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鐵血鑄魂

文斌躲在一棟別墅里不敢露面，他度日如年，如驚弓林之鳥。

128軍特戰隊在劍飛的率領下潛入清城，似呼無處不在，不管他到哪裡，哪裡都有人跟著。

前幾天，楚軍座的衛士長陳鵬，被殺死在大街上，身上被子彈打成了篩子。屍體上還寫著：「叛徒的下場！128軍特戰隊。」

他乘坐的那輛吉普車也被安放了炸彈，幸虧那天他沒在汽車上，他的司機和車子全部被炸上了天，他僥倖躲過了一劫。

無奈，他跟遠在重慶的二叔林敬軒發去電報，說自己因得罪了日本人，在清城危機四伏，被日本人到處追殺，在清城實在呆不下去了，要回重慶。

二叔回電告訴他，妹妹林文婷也在清城，現在是軍統清城站的副站長，並把聯繫方法告訴給他。

他給妹妹發去求救電報，妹妹派人先把他安排在這棟別墅里，說過幾天就派人護送他到重慶。

…………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進這棟別墅里，在樓門前停下了，何鵾帶著兩名特工走進了別墅，不大一會何鵾和那兩名特工保護著林文斌從別墅里走出來，他們上了那輛汽車。汽車發動著開出院子，馳入街道……

在別墅旁邊不遠處，劍飛和特戰隊員乘坐的白色轎車尾隨其後，死死咬住了它……

行駛不多遠，有一輛大輛卡車從側面開過來，橫在了白色轎車跟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劍飛提起卡賓槍朝大卡車就是一梭子子彈，對面大卡車上也奮力還擊……

突然大卡車上停止了還擊，劍飛提槍走近卡車，只見靜月也提著卡賓槍跳下汽車：「四叔……怎麼是你！我是雯雯！」

「怎麼是你？雯雯……你們軍統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要護著這個漢奸？」

「他是漢奸？不會吧。你一定搞錯了，四叔。他是我們林副站長的哥哥林文斌，說是被日本人到處追殺，要去重慶，請求我們保護，我們才……」

「你們都上當了。不錯他是林文斌，可他就是出賣楚軍座的那個叛徒！」，

「那我們快去追！」

靜月和劍飛跳上汽車，開足馬力追了上去，但已經晚了，林文斌已踏上了去往重慶方向的火車……

…………

劍飛告別了靜月，回到朱府。

他要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尋找機會告訴二哥，楚軍座要他投128軍。二哥去南山根據地配合日軍大掃蕩了，要一個多月後才回來。

等劍雄回來，劍飛把楚軍座的意思告訴他，劍雄聽了很高興，他告訴劍飛，他早有此意。這次進山大掃蕩，他親眼目睹日寇對南山根據地犯下的暴行，更堅定了他投奔抗日友軍的信心。

他對劍飛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過些日子我想把我原來帶的36旅也帶過去。36旅現在還南山配合日軍掃蕩，等他們回到了城外的駐地，我們再行動。36旅都是我的老部下，旅長譚天虎，參謀長趙剛，都是我的拜把子弟兄，他們對冷師長投降日本人，幫日本人打中國人極為不滿，早就恨之入骨。我想等他們回來，再做做他們的工作，相信他們會贊同的。」

「太好了，二哥！為了方便聯繫，我把密碼本給你帶來了，師部機要科有咱們的人嗎？」

「你嫂子馬麗娜就是師部機要科的科長。」

「真是太好了！萬事具備，只欠東風。我這就回去告訴楚軍座。到時我把特戰隊也帶過來助你一臂之力。」

「好！」劍雄心中大振，頓覺開朗，兄弟倆緊緊擁抱在一起。進山掃蕩的鬱悶之氣頓時煙消雲散……

…………

南山，大陳庄鎮。

劍雄和36旅旅長譚天虎，參謀長趙剛帶領部隊開到了鎮里。

劍雄這次是奉命帶著36旅協助日軍進南山掃蕩。所到之處滿目焦土，屍橫遍野。他親眼目睹了日軍的暴行。村莊一個個被燒毀，山野村莊殘屍遍地。日本人見東西就搶，見房子就燒，見人就殺，連五六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日軍大搞千里無人區，製造聯戶聯甲。老百姓被迫離鄉背井集中在指定區域。飢餓，疾病和瘟疫瘋狂地折磨著他們，到處是病死，殺死，餓死的老百姓……

