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計賺糧商
第二日清晨,一個消息在坊間流傳開來。:縣富張欒要收購糧食賑濟流民,並派人往各家糧鋪詢問大批購買的價格。城內大小糧商便將糧價向上長了數翻不止,卻一直不見張家購糧。他們怎知,朱鉉正等他們漲價呢,按照文正說的,漲得越多,賠的越慘!
正在此時,官府貼出告示:「為保障縣內之民春節所需,各商鋪在此期間均不得擅自抬高價格,違者嚴處。」
糧商們暗笑:「你張欒果然有本事,竟能搬動官府壓價,可惜晚了一步,這回吃定你這個大戶了。」
當晚,城內四位最大的糧商收到一份請柬,一個神秘人物自稱手中有大批糧食要賣給他們。派人去城外查看,果然有大量的糧食堆積在那裡。
神秘商人毫不客氣的開出了價格,現下糧價的八成,全部賣與這四家糧店。四人商議了一下,一者怕著這批糧食落入張欒手中;再者年關將至,普通百姓手中存糧已經不多,還要收買種糧,這以後糧食的價格只能越來越貴,直到夏糧收上來。現下拼的就是誰手中的糧多,價格上就能說了算,無論如何先買下來。於是,糧商們掏空了手裡最後現錢並湊了一些油鹽、棉布等物,將糧食全部買下。
連續三日,張欒都沒有任何動靜,只聽說縣令楊懿因流民一事病倒了。
第四日清晨,街上百姓突然奔走相告,縣中富張欒的糧鋪以六折的價格出售糧食,都瘋了似的去搶糧。同時,城外源源不斷的有糧車入城,據說是張家自南海用船運來的,有人看見裝的滿滿的糧袋落下,飽滿粒大的糧食灑落一地。
糧商們苦於手中除了糧食什麼都沒有剩下,根本無可收購糧食之物,再者聽聞張欒的倉庫已然盈滿,仍有很多糧食堆放於城外。白天賣出一批后,晚上馬車不間斷的再拉進來。無亂如何是不能吞下張欒的這批糧了。
到第六日上,那些小糧商已經不敢再堅持了,紛紛跟著張欒降價。
第七日,從鄰縣傳來消息,鄮縣縣令開倉賑民,糧商紛紛壓價出售,而句章縣卻生了流民哄搶事件。目下,整個揚州已陷入混亂。四大糧商終於坐不住了,不得已也將糧價壓了下來。誰成想,張欒再次降價,竟似專一跟他們作對似的。
糧商們這下徹底慌了神。眼下,縣城中已不缺糧,這張欒還瘋了一樣賣糧。若縣中百姓買夠糧,流民再得賑濟,必可熬到夏收之時。那時,他們手中的糧食就一文不值了。
到此時,糧商們終於知道上當了,一人乾脆說道:「現下竟比的是誰能把糧食儘快賣掉,換成錢物明年還可有本經營,一旦夏糧收下來或流民暴動,咱們均要傾家蕩產也。現在只有一個字『賣』,否則明年整個城中的糧食生意全叫張欒獨佔了。」
這下也不討論了,亂紛紛回去降價賣糧。本來還說好了不能降得太多,偏偏此時又傳來消息,城外流民正鼓噪著要聚眾搶糧,到最後竟是誰也不管誰的比著降。張欒卻將價格穩住,到最後乾脆關門歇業,看著這些原本同心協力的大商們自相殘殺,有甚者竟降到了原價的一成。
朱鉉、文正等人看看時機已到,馬上命手下人全力買糧,糧商們苦於限漲令,竟眼睜睜的看著糧食全被收購走。
堪堪到第九日上,朱鉉帶著文正來到楊懿處復命。看著楊懿喜滋滋的表情,就知道有好事。
「大人,官糧已全部入庫,數目分毫不差。城外流民也已安置妥當,糧食足夠支應到到明年夏收的。」朱鉉稟道。
楊懿忙將他二人扶於座上,甚為高興:「你二人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救了百姓,也救了本官!」
文正忙代朱鉉答道:「全憑大人主持大局,若無大人相助,小人們也辦不來的。」
「你二人不必謙虛了,這是太守大人剛來的,你們可以看看。」楊懿一伸手拿出一卷公文,文正忙接過,朱鉉湊上來一看,正是近日州內情況的通報。
原來,鄮縣令王元瑋開官倉賑濟流民,城內糧價大降,元瑋已被下獄。
而句章縣長(漢代大縣為令,縣治人口一般為萬戶以上;小縣為長。)則更慘,流民們沖搶糧倉,他帶人前去彈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被流民扣下成了人質。目前,官軍正與流民們對峙,既不敢動手,也不放流民走。
全州其他郡縣也生了很多諸如此類的事情,唯獨表揚了鄞縣令楊懿,施政得當、秩序井然、賑濟有方。特委任他為督郵,掌管督察鄞、鄮及句張三縣,難怪他如此高興。
文正嘿嘿一笑:「我的大人啊,這您也高興的起來?」
「怎麼?」楊懿不覺驚疑的看著文正。
文正言道:「大人,這督郵若在平常時日,確是權力極大。可現在,我看是將三縣流民都交給您來處置了。」
楊懿一聽,不禁急問:「此話怎講?」朱鉉也在旁甚是不解:「文先生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文正看看二人:「督郵一職乃我朝開創,於各郡設置督郵官,掌管督察糾舉所領縣鄉違法之事,兼管宣達教令、訟獄捕亡等事。」
「文正一問:鄮縣令王元瑋目前下獄,該如何處置,是不是訟獄捕亡?」
「二問:句張縣長現被流民擅自扣押,且流民沖搶糧倉,又算不算違法之事?」
「三問:流民現在腹中空空,您又如何宣達教令。流民若起事,便是你這督郵宣達不力?」
「若放於平日,各縣皆有主事之人分管,大人只需督察而已。現今,兩縣主官皆已身不由己,各下屬更是惶惶,恐怕您這督郵就要親自上陣了。」文正滔滔不絕,說得楊懿冷汗直冒,頭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