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應聘

「嗒啪」一聲，顧翼城拉上辦公室內的百葉窗，用腳從桌子底下踢出一個皮質拉杆箱。

「嗤，你手裡拿的賣身錢，都夠買幾個這種破箱子了，你還要它幹嘛？」

夏苒欣如獲至寶般的抱住箱子，當即就迅速拉開拉鏈，檢驗裡面的物品還是否完好。

箱子昨天不過是順路帶回來了，他看都沒多看一眼。顧翼城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會在乎你那幾塊破錢……」

話音戛然而止，顧翼城噙著的笑意凝在唇邊，他的怒火在瞥見箱里的東西時，頓時滔天而起，不可遏制燃燒起來。

夏苒欣自顧自擺弄著一張照片，照片里一個陽光帥氣的年輕男人坐在樹下，嘴角揚起，牽起溫文爾雅的笑意。被當成寶貝擺弄的照片旁邊，放著一個方方正正，貼著年輕男人黑白照片的骨灰盒。

「難怪你肯回國了，薛封死了嗎？」

夏苒欣頭也不抬，冷冷說道：「關你屁事！」

墮入思念之中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顧翼城的憤怒，和他漸漸逼近的身影。眼前的視線暗下幾分，顧翼城蹲下身來狠狠捏住夏苒欣的下頜，夏苒欣猛的收回思緒，疼的呲牙咧嘴。

「夏苒欣，你可真是長情啊！連一個死人的骨灰都帶在身上，你也不嫌瘮得慌。」顧翼城說的咬牙切齒，語氣里不加掩飾的憤怒把他的在意展露無餘。

顧翼城憤憤想著，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冷眼看著夏苒欣:「幾張破照片和一個破盒子，就值得你這麼大費周章？」

夏苒欣毫不怯懦的對上顧翼城的眼，手不自覺的護緊了行李箱中的小盒。毫不忌諱的說道：「我就是在意薛封，無論他還在不在世上，我都在意他！」

她收拾好東西，轉身欲離開，但是卻被顧翼城一把拉過，壓在桌前。

一股不安感升騰而起，夏苒欣警惕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微抿唇角，片刻后開口道：「顧翼城，光天化日，你想幹什麼！」

「咔嘣」一聲，顧翼城伸手壓斷了身後的桌角，夏苒欣不知道，她這短短几句話是徹底把顧翼城給激怒了。

顧翼城眼神幽暗，垂了眼瞼一把摟過夏苒欣的纖腰，將她按倒在桌上，灼熱的唇死死封住她的柔嫩，嘴角牽起暴戾且邪佞的弧度：「在意薛封？那就讓我看看，你為了他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吧。」

說著，顧翼城探手在她光滑的大腿間來回撫摸，暗示意味明顯。

另一隻手扳過夏苒欣的臉，附在她耳邊用一種沙啞到近乎呢喃的聲音說：「你不是想要回行李箱嗎？不是想要帶薛封的骨灰離開嗎？乖，再陪我玩一次我就還你。」

夏苒欣眼中泛著屈辱的淚花，拒絕的話在看到行李箱的剎那被梗在喉嚨間。顧翼城這個男人，如果她不順從他，今天是走不了的。

已經失去太多了，不能連最後的依存都被拿走……

終於，她乖順的倚靠在硌人的桌面上，任由顧翼城擺弄著自己疲憊的身體。

慾望，曖昧，一觸即發瞬間旖旎在偌大的辦公室內。

四下很靜，夏苒欣咬破了下唇，靜到只能聽見粗重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聲音。

出了顧氏，頭頂的太陽依舊毒辣，夏苒欣拉著行李箱，兩腿間的痛楚幾乎要將她覆滅。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剛才男子眼底嘲諷的笑意。

他說，夏苒欣，你真臟。

抓著裙角的素手猝然緊縮，只要想到顧翼城那個惡魔還在不遠處頂樓上俯瞰著自己的身影，夏苒欣捂住嘴就是一陣乾嘔。

正在夏苒欣逃也似的離開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接聽電話，閨蜜洛美芸輕快愉悅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苒欣啊，你昨天就回國了吧？上次我跟你說來煙花出版社應聘編輯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夏苒欣這才想起自己剛回霄城，既沒有經濟來源，也沒有親人依靠，是時候得找個工作養活自己了。

她把手機挪遠一些，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哭腔，然後又將手機放回耳邊:「美芸，我考慮好了，過幾天就去應聘。」

「哎呀，幹嘛還要過幾天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收拾的幹練點，我等你哦。」

言罷，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忙音。

掛掉電話，夏苒欣拿出手機，再次看了拍賣行發布的夏家別墅三個月後拍賣的消息。無奈扶額，她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而後揚長離去。

淡紫色的柔光將紅郡商場照的如一塊巨大的透明玻璃，每一間專賣店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奢侈品。印花logo的牛皮箱包，色彩鮮亮的限量口紅，質地柔軟的定製風衣……換做之前，夏苒欣肯定會忍不住進去掃蕩一番，因為那時她還有個在商界混的風生水起的老爹。

而現在，恐怕她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夠不上專櫃里的一根皮包帶子。

訕訕想著，夏苒欣的購物熱情瞬間被澆滅，她有些失落的走進一間價格較於現在的她來說還能接受店鋪，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清新的職業裝。

看著鏡中一身純白西裝，長發被高高盤起的自己，夏苒欣側目，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不待她出商場的大門，洛美芸催促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夏苒欣一刻也不敢耽誤，順著她說的地址就匆忙趕到了「煙花」出版社。

看著面前龐大的建築物，夏苒欣嘴巴驚訝的彷彿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倒不是說煙花出版社的外觀有多麼氣派，而是造型非常獨特，那種傳統的書卷氣竟讓夏苒欣莫名想起了自己讀高中時的學校。

一進門，文藝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這讓一直從事文藝工作的夏苒欣很是興奮。她抬頭望了望「煙花」兩個大字，暗暗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應聘成功。

在人事部投遞完個人履歷，夏苒欣就興沖沖的坐在職員辦公區等候審核。

激動之餘，她終於聽見自己的名字，又忙著推門進去。

「你們好，我是夏苒欣。」她朝眾面試官深深鞠了一躬，從容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知道，簡歷上有寫。」一個畫了濃妝的中年女人翻看著手中履歷，眼皮抬也不抬。

架子好大啊，一上來就噎人。夏苒欣吞咽了口唾沫，看著眾面試官的態度，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的應聘之路並不會很輕鬆。

「之前做過文字編輯嗎？」另一個快要謝頂的男人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發問。

「沒有。」她如是答。

「沒有？」先前那個女人尖著嗓子吼了一聲。「我看你之前的職業是畫漫畫，你又沒有做文編的經歷，還來應聘什麼呢？我就這麼問吧，你會做點什麼？看時尚雜誌嗎？」

女人尾音上挑，言辭間皆是滿滿的鄙夷。在她眼裡，面前的夏苒欣就如印象中那些落魄的小姐一樣，沒了家族的支撐，就立刻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破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