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交鋒(一)
(去看網.)
幾杯酒下肚,感覺臉上微微有些發燙,意識也漸漸迷糊起來,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志澤后,我便起身退席,外出醒醒酒。去看網.。
初秋的夜晚,氣溫已經不似之前那般悶熱,涼風習習,倒讓人的精神清醒了許多。萬籟俱寂,據說在這種環境中,人總會心中生起很多感慨,眺望著天際的一輪明月,腦中突然閃過志澤與荀慧兒她們歡飲的情景,莫名地嘆息一聲。
「你不快樂。」身後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我猛然回頭,發現夜色中,一個頎長的身影漸漸向我走來,晚風吹起他的長發,給人一種超然世外的氣息。
「是你!」來者走到我的面前停住,藉助月光,我清晰地看清了來者那張英俊的容顏,卻是錢驄無疑。
「為什麼?」錢驄沒有理會我的驚奇,自顧自地繼續追問。
「我...我很好啊,有什麼可不快樂的,夫君貴為天子,而我也坐享皇后的位置,人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嗎?」雖說對於錢驄,我已經很是熟識,但並沒有到可以傾訴心事的地步,因此在他面前,我還是故作輕鬆地想要掩飾心事。
錢驄戲謔地看著我,似乎對我裝扮的伎倆不屑一顧。「不要騙人了,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你比以前壓抑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人終需要成熟吧!」我嘆了口氣,解嘲地笑笑,隨即將話題轉移開來。「對了,你剛才射箭的本領可真是絕了,我還真沒有想到,看你平日里文質彬彬的模樣,居然還有這等絕活。」
錢驄倒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樣,悠然自得地倚在漢白玉圍欄一旁說道:「孔子說,君子最起碼要精通六樣技能,禮樂射御書數,箭術原本就是六藝的一種嘛。」
「唉,可惜了那張弓了,你怎麼都不要呢,皇上都說了要給你了,你還那麼一陣推辭,哼,便宜了荀義了。」能讓荀氏姐妹下不了台,原本我是很高興的,指望著錢驄能更進一步的,可誰知他居然會在最後關頭選擇退讓,著讓我著實有些不爽。
「知道我為什麼不要嗎?」錢驄看我一眼,隨即把目光移向遠處深邃的夜空,語氣也略顯陰沉:「我若是要了,沒準我今天就不會活著走出這宮門了。」
錢驄的話令我著實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我只當他是在故弄玄虛。「這怎麼可能,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而錢驄嚴肅的表情又像是在告訴我,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不是開玩笑,這是真的。你沒有感覺出今天的宴會有些異常的地方?」
「這也怪不得你。」錢驄嘆了口氣,解釋道:「之前我幫你的忙,率先賣糧食給了官府,讓京城中的大戶們損失慘重,因此我得罪了不少人,很多在朝中都有關係和門路。」
「你是說有人向皇上誣陷過你?」我將信將疑地問了一句。
錢驄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我,不過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能,我是最了解皇上的,皇上經常說你幫了朝廷的大忙,要好好謝謝你,再說還有我呢...」
「你看事情的眼光還是有些短淺,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錢驄打斷了我的話,繼續說道:「沒有看到皇上之前一直在試探我嗎?我若答應皇上出仕,那就說明之前自己幫朝廷的行為,就是在投機取巧,希望以此為條件從皇上那裡博取好處。一旦我到朝廷做官,就好比鳥兒關進了囚籠,那些朝臣們是不會放過我的,必然欲先除之而後快。」
真想不到,原本歡聲笑語歌舞昇平的表象下,居然隱藏著這般陰險的真相,我不禁感到一陣陣地后怕,顫聲追問道:「那...那弓你為什麼不能接?」
「原因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個平民百姓,要打仗用的弓做什麼?」錢驄此刻的表現倒是比我要淡定的多。
「對不起,想不到我只是簡單的一個要求,居然把你害成這樣...」此刻我的大腦亂的如同一團亂麻,事情怎麼會這樣?我只是單純想幫志澤一個忙,為什麼到最後會變成這樣一個結果呢?我一方面覺得,自己對不起錢驄,給他惹了那麼多麻煩,另一方面,則是對志澤的做法疑惑不解,按理說,志澤是一個很有獨立決斷的人,怎麼會輕易地懷疑一個幫了自己這麼大忙的人呢?