劍雄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再沒有比這次仗打的讓他窩火，讓他無法忍受。他真正體會到了一個亡國奴的軍人的無奈與憋屈。

在一座大宅院前劍雄停下了，他對勤務兵鄭虎兒說：「告訴弟兄們，我的指揮所就設在這裡。要他們去收拾收拾收拾。」

鄭虎兒帶人進去又出來了：「參座，您進去看看吧！」

劍雄隨鄭虎兒走進院子一看，肺都氣炸了，只見院中躺著三女兩男無一存活，一個二三歲的小男孩像是被人拽住雙腿硬生生撕開……

在石碾子上扒著一個孕婦，孕婦身邊是一個被糟蹋過的少女，一個壯漢手拿鋤頭倒在血泊之中。壯漢身邊不遠處一個老媽媽身首異處，像是彼指揮刀砍的。看來這場血案剛發生不久……

「這幫挨千刀的畜生！把他們抬出去，找個地方埋了吧！」劍雄吩咐道。

幾個士兵搬運著屍體，幾個士兵忙著收拾院子。突然一個收拾院子的士兵叫起來：「裡面有人！」

眾人圍了上來，從在大石桌下的地洞里鑽出一個壯漢，舉手就要開槍……

原來院子中間有個大石桌，士兵們嫌礙事把它挪開，不想在桌下有個地洞，一個壯漢從裡面鑽了出來抬手就要開槍，但槍里沒子彈了，怎麼打也不響。鄭虎兒飛身上前制服了他，把槍下了。接著從地洞里又鑽出一個漂亮姑娘……

原來那持槍的壯漢不是別人，正是程剛，那漂亮姑娘是南山軍區總醫院護士長王惠蘭。

反掃蕩開始了，我主力部隊都轉入外線作戰，軍區直屬和其他部隊都化整為零在敵後開展工作。

軍區總醫院戰地臨時分院，設在深山密林里一個荒廢的寺廟裡，這裡面躺著二十一名重傷員。其中一位是南山縱隊參謀長方誌悟，他是在這次反掃蕩中受傷的，胸部中了兩槍，腿上一槍。傷勢非常嚴重，傷口化濃，高燒不止，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己經斷葯十幾天了……

軍區醫院化整為零，輕傷員全部都分散到老百姓那裡，只有這二十一名重傷員留了下來，成立了一個戰地臨時分院。由程剛帶領的十幾名武工隊員負責保護。

敵人開始封山，搞千里無人區，戰地醫院處境非常困難，藥品、食鹽、糧食奇缺，連經常使用的酒精棉花也快沒有了。傷員們的傷口大部分己經化膿惡化，一部分傷員還發著高燒，昏迷不醒，方誌悟由於傷口惡化，己經連續昏迷六天了。

這天程剛帶著兩名武工隊員和護士長王惠蘭化裝來到大陳庄鎮，通過地下黨搞到一部分糧食、食鹽、酒精，和二十隻消炎用的盤尼西林。不想四人在街上被敵人發現了，兩名武工隊員為保護他們犧牲了，程剛和王惠蘭跑進了這家老百姓家裡，老百姓一聽說他們是新四軍，便把他們藏進院子中間的地洞，為了穩妥，還把大石桌抬來壓在了洞口上。日本人衝進來到處搜不到人，又威逼不出結果，便殘忍地把老百姓一家殺害了……

…………

這一切都被洞里的程剛聽得真真切切的，然而洞口被大石桌壓死，他怎麼推也推不開。

劍雄走過去看著程剛，看著看著他驚奇地說：「程剛！是你嗎？真的是你，你程剛！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你走後你知大哥怎麼想你嗎，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真沒想到你我兄弟今生還能見上一面，太好了程剛，你還好么？」

程剛也認出了眼前這位軍官正是他在國軍時的旅長朱劍雄。他們還一起比過武呢！

原來，程剛當年被抓丁抓到新兵營，因多次逃跑被綁在樹上，正要被正法，恰巧被視察軍務的旅長朱劍雄看見，朱劍雄走到他面前說：「聽說你武功了得，很能打。這樣吧，我跟你單挑，你若贏了我，我放你走，你要是輸了就給我當勤務兵怎麼樣？」

