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灣仔大飛】

灣仔西角---

「大飛音像公司」---

總經理辦公室內，號稱灣仔西角「扛把子」的大飛正斜靠在老闆椅上飲著紅酒，吃著油炸花生米。

紅酒是八二年的拉菲，花生米是灣仔西角孫記茶餐廳的拿手小菜。

再看那聲名顯赫的大飛哥，長碎發，俊朗不凡的混血面孔，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花格格襯衫，LV皮帶，渾身灑滿了頂級的古馳男士香水，香水味兒太濃，瀰漫在整個空間。

大飛哥兩邊站著四名保鏢，全都是花臂猛男，看樣子就知道不好惹。

而在大飛哥的正前面則跪著一男一女。

男的留著中分頭，斯斯文文模樣，只不過此刻的他鼻青臉腫，鼻孔里還塞著止血的紙捻，沒半點英俊瀟洒模樣，反倒像是一個被人狂毆的豬頭。

那女子卻是長得千嬌百媚，很是妖艷，此刻卻梨花帶雨，哭哭啼啼。

面對食著花生米，飲著八二年拉菲的大飛哥，那個豬頭說了：「對不起啊，大飛哥，我們是兩情相悅的，你饒了我們兩個吧！」

妖艷女子：「是啊，我們情投意合，忠貞不渝！」

大飛搓一把花生米丟入嘴巴里，笑了，對那女子說道：「你在和我講笑？你是我馬子，我花了十幾萬捧你，幫你寫歌，幫你出唱片；還有你，你是我簽約的作曲家，幫我寫歌的，最後你們倆卻搞到一塊兒，這讓老子情何以堪？」

「不是啊，大飛哥，我不知道她是你馬子。」中分頭苦逼地說。

「大飛哥，我從未應承要做你女朋友咯！」妖艷女子也凄涼地說。

大飛笑了，「你們的意思是我搞錯了？」

「不是啊，大飛哥，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中分頭說。

「我也是沒辦法---我們山盟海誓過的，永不分離！」妖艷女子說。

看著這對「姦夫銀婦」，大飛都快沒眼看了，「我挑，你們在給我演《雷雨》咩？」

中分頭立馬豎起大拇指：「了不起啊，大飛哥，你竟然知道曹禺的《雷雨》？好有文化的！」一臉的仰慕。

大飛嘎嘣脆地嚼了一口花生米：「我不但知道《雷雨》，還知道《暴雨》！」

「怎個講法？」

「好說，你泡我妞，我殺你全家---我讓你哭成暴雨梨花！」

「飛哥，好押韻啊！」中分頭豎起大拇指，一臉的崇拜。

「是嗎，我也覺得挺押韻---我挑，你不要誤導我，我本來殺氣騰騰，被你這麼一弄，多尷尬？！」

中分頭：「不好意思啊，大飛哥，我完全是情不自禁。」

大飛撇撇嘴：「管你是不是自禁，老子現在和你談論的是你勾引我馬子的事兒，不是在和你談論詩詞歌賦押不押韻！」

「飛哥，你連詩詞歌賦都知，我真是佩服之至！」中分頭露出一副五體投地模樣。

大飛哥：「……？！」

半天才崩出來一句，「算你識貨！」

旁邊，作為大飛心腹的「師爺蘇」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湊到大飛跟前說：「飛哥，你別和他們啰嗦，到底要如何處理？」

「你說呢？」大飛反問道。

獐頭鼠目的師爺蘇就捏著鬍鬚道：「好說，飛哥你不是投資在這丫頭身上十幾萬么，讓這豬頭連本帶利幫你償還即可！」

大飛愣了愣，歪著頭小聲對師爺蘇說：「這妞我也上過的……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卑鄙無恥？」

「不是啦，你想啊，你自己好不容易種的大白菜，最後卻被豬給拱了，生不生氣？」

「生氣！」

「憤不憤怒？」

「憤怒！」

「就是，所以要讓他們償還咯！」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大飛點點頭，然後目光一狠，一本正經地瞅向那對賤人，「你們也聽到的，師爺蘇說了，你們想要活命，就把老子投資的錢全部吐出來！」

中分頭和妖艷女同時一怔。

然後一起哀嚎，「我們無錢的！」

大飛哥樂了，「無錢那就出去賣咯！你們對愛情不是忠貞不渝么，那就表現出來看看，看看到底是你這個撲街接的富婆多，還是你這個賤人接的大款多！」

「不要啊，大飛哥！」中分頭和妖艷女齊聲哀嚎。

大飛嘎嘎一笑：「抗議無效！」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進來，對著大飛的耳朵說了兩句。

