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他是勇王
三人心照不宣,那邊百里樂人也馬不停蹄來到西門。
觸目所及,已然是一片血腥狼藉。
死的有魔兵,也有勇王的人。
只是,現場沒有看到勇王,同樣沒有看到青蚨。
現在的西門,一片死寂。
看看界內界外的屍體,他猜測人可能已經入城了。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是取道王宮。
遂準備離開,可思索一下他又不放心。於是蹲下取了一點血用力搓開,看著顏色溫度,想來是有些時間。
離此最近的是大荒樓,莫非大荒樓插手了?
按照老不死以前查到的消息,大荒樓幕後主人實為弦歌月。如今雖然昏睡不醒,可大荒樓還在。
秦漠下落不明,然則也沒有誰看到屍體。
如此一來,難保兩者之間沒有聯繫。
思及此,他決定再往王宮走一趟。
於是乎,加緊腳下步伐。
他走的急,背後兩人同樣跟的緊。
原本兩人有意分開行動,一個繼續跟蹤,一個回去復命。
但思索片刻后,覺得這事不妥。
說到底,他們誰對他都信不過。
始終堅信,百里家的不會與菰家一條心。如果分開行動,就會落單,進而被個個擊破。
百里樂人是不知道他們倆究竟藏身何處,但他清楚背後不會沒有尾巴。故一路都是避開與邱北長他們聯繫的地方,七繞八繞,竟是些殘垣斷瓦,盡顯荒涼的地方。
如今王城百業俱廢,哪裡都是洪水滔滔。有點本事的,那是拔地升宅,沒有的,只
能被其淹沒。
因而,到處荒涼,少有行人。
有也是藏了起來,畢竟外頭太危險。
雖說如此,他走的同樣是近路。
果然,行不多久聽到了打鬥聲。
不由的腳步再催,出乎他預料的是並沒有看到大荒樓的人。倒確實有勇王的兵馬,雖說個個負傷,狼狽不堪,可兩眼卻是精光爍爍。
再看看除了幾個認識的將軍還有一個蒙面人在和甘老五,江拐子纏鬥,並未發現勇王,周乙。
但不論怎樣,這誘敵之計算是成了。
約莫觀察了一刻鐘,他便起身返回菰晚風身邊。
他這一走,身後兩位自然也沒閑著。
可就在他們走後,事情有了變化。
暗處,周乙扶著勇王緩緩出現。
勇王問:「事情都辦的如何?」
周乙恭聲道:「都已經安排妥當,只是您覺得碧雲的話有幾分可信?」
勇王靜靜的注視戰局,道:「倘若她說的是實話,那麼東門欠了她一個大恩。」
「您也覺得大伙兒是中毒,不是染疫?」周乙有些詫異,沒想到主子會選擇相信一個有問題的人。
而其中的問題,他們心知肚明。
「倘若是中毒,她已將解藥分發給大伙兒服用。是不是,一會兒自能見分曉。而如果這份毒,剛好抵卻了疾疫,那麼東門都要受她的大恩。
即便她有私心,亦非真雲雀。
然,救了眾人是不爭的事實。」
須知,此疫並無解藥。
至少,解非解藥非葯。
忽的,他沉眉道:「秦漠
還沒有回來?」
「沒有,他帶人去引開青蚨。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回來。」此女畢竟是照紅妝的貼身婢女,能為有目共睹。
一般好手,恐不是其對手。
「你有沒有覺得秦漠此次回來,有哪裡不同?」
被他這麼一問,周乙不禁陷入沉思。
道:「要說有也有,要說沒有也沒有。究其根本,卻是說不上來。」
勇王嘆了口氣,他也是這麼個感覺。
自從回來后,對方就不曾與自己說過話。除了在拼殺,還是在拼殺,硬骨頭全是搶著上。
這讓他想問,也無從下口。
人是老四的人,真有個好歹,他都不知該如何向老四交代。
一念之餘,愈發惆悵。
周乙忽的想的一個可能,奈何話到嘴邊卻是口難開。
幾番,來回。
勇王,蹙眉。
道:「有話直說,何故吞吐?」
你跟本宮至今,當曉本宮脾性。
「不是。」他抬眸,仍是無法一吐為快,直待主子有了怒色,才咬咬牙道:「屬下也是猜測。」
「你說。」
「碧雲說大伙兒的癥狀是中毒,然御醫看不出好賴。
此前,秦漠有過外出。」
「你的意思是?」
「傳聞,疾疾甚為兇猛。
凡所遇者,無物不著,無物不染。
且他回來,一直避開您。
凡事,獨行。
您說,他會不會……是著了?」
不然,不該如此。
一聽這話,勇王的心,是唰的沉到底。嘴上想要喝止,可到了喉頭腫脹的緊。
半晌,才勉力定住心神。
斥道
:「大膽。
不怕老四醒后找你算賬?疾疫後果如何你也見過聽說過,你幾時見了染上還能完好無損?」
周乙聽罷,也是苦哈哈。
道:「便是如此,屬下才不敢說。
但是除了這個可能,實在想不到其他。」
唯有此,才是合情合理。
說到這裡,勇王一發不語。
看著征戰不休的將士,儘是沉甸甸。
是啊,除了這個,沒有更合適的解釋。
可如果是,他……
他不曉得一個無解絕境,秦漠是怎樣熬過來。更不知,這段時間,人又經歷了什麼。
忽的,他眸子緊縮。
只因甘老五、江拐子已經開始欲擒故縱,有意且戰且敗,且敗且退,目的,引他們入局。
周乙,色變。
急道:「殿下,還跟嗎?」
進則有可能被捉,退則有可能錯失機會。
勇王,側眸。
道:「確定都已經安排妥當?」
「是。」
「既是如此,傳令下去。
追。」
周乙微怔,片刻回神。
隨即,拱手而退。
幾個閃轉騰挪,來到一處高地,朝天,發射暗號。
眾將士即見,奮起直追。
一股腦,追入王宮。
江拐子見狀,讓甘老五抓緊。務求把這些跳蚤,一網打盡。
省的,夜長夢多。
甘老五,意會。
他原是送了赤淞,待到迴轉時,玀老三已經有了安排,遂跑到這邊幫忙,一起抵禦。
起手,來了套趕羊入圈。
今兒,他們不止要殺羊。
更要,關門打狗。
瓮中,捉鱉。
可等到宮門緊閉,恍惚間發覺不
對。
邊打邊道:「怎麼好像大魚沒來?」
江拐子冷笑,一拐殺三人。
血,濺了一身。
道:「魚子魚孫都在,怕他做甚?