「你說話可要算數？」

「算數！」

「好！我跟你比。」

兩個人在操場大戰幾十個回合不分勝敗，打著打著雙方都佩服起對方，漸漸程剛暗下決心，不走了，要跟著這位長官在這幹下去。

朱劍雄也打心眼裡喜歡眼前這個毛頭小夥子，是塊好鋼，我一定收了你！

就這樣這倆位成了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

…………

從那時起程剛跟著朱劍雄走南闖北打天下，由於程剛既武功高又有文化且精通戰術兵法又打仗勇敢，所以由勤務兵，排長，連長……一路攀升，一直干到營長……團長……

「程剛，你怎麼會在這？那次盤龍山戰役后你失蹤了，我派人到處找你，後來聽說你上卧龍山當了土匪，可你怎麼會又投了共產黨？」

程剛不回答他，狠狠地瞪著他：「旅座，既然落到你手了，要殺要刮隨你便吧！我程剛要是眨一下眼，就不算是好漢！」

「好了，程剛。你怎麼知道我要把你怎樣。勤務兵，先給他們找兩身軍服換上，要好好保護他們！」

「是！參座。」

「我不會領你情的！旅座，我一直很崇拜您，您人好，有血性，體貼當兵的。跟別的當官的不一樣。可我萬萬沒想到象你這樣的人也會投降日本人，給日本人當狗！幫助日本人屠殺自已的同胞！我瞧不起您！」

「不管怎樣先換上軍裝再說，這裡人多嘴雜，到處都是日本人，換上衣服比較安全些。你放心早晚我會給你個答覆，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還是你心目中那個有血性的長官！」

程剛和王惠蘭剛換好衣服，吉武少將和黑田大佐就走進了院子……

第二天，劍雄讓勤務兵鄭虎兒開著自己的吉普車送程剛和王惠蘭進山。臨走時劍雄讓鄭虎兒把車裡裝的滿滿的，有糧食、食鹽，酒精、麻藥、藥棉和創傷葯，消炎藥等等。

「咱們這還有多少盤尼西林？」劍雄問譚天虎。

「大約還有一百六十支。」

「留下六十支，剩下全讓他們帶走。」

「好吧，我這就去辦。」

臨走時他再次握住程剛的手說：「程剛老弟，我們後會有期。你放心，早晚我會用行動證明，我還是你心目中那個有血性的長官。」

鄭虎兒開著車出了大陳庄鎮，吉普車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行駛，在離寺廟還有五六里的地方停下來，程剛和王惠蘭下了車，告別了鄭虎兒，背著東西進了山。

王惠蘭他們進了廢棄寺廟，把盤尼西林和藥品送給王醫生，王醫生把盤尼西林給方誌悟和傷員們打上

兩天後，方誌悟醒過來了，第一眼就看見為他護理的美麗護士，這位美麗護士就是王惠蘭，看著看著，他不由地問：「小鬼，請問你是不是清城人？」

「是。首長！」

「那麼，你認識陳碧蕾嗎？」

「陳碧蕾是我同學，首長，我認識您。您過去是陳老爺的衛士長，我在陳府見過你。」

「是的，我叫方誌悟。你呢？」

「我叫王惠蘭。」

王惠蘭自打在陳府第一眼看見方誌悟時喜歡上了他。她覺得他有書生氣，穩重、堅毅。雖說是陳老爺的衛士長，但不管大事小事老爺都找他商量，而且他沒有官架子，平宜近人，和善可親。

在醫護人員的精心治療和護理下，方誌悟身體恢復得很快，他精神煥發，又整日投入到緊張的工作里，王惠蘭形影不離地陪伴著他，照顧他。漸漸兩人產生了愛的火花。他們一天沒見到對方就覺得心裡少了什麼。

…………

兩個月後。

在森林裡，寺廟旁，小河邊，山坡上。經常看一對身穿新四軍軍服的戀人在一起散步、聊天，鍛煉。在他們身後遠遠跟著方誌悟的警衛員小王，小王邊走邊唱——

好一個美麗的茉莉花，好一個美麗的茉莉花，

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誇。

「小王，別唱了！回頭我把護士小劉介紹給你做老婆！」

「我不要！我就喜歡姐姐！我……我就……喜歡姐姐……喜歡姐姐！」

山野里傳來一陣陣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