大飛擺擺手，「來人，把這對姦夫銀婦帶下去！」然後回頭對那師爺蘇說：「知道嗎，葉勁東來了！」

「哪個葉勁東？」

「當然就是那個四九仔咯！」大飛不屑地說。

……

當葉勁東見到大飛的時候，大飛正斜靠在座位上，姿態拿捏地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晃動著紅酒杯，紅酒杯內的紅酒旋轉著弧度，靚麗無比。

「你就是葉勁東？」大飛乜斜著眼兒，擺出一副紳士姿勢，語氣好奇地問道。

葉勁東點點頭：「沒錯！你就是灣仔大飛？」

「挑，你是哪棵蔥，敢這樣和我講話？」大飛有些不高興了，也不晃悠紅酒了，挺直身子：「你是誰我清楚的很，以前跟靚坤的嘛，怎麼地，現在背叛了？」

葉勁東笑了，「你是否耳聾？」

大飛大怒。

葉勁東不等他開口，「沒錯，我以前是跟靚坤，可現在早已和他恩斷義絕，難道你連這都不知道？」

大飛：「……？！」

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好，夠膽，我欣賞你！」

葉勁東：「多謝飛哥你欣賞，其實我今天是有事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到底是殺人放火，還是奸銀擄掠？我不擅長的！」

「我想請你幫我扎職！」葉勁東直接了當道。

大飛笑了：「扎職？不好意思，請原諒我無心地笑了---我差點忘了你只是個四九仔，社團最低級的炮灰，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幫你扎職？！」

葉勁東：「有無資格，你最清楚！」

「我清楚個毛啊！」大飛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我是生意人，無利不起早的！再告訴你知，我主營盜版光碟，副業才是出唱片，至於幫人扎職，更是副業的副業！你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葉勁東笑了：「誰都知道的，靚坤搞的是電影公司，主業是拍電影，尤其那些限制級電影，票房火爆，超級大賣！」

「廢話，這些我也知！我做盜版的，他那些小電影我都有盜版！」大飛一臉不屑地說，「現在你要我搞他，豈不是斷了我自己的財路？」

葉勁東徑直走到大飛面前。

大飛目光凌厲，絲毫不懼。

雖然知道葉勁東曾經單挑陳浩南，把陳浩南搞成殘廢，但大飛一點都不怕，因為大飛本身就是金牌打手出身，一身泰拳功夫，橫行天下。

葉勁東緊盯著大飛。

大飛也緊盯著葉勁東。

葉勁東說：「其實道理很簡單，我搞垮了靚坤，你就可以接手他的電影公司，到時候你就可以不用再做盜版，直接走正版路線……」

大飛：「……？！」

旁邊，師爺蘇忍不住了，湊過來對大飛說：「這葉勁東講的好有道理，到時候我們完全可以做正版，不用再吃別人的剩飯！」

大飛「啪」一巴掌甩過去，「這點事兒還用你教？我當然懂的！」

師爺蘇捂著臉，「飛哥英明！」

大飛冷哼一聲，再次死盯著葉勁東：「你這個理由太牽強！雖然我大飛喜歡搵錢，但那些不義之財卻是不取的！」

葉勁東微微一笑，竟然拿起大飛眼前那瓶超級金貴的八二年拉菲，咕嘟嘟，倒了一滿杯，然後問大飛道：「八二年的拉菲好喝嗎？」

大飛：「……？！」

葉勁東：「像這樣的紅酒一瓶至少萬元，飛哥你要學斯文人，要學上等人，一天要飲幾多？」

大飛：「……？！」

葉勁東把那杯子紅酒一飲而盡，贊道：「好酒！」然後目光灼灼地盯著大飛道：「幫我扎職，這種紅酒隨便你飲；不幫我，靚坤是什麼人你最清楚，他早晚會踩過來，讓你有今朝，無明日！」

大飛拍案而起，指著葉勁東怒道：「你威脅我？」

葉勁東笑了，「是不是威脅，你最清楚！」

蓬地一聲，左手用力，把厚實的紅酒瓶直接抓爆！

大飛眾人嚇了一跳。

葉勁東：「選擇權在你，飛哥，我等你好消息！」

言罷，葉勁東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大飛：「……？！」

然後指著葉勁東的背影對手下說道：「你們聽到沒有，你們看到沒有？這個撲街竟然敢威脅我！」

師爺蘇等人目瞪口呆，還沉浸在葉勁東一手抓爆紅酒瓶的震驚當中。

見大飛發問，集體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