肩,然後不管對方臉有多黑,她自笑笑的聚了一重水幕把幾個人圍了起來,順帶的,圈走了扈西河與羅旦的魂魄。
她這麼做,也是賣個人情給素鶴。
以前想親手了結,現在也不是沒想過。但是照紅妝的實力,擺在那兒,憑她自己,下輩子都不可能。
不過,素鶴可以。
別看這人現在出氣多進氣少,她可不信人有那麼容易掛。沒準照紅妝死了,他都還活著。
再不濟,也是一起死。
總之,她要大仇得報就一定得藉助對方,既如此,幹嘛不做個順水人情。
說起來,夜雨這個人情也是人家推的。
都這樣了,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仇能報,怎麼報都無所謂。
照紅妝幾時吃過這樣的虧,被一個螻蟻當面反了。僅是自己也就罷了,偏還有一個素鶴。
又瞧他突然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愈發來氣愈發癲狂。
催動琴弦,奇襲其奇經八脈。
頓時把人折磨的痙攣不止,顫抖之餘,冷汗淋漓。偏又吊著一口氣,不讓人咽,非但不讓,更有意識的使之清醒。
她笑的柔情似水,美的也是異於常人。極盡蠱惑的,道:「求我,要不你吻我?然後,陪我
拜了天地,我就讓你好受些如何?
沒有父母沒關係,你不是有好友嗎?
他們在,也可以當個見證人。
回頭,再找你那早死的娘不遲。」
「如果,我不答應。
你待如何?」
「嘖嘖嘖,那就不能怪我咯。
看到了沒,他們,他們,都得死。你在乎的,不在乎的,一個也別想跑。你之前同意白蛟的決定,不就是想借它破六絕陣。
我實話與你說,它破得了其一,破不了其二。破不了其二,那麼前面的還會捲土重來。
因為,陣眼就是小賤人。
要想破陣,就得殺了她。
要想殺我,你得死,她也得給我抵命。
還有,玉蛟龍已經來了。
界主的人馬,必定也在附近,即便我死,你亡,他們都休想有活路。
我就是死,也要你後悔。
讓你愛的,不愛的,通通為我陪葬。」
「是嗎?
你忘了,還有人在外面?」
這一刻,她笑的嫵媚又多情。
然則,不失決絕。
抱著眼前的人,不顧其已經老態龍鍾,仍要與之耳鬢廝磨。
道:「不就是常無常和白玉郎嘛,你不提,我也知道。
在外面又如何,青蚨也在外面。
還有勇王他們也會取道西門,你的人能為通天又怎樣,在這裡一樣不濟事。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待遇。
不是每個人,都是我。」
卻不料,如此種種,素鶴閉目,不願多言。
「如此,動手吧。」
她怒極,一把將人推開而後探入其腹,一番攪弄,順勢扯出截
腸子,狠聲道:「好,我看是你嘴硬,還是他們命硬。」
說罷,用力攥緊。
霎時,素鶴疼痛難支。
只能杵著憫殊,勉強而立。
但見劍身華光陣陣,似是悲鳴。
她笑的,愈發冷。
道:「不服嗎?不服,我還有更多的手段,你要不要替你主人見識一二?」
話落,憫殊悲鳴不止。
可沒有素鶴的命令,它不敢動亦不能,動了,就滿盤皆輸。
瞧瞧這一人一劍,再看看一枝春那噴火的樣子,別提滋味有多舒爽。
不覺,目光又落在遲遲拿不下的槐尹。
槐尹意會,曉得有著某人在場。
除非,姓鄒的自己選擇。
否則,是不會輕易讓其死。
於是刀鋒立轉,有意無意刀刀逼向素鶴。而照紅妝也不動,她不動,也不讓手上的人動。
是以,每一刀實實在在砍在素鶴身上。
鄒寂人見狀,豈能容忍。
銹劍催轉,搏命相殺。
然,一個有心的人怎麼斗得過一個沒有心的鬼?
況且,一切還是有意針對。
憑他如何傾盡全力,終究是攔不下那致命的一刀。無可奈何,他只能以身相擋,以嘗當日的相遇。
那天,似乎也是個下雨的天。
又好像,不是。
只不過,是不是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沒有辜負自己。
你給我所需,我便全你性命。
縱然不敵,亦無悔。
素鶴痛到極致,掙扎著想要回眸,無奈回不得。只能感受著背後的溫熱,這份血有多熱,那麼心底便有多痛。
剎
那間,身體上的痛……是那樣的蒼白。
他想他們活,最後似乎都活不了。他想把他們摘出去,最後好像都事與願違。他想哭,又想笑。
因為,他清楚這不是最後一個。
還會,有。
可自己,救不得。
果不其然,缺雲子在見到鄒寂人身死,頓時不管不顧殺將而來,他的修為差槐尹不要太多。
對手起來,更無幾多懸念。
可槐尹卻想起了昔日種種,心中亦發唾棄這樣的自己。唾棄之餘,他又覺得都是眼前人的錯。
如果沒有秋心閣的事,他或許還能裝作坦然。如果沒有之前的威脅,他還能裝作平常。
只可惜,沒有如果。
既然做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大不了,死後賠罪。
一時間,大刀吞天吼地,一頭銀狼唰的穿過對方身體。
而這一幕,恰好被趕來的碎玉人母子看個正著。有那麼一刻,他手慌的無處安放。
大刀,應聲而落。
怔怔的看向她,道:「不是你看的這樣,你誤會了。
我……」
他想要解釋,可看著上半身空了的缺雲子,愣是擠不出一個字。
小老頭撲通栽入水中,一個浪頭打來,屍骨無存。
頓時,他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
看到她身邊那個孩子時,更是心跳到嗓子眼,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當初被他殺了的孩子。
倏的,他扭頭看向素鶴。
是你,對不對?