他要不來,咱們今兒就開個全魚宴。」
說罷,怪笑不已。
又朝著眾將士,喊道。
「諸位還是別打了,你們的王,已經捨棄了你們,為這樣一個人搏命不值得。
不信,你們且回頭看看。
哪裡,有你們的王?哪裡,有你們的主?
聽在下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
何必,枉送性命。」
可眾將士聽了,非但不見慌亂,反而愈見亢奮。
眨眼功夫,竟有不世之勇。
這是江拐子沒有想到的,也是甘老五意料之外。
頓時,面色鐵青。
眾將士,越打越興起。
體內血液有如熱浪,翻滾不聽。一身的蠻勁兒,使得他們無處發泄。
愈打,愈狂。
他們的想法簡單,可以死,可以為主盡忠。但他們的王不能有事,哪怕一絲一毫都不行。
之前沒能護住,已是內疚。
覺得是自己沒用,拖累了王。
致使王受制,挨打。
如今聽聞他們中計,王卻沒有在內,那他們怕什麼?
捨得命一條,敢把皇帝造。
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給王摸黑。
可以站著死,決不能跪著生。
頃刻,這氣勢油然而生。
饒是兩人能為非常,又有自己人趕來相助。
可事情,到底還是陷入了焦灼。
不得已,差人遞信。
哪知,玉面判官收到消息,並沒有直接帶兵去圍剿。而是跑到楊允
的住處,問對方有什麼想法。
楊允靠在床頭,慘白的臉色始終不像個活人,卻又真真切切活著。
聽到他這話,也只是一臉淡然。
道:「大人想知道什麼?」
「勇王。」
我要他的下落,你應該知道。
楊允聽罷,很是自嘲。
嘆息道:「大人憑什麼覺得楊某會有答案?」
你在宮裡,我也在宮裡。
行走如你,尚且不知。
我一個時刻被監視的,又從哪裡知曉?
問我,豈非捨近求遠?
「憑你楊允伺候弦不樾多年,憑他們幾兄弟對你敬重有加。
雖說你人在宮內,可以你對他的了解,你應該知道他藏身何處。」
聞言,楊允笑了。
道:「如是這般,大人不必憂心。
想來不久,便會有消息。」
「怎講?」
「勇王是個孝子,凡有一口氣,便不會坐視王宮不理。現在沒有抓到目標,只能說,還要稍加耐心。
等待,即可。
時候到了,自然就會出現。」
「何以見得?」
「不論他打的何種主意,目標總不離光復弦氏一脈。論退論進,王宮都是其必然要走的一遭。
進則光復,退則休養生息。
然,退要退的乾淨,退得人盡皆知,不是嗎?」
沒有眾目睽睽,天主如何能安心?
沒有這份安心,試問他們要如何休養生息?
修養,忌打擾。
玉面判官,倏的抬眸。
寒光,灼灼。
道:「如此說,他是識破了?」
「他是勇王,稟賦不足,不代表沒有腦子。否則,大人以為
他是如何在魔后的威逼下還能脫穎而出?
相比,昱王穆王就沒有這份頭腦。
倘若有,就不會被當成禮物送去少真府。」
一聽這話,他霎時間皮笑肉不笑。
姓楊的,你在提醒過我?
有時間操心別人,不如想想自己還能活多久?最好,你能一直如此,千萬別讓我抓到把柄。
否則,有你求爺爺告奶奶的時候。
可儘管如此,他面上依舊不差分毫,不顯山不露水,端的禮數周到。
作禮道:「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擾楊大人休息。」
說罷,又朝外喊到:「來人,照顧好楊大人。如有差池,小心你們的狗命,聽到了沒有?」
宮人,立時齊聲。
道:「是。」
見狀,楊允抬眸。
「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