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長生不若長相守(十五)
得知真相之後,任由慧塵不停詢問,三人仍是一言不發,沉默片刻,皆是失神離去……
慧塵本想追根問底,瞧見三人模樣,只得作罷,本欲上前敲那無因師太所居房間木門,怎奈夜已深,實為不便,只得悻悻離去。
這幾人與方丈師兄究竟隱藏著何種秘密?只待明日一早再上門問個清楚。
「清秋!」無因盤在於床,雙眼緊閉,突然開口道。
顧清秋不知在想何事,正想得出神,被她突然一叫,有些驚慌失措,慌忙起身來到無因身旁,問道:
「師傅,喚徒兒來有何事?」
無因睜開雙眼,瞧她慌亂模樣,眉間微皺道:
「清秋,怎的有些失神?」
顧清秋面露難色,突然靈機一動,說道:
「可能是這熏香有些安神作用,徒兒不知不覺中有些走神。」
無因心知肚明,不便明說,遂不再追問,只是吩咐道:
「你且去門外看下,徐勁松他們幾人是否已經離去?」
顧清秋聽罷,轉身便朝房門走去,打開房門,探出身去,一番張望之後,小跑回到無因身前,說道:
「師傅,院內空空,幾位前輩早已離去!」
無因這才緩緩睜開雙眼,望著眼前徒兒,輕聲說道:
「清秋,切記!今日之事,勿要對旁人提起!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啟程。」
顧清秋沖她點了點頭,又忽然抬頭,滿是疑惑的問道:
「師傅,如今大事未成,水老門主生死未卜,咱們要去何處?」
無因長嘆一口,緩緩說道:
「為師已不想再過問江湖中事,明日一早,你隨我回峨眉……」
顧清秋聽罷,尚有疑問,瞧見師傅模樣,卻未再開口,一向嫉惡如仇的師傅,怎會如此輕易離去,獨善其身?
今日,發生太多讓她無法理解的事,可師傅吩咐的,她不得不做,師傅不想說的,她自是不會多問,她滿是疑惑的轉身離去。
無因將要合上雙眼,瞧見顧清秋離去的身影,眉間一皺,突然開口道:
「既要離開這大名府,便不需要再遮遮掩掩,明日你換回尋常衣物。」
顧清秋雖不知為何,只是應和下,出了房門,無因見她離去,喃喃自語道:
「慧真,你這一走,倒是落得一身輕快……」
話音未落,「嗖」的一聲,不知何物破窗而入,直擊在桌面燈芯之上,無因抓起身旁長劍,跳窗而出,將一落地,卻發現昏倒在地的顧清秋,忙伸手去探其鼻息。
「無因師太,不必緊張,我只是將其擊昏,並未傷及性命。」院子中央,一條漆黑的人影說道。
「你是何人?」無因起身,長劍出鞘,立於身前,沖那黑影喊道。
只見那黑影並未回答,「嗖」的一聲,便朝遠處飛馳而去,無因轉首看了看昏迷的顧清秋,心一橫,牙一咬,追了上去。
那人先行一步,卻好似等著她一般,無因緊追不捨,約莫半刻功夫,終在一遠離眾人的偏院內停下。
「你究竟是何人?」無因望著雪中站定的漆黑背影,厲聲喝道。
「取你命的人!」那人冷冷回道。
無因聽罷,一臉惱怒
「哼!不知你是否有那本事!」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無因朝他望去,只見他渾身裹在一條黑色披風之中,見不到雙手,亦看不出帶的是何兵刃,臉上卻是一張漆黑如夜的面具,一道白色由右眼處直到面具下緣,彷彿淚痕一般。
「竟然是你!」無因驚道。
「未曾想到,這個面具竟比我本人更容易被人認出。」面具人略有自嘲之意說道。
「『殺生樓』下排行第一的殺手『獨一劍』,雖未曾親眼見過,卻亦有耳聞,你是否太過自信,竟夜闖長生門,縱使你武功再高,還想雙拳敵過四手?」無因嘴上雖不饒人,卻暗暗心驚,此人早已摸清自己底細,若真的是「獨一劍」,此前那般計劃豈不是早在「殺生樓」掌握之中?
莫不是上天眷顧,徒生意外,讓計劃戛然而止,若非如此,豈不是要遭賊人埋伏,被一網打盡!
眼下,無論如何,要將這賊人擒住,看看到底是何處走漏了風聲!
想罷,無因將長劍持於胸前,繼續說道:
「何況,對付你,我一人足矣!」
無因運起內功,持劍向前衝去,豈料剛邁出一步,只覺氣血不暢,內力無法凝聚,眼前一花,腳下一軟,整個人撲倒在雪地中。
「你這惡賊!竟然使詐!」無因渾身癱軟無力,只能靠手中長劍,堪堪支撐起身體,單膝跪在雪中,破口罵道,腦中卻不停回想,究竟是在何處中了這賊人的毒。
可還未等她想到,只見那面具人已走到身前,冷笑道:
「殺手殺人,從不在乎何種規矩,何種手法,只求結果。」
無因雖看不到他的臉面,冷笑聲卻似透過面具一般,直直插入她心底。
「哼!只怕你笑的了一時,笑不了一世,『殺生樓』早晚會被江湖中各大門派聯手剷除!」無因惡狠狠地說道,額頭汗珠已然滾落在地。
望著眼前面具人,恍惚之間,有種輕鬆的感覺湧上心頭,或許,這樣結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她嘴角輕撇,露出發自心底的微笑。
面具人見狀,輕哼一聲,說道:
「『殺生樓』,早就該被剷除,可惜!只怕你是無法親眼見到!」
說罷,他伸出左手,緩緩將臉上面具摘下。
無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有些猙獰道:
「竟然是你!怎會是你?你怎的會是『獨一劍』?難道……」
話音未落,面具已被拋向空中,面具未落,血已濺入夜空。
若真的是他,為何會對自己出手?難道長生門此舉,本就是個騙局?
無因帶著滿臉吃驚、疑惑,不甘的倒下……
「我本想從頭來過,做個善人,可事關那秘密,又怎能放任你將他說出……」
面具人左手握著滴血的長刀,在衣袖上將血拭去,滿是落寞的說道。
他彎腰拾起那落在雪中的面具,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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