可此時的素鶴宛如枯死一般,除了一點氣息,和死並無區別。
他不懂,
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會這樣?但再看碎玉人時,佳人已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冷眼,不悲不喜。
道:「再問一遍,跟不跟我走?」
「走。」
這回,他毫不猶豫。
也清楚,已經沒有猶豫的意義。
他終究,是讓她恨了。
聞言,碎玉人轉身離去,對兒子道:「攔下他們。」
少真離難點頭,別看他小。
這位,是真含著煞氣而生,想在他手上討便宜,不好說。
可誰也不知道,兩人第一次面對面,是這樣的面對面。他知道母親要做什麼,卻不覺得母親有錯。
這樣一個人母親不動手,他也會動手。
因為,不是什麼人都配為人。
隱在人群中玀老三見槐尹再度要跟隨碎玉人走,就知道大事不妙。雖然這是顆棄子,卻也輪不到外人處決。
一揮手,立刻有一群仙者跳出來攔路。
少真離難抬眸,看著這群不屑的冷哼。
就這麼幾個,還不夠他塞牙縫。
道:「識趣的,一起上。
不然,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玀老三被噎的不輕,強忍怒火,道:「如何稱呼?」
小傢伙笑笑,舔著后牙槽道:「複姓少真,賤名離難。蒙諸位當日親至槿院賀喜,離難不勝感激。」
「不……」
「不可能,是嗎?
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死了?不死,也應該還是個吃奶的娃娃是不是?」
玀老三驚駭莫名,緩過神后力持鎮定,道:「難道不是?」
「是,照理我是該死了。
照理,我即
便活下來也還是個奶娃娃。
可是,我得謝過諸位啊。
沒有諸位,我少真離難豈有此等造化。」
說罷,雙手探出。
頓時游龍分水,水刺成冰。一排排,一陣陣,勢如排山倒海,小小年紀竟逼的一干人等無處可逃。
待得回神之際,小傢伙的劍已然到了面門。
饒是玀老三反應快,此刻也落得措手不及。再看他帶來的人,竟無一個躲過。如此也就罷了,那水刺成冰入體,瞬間整個人都跟著成為冰雕。
於是說是殺死的,不如說是活活凍死的。
回眸間,掌風疾催。
道:「小小年紀,殺戮成性,留你不得。」
哪知少真離難年紀雖小,可本事不弱。眼見得掌風襲來,一撩衣擺,擺了個馬步,抬手硬接。
迫得玀老三一瞬間進退兩難,和一個奶娃娃打,三招拿不下,還被人家硬接,傳揚出去也是沒臉見人。
少真離難哪壺不開提哪壺,譏諷道:「怕丟人啊?怕就別出門啊,欺我母子可欺時在哪兒?
那時候,怎麼不怕人笑話?」
又道:「我娘說了,你們都不是東西。害我娘就算了,還要害我百里伯父。所以,她讓我好好記住你們。
有一個,殺一個。
有兩個,殺一雙。
你們有多少,我就殺多少。
你記住,你們也給我記住。」
說著,他的目光跳過玀老三看向所有看熱鬧的人。
要說這些人也是,三言兩語被照紅妝挑動了不講。如今見蹦出個小煞星,又
想看看是哪家出來的混不吝。
一聽對方自報家門,就起了看熱鬧的心。
畢竟不管菰家對外怎麼說,他們私下都清楚,少真府的沒落和菰勒勒嫁進去有脫不了的關係。
所以,看到這麼一犢子跑出來,都想看看玀老三怎麼處理。
卻不想,一個不注意火就燒到自己頭上。
霎時,一個個面有不屑。
屁大點的東西,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口氣倒不小。
殺他們,當他們是那些蠢貨?
開玩笑,不知死活。
可他們完完全全忘了,方才玀老三這幾招換了他們也未必接的住。
少真離難抬腳一跺,登時水浪滔天,霎時水刺啪啪連取數命,倏的一條水龍俯衝直下。
玀老三見狀,不敢大意。
摸不清這小子底細,也只能徐徐應對。期以費點功夫,探出其來歷。說穿了,他還是不信一個不該活的人能活下,更不信有人這麼短時間可以長大,遑論還有如斯修為。
一時間,他倒有點希望照紅妝說的都是真。
如此,有玉蛟龍他們在外,料想裡面不會無動於衷。
只要動了,不愁沒有法子揭穿這小子。
遂待水龍觸地,騰身入空。
大掌聚威,罡風頓掃。
「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