「這也不全怪你,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畢竟,我和靜修的關係擺在那裡,想不被人猜疑都難啊。」錢驄看了看我,自知我對他心懷愧疚,便反過來安慰我道。
「可是,是誰那麼缺德,居然會想到陷害你啊?」一絲委屈湧上心頭,我感到很是不值,為自己,也是為了錢驄。
錢驄臉上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反問道:「你猜猜看,難道你看不出來?」
會是誰呢?我仔細回憶了一番宴會上的情景,無數的面孔在眼前過濾,熟悉的,陌生的,大家都在把酒言歡,一個個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我怎麼就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呢?
見我百思不得其解,錢驄又進一步提醒我道:「其實今天我根本就無法做到全身而退的,皇上提出的要求,我若是答應,那便是自投羅網,若是我不答應,便會有人說,我這是怠慢聖意,幸虧有你在,幫我美言了幾句...」
「是荀慧兒!」我猛然一驚,幡然醒悟過來,原來是她!再聯繫荀義的舉動,似乎更能印證我的判斷。
「背後的那個人並不是荀慧兒,而是荀丞相。他的身份,並不僅僅是一個丞相的職位,在他身後,還隱藏著一個龐大的豪紳集團。」錢驄冷靜地分析道。
「那你以後怎麼辦?他們該不會繼續為難你吧?」荀丞相的勢力,原本就大得驚人,就連志澤即位之後,丞相的位置都要繼續為他保留著,可見他的權勢和背景果然頗為不簡單,而錢驄呢,只是一個單純的商人,他們兩人之間,實力相差實在太遠太遠。
錢驄悠然一笑,慢慢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麻煩找上門來,逃避也沒有用,不妨坦然面對。我為什麼不願做官?就是因為和這些人玩不起,不過現在,我必須要玩得起,而且還要玩的贏。」
回想起當初我找錢驄請求幫忙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片刻的猶豫,或許他一早就知道,當初作出那個決定會對今後自己的命運產生很大的影響,不過他依然義無反顧地做了,我已無法表達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意。只是,他這樣做,究竟值得嗎?難道只是和他說的那樣,僅僅是因為為了我?
「錢驄,我問你,你有沒有後悔過?」我看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問道。
「人生就是選擇,既然選擇了要像蠶一樣殷勤吐絲,」錢驄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哀怨,隨即又變得異常堅定:「那就要坦然面對被束縛的命運。」他話中的所包含的意思,我已經瞭然於胸,但自己卻實在不清楚到底該如何面對他的真心。
「說的好!」就在我促狹著不知如何作答時,一陣擊掌的聲音過後,一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的心不免咯噔一下猛然抽緊。
「志澤...」我朝著一旁的黑幕喃喃地喚了一聲,心中揣摩著志澤到底是什麼時間過來的。相對於我的慌亂,反觀錢驄,倒是鎮定的很。
「瀟瀟,你過來,到我這邊來!」志澤邁著輕鬆的步子一步步走上前來,停在我和錢驄對面五六步遠的地方。夜色掩飾著他的面孔讓我無從辨知他此刻的表情,但也乖乖地走了過去,
來到他身邊后,志澤並沒有在意我,只是用手自然地摟著我的肩膀,目光依然集中在錢驄身上:「之前朕就聽說,錢公子聰穎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居然能在朕擺下的鴻門宴中全身而退,實在是令人佩服。」
「俗話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草民也是被逼無奈,只得死路求活。」錢驄微微躬身,回答地不卑不亢。
感覺志澤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力,我生怕志澤生氣惱怒,急忙上前勸解:「志澤,錢公子說的沒錯,他並沒有什麼不良居心,你以後還是不要再難為他了。」
志澤突然把頭偏轉過來,目光直直地盯著我:「我之所以會擺下這個局,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朝臣的幾份奏摺。」
「那你是為了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
「為了你!」志澤一字一頓地回答道,而我則立刻如同傻了一般,被他一句話給釘在那裡。
說完,志澤又將視線重新聚焦在錢驄身上,語氣平穩地說道:「錢公子,朕與瀟瀟乃是結髮夫妻,雖說平日偶有爭吵,不過感情倒是一直好得很,近來朕曾聽說過一些閑言碎語,希望你能自重!像錢公子這樣聰明,應該很有自知之明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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