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十年後大清必亡中堂這又是何苦四
曾國藩嘆了口氣。眼神中略顯彷徨,這個小小的細節,放在以往並,不會被人發現,但是,碰到了趙烈文,瞬間抓住了這個點。
「中堂何故,憂傷?」趙烈文不禁問道,其實,在趙烈文眼裡曾國藩的剛毅果敢,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特別在軍事會議前,曾國藩的表情和內心世界,是沒有人能夠讀懂的,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官場風雲更是波詭雲譎,你想想一個不小心,甚至說,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會導致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是這些關鍵時刻的猶猶豫豫,曾國藩怎會失誤。但是今天又些不同,他倒是不介意和趙烈文述說衷腸。
「前些天,來給為師送皇上意旨的護駕將軍,是為師的舊部,和我說了一些京城裡面的事兒,說實話,惠甫,為師,也是聞所未聞,帝王之都皇城腳下,首善之區,竟然出現了明火執仗目無王法的兇徒作案,鬧市之中的乞丐竟然成群結隊不計其數,最可怕的,女子連遮體的衣服都沒有,民窮財盡呀!惠甫,為師,作為大清的兩江總督,掌管著大清的錢袋子,我該怎麼辦。」曾國藩視乎對這一切,顯得格外的力不從心,多年來的戎馬生涯,曾國藩不說處變不驚,最起碼也是談笑風生,但是對於這種當下的窘境,盡然,顯得力不從心起來。
「自我大清入關,兩百餘年,這兩百年間,除了『長毛賊』戡亂,其餘的時間,還算是曾平日久,學生夜觀星象,倒是有了不小的感觸。」趙烈文眼含異光,說話的語氣更是加重了幾分,倒是,這個時候的曾國藩脊背冒出了絲絲涼意來,他覺得趙烈文視乎接下的話,將會,石破天驚。
「當今天下,真正掌管的人,乃是慈禧太后老佛爺,而,我慈禧皇太后,既沒有,李唐時代,女皇武則天的高瞻遠矚雄圖霸業,也沒有,本朝孝庄文皇太后的洞察天機料事如神。可以說,是個普通的女人,卻要承載這最不普通的大清天下,說實話中堂大人,這個,她真的做得不好,另外,我大清,吏治迂腐沒有什麼可以變通的餘地,大清已經是一塊長不出莊稼的農田,而有的人,還要在這塊田上,找到金子,這不是在為了大清著想,而是為了一己私利,在徹底毀掉我大清的將來。學生在此,大膽推測,五十年後,我大清的土地上,國將不國,很多強人將各自為政,而大清,五十年後必亡。」趙烈文擲地有聲,特別是最後幾個字,甚至使用丹田的底氣所出來的,本來這番話就有些振聾發聵,但是,最後的那句『大清五十年後必亡』簡直令曾國藩這樣的天縱奇才,也是,汗顏不已,其實,曾國藩當聽到自己舊部所說的京城內的種種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些預感,但是,趙烈文的一番述說,領的自己的不安顯得更加的真實,看來這並不是一種無妄的假設和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曾國藩長嘆一聲。
「惠甫此言,為師有些一時難以接受,那!惠甫你覺得,我大清能像,東晉和南宋一般,衣冠南渡么?」曾國藩從趙烈文的話語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到是,希望自己能盡一份臣子之心,為大清找到一條,可行的退路,好為大清留下一點希望,最起碼的,這也是一條路。
趙烈文冷笑,當然了,這冷笑不是在嘲笑曾國藩的天真,而是笑,大清竟然有這樣的忠臣,甚至有些愚忠。「老師,恕學生直言,大清是直接完蛋,不可能像,東晉和南宋一般,偏安一隅。」
「我大清不至於此吧!」曾國藩不甘心,反問道。
「哎~老師,您也知道,我大清是滿人入關,奪天下靠的是機緣巧合,然而,天道昭昭,這裡面的一些事情,老師比學生了解得更清楚,當然是,大清必然亡!」趙烈文對於曾國藩的一再不死心,感到了敬佩之情,畢竟,想曾國藩這樣憂國憂民的臣子,基本不多了。別管曾國藩的選擇對不對,但是,能做到想曾國藩一樣,悍不畏死的守護自己的人生理想和底線,都是值得人去尊敬的。
「惠甫呀!蒼天可見,我大清的列祖列宗在上,你可不能有戲謔為師呀!」曾國藩,其實,心裡明鏡似的,他怎麼會不知道,趙烈文所說的都是實話,但是,這就是曾國藩,在不可能中一定要創造可能。便是,拿出天道來要和趙烈文較量較量,如果,天道也不行了,證明趙烈文確實已經非產準確的看出了,著未來的一切,就是這樣。
「當著老師您,我雖善謔,何至以此為戲。」趙烈文相當的中肯。
席間,一時無語。曾國藩臉露難色,這確實是最壞的結果,趙烈文深知易經,對於占卜問卦更是當世一流的好手,他既然這麼肯定,可見,這件事根本不會有假。
「哎~」曾國藩一時心痛難當,不知該如何排解,便是,抓起了桌上的酒壺,打開蓋子,不停地灌進自己的嘴裡。
趙烈文,見狀立馬,攔下了曾國藩的酒壺,喊來了曾國藩的婢女,扶他進卧房休息,在看著曾國藩遠去的背影的時候,趙烈文心中默念道「五十年後大清必亡,中堂這又是何苦。」
曾國藩,被婢女攙扶進卧房,便是蒙頭大睡,恍恍惚惚間,曾國藩竟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這夢裡面,大清的萬里江山圖,竟然變的支離破碎,並且狼煙四起,看的曾國藩在夢裡面哭得極為傷心,直到後來,有一個衣著西洋服飾的人,站在了曾國藩的面前,這人曾國藩絕對的認識,而且是,自己留在海外的一顆棋子,見到他時,曾國藩不禁有些差異,而這人,看到曾國藩,確實,笑而不語,但是,當他出現之時,這萬里江上圖上的狼煙,竟然,立馬熄滅了。
「容閎你等等」曾國藩在睡夢中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