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惡魔乍現
那個晚上幾乎就沒睡覺,我急著讓小莫去找葯,還唯恐她再爭執,結果她卻突然很安靜了,出人意料的安靜,我本來以為她要喋喋不休的叨叨上我半天的,無所謂,反正在家裡聽老媽叨叨那時候咱就練好了金剛身,隨你怎麼說,我自沉穩如泰山,該幹嘛幹嘛。可她卻什麼都不說了,一臉平靜的聽著我來來回回的指揮。
顧不得再想太多徑直拿起藥瓶,輕輕掀開青歌袖子,小心給她胳膊上擦藥,儘管我的動作很輕了,但青歌還是疼得身子一顫一顫。
不光是胳膊脖子上,青歌幾乎整個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看的我怒火一波高過一波,憑我為時不長的醫生職業道德,也要為青歌討回個公道,這很明顯的就是虐待兒童。***,顧西南,爺跟你杠上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青歌流著淚又跪在地上然後跟我說,這輩子她的命都是我的了,她會一輩子跟著我。我很柔和的對青歌笑,然後很堅定地告訴她,「青歌,以後我就是你親姐。你就是我妹妹。」然後我又問她,「青歌,你在家在哪裡?怎麼會跑到顧華宮裡來?你的父母呢?」
青歌卻低下頭不再看我,也不說話,過了半天才抬起頭看著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臉上一陣哀戚,淚又無聲無息的滑下臉來。
看的我心也是直愣愣的生疼,不再繼續問下去,她剛受了嚴重驚嚇,再去勾引她的那些慘痛往事就太殘忍了。
我扶著青歌坐在床邊,看著她原本可愛姣美的娃娃臉上滿是淚痕,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一個孩子本不該承受這些的。我一個穿越至此連自己都命運都不能掌握的小角色,能保護她一世么?這樣一想我心情也開始低落起來,剛才高漲的英勇氣概也蔫蔫的縮了下去,你說老天既然如此垂憐於我,讓我靈魂得以重生,怎麼就沒捎帶著給我加點特異功能?
我憤恨憤恨,憤恨這無能為力的無奈。
我做這些的時候,小莫一直安靜的看著我,不做任何錶示,不反對也不阻止,這讓我心裡很不安,她居然不照常規出牌,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看不透。
直到下半夜我上床,她半跪在床前看著我入睡,仍然什麼話也不說。而青歌也縮在床前安靜的看著我,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注視我,我讓她去睡,可她死活不肯。恍恍惚惚不知道如何進入夢鄉的,夢裡又回到我可愛的小窩,聽著老爹呆板訓話吃著老媽可口飯菜不時朝老哥拋幾個飛眼,那一刻我幸福的不知身在何處,老爹老媽我回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小莫仍然半跪在床前的地毯上,上半身斜斜伏在床邊,睡著了,眼角卻掛著清晰的淚痕,昨晚我睡后她又哭了么?青歌卻不見了蹤影,也去睡覺了么?
窗外一縷陽光斜斜射進來,照在小莫串著金絲線的綢衣上,閃閃發光,看來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好天氣就要保持好心情。
我小心挪動身體輕輕下床,唯恐驚醒床邊熟睡的小莫,稍一動身,還是把小莫給驚醒了,她抬眼看我,說聲,「哦,您醒了。」眼裡布滿血絲,一看就知道昨夜肯定沒睡好。
心裡不禁一陣感動,小莫對柳飄飄可真是忠心,有些嫉妒她了,可腦子轉了好幾圈才想起,我現在就是柳飄飄,柳飄飄就是我,小莫忠於的就是我,當下就樂得有點顫巍巍的。
「青歌呢?」我問。
「青歌?」小莫眨巴著朦朧惺忪睡眼皺著眉在房間里掃了一圈,「不知道啊,昨夜我只顧瞧著您了,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沒管她的事。許是出去了吧。」說著就站起身準備出去。
「我去看看,小莫,你再睡會吧。」柔聲說著我起身就下了床,小莫沒說話也起身跟著走過來。
到院里看了一遍,沒有青歌的影子,小莫又跑去別的房間里也查看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她去哪了?心裡隱隱一陣不安,青歌會不會自己偷偷跑出去了?可昨晚她不是求著我收留她的么?怎麼又偷偷跑掉了?也許她只是出去了,去取點自己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我和小莫站在院子里,找不到青歌,小莫好像稍稍鬆了口氣的樣子。
「也許……」小莫的聲音很低很輕,彷彿怕驚擾了我的沉思,「也許青歌不會回來了,她……也許怕害了你。」
我猛的回頭看她,一眨不眨的盯在她臉上,什麼意思?這話里深藏著什麼含義么?又想起她昨天出奇的安靜,原來她是早有想法了么?她早已拿好主意應該怎麼做的,對么?所以今天青歌就失蹤了。
「是你么?」我忽然問他,沒說是她什麼也沒說是什麼事。
小莫卻彷彿都明白似的,突然低了頭,沉默半晌,抬起頭看我,「如果您覺得是,那就當作是吧。」然後又快速的低下頭不再看我。
可我明顯看見她眼裡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傷痛輕輕掠過,雖然很短暫,但我確確實實看見了,她低頭,一滴淚落在她手上滑下去融進衣服里。
我無語,是么?會是么?難道是我冤枉她了?可我真的判斷不清,青歌離開應該是她最希望的,可她的眼裡的傷痛,她落下的淚又怎麼解釋?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太陽高高掛在院子上空,抬頭仰望,太陽對我微微笑的時候,卻刺得我眼生疼。突然想起一首寫太陽的現代詩。
早晨,你可盡情地
看我紅紅的臉龐
我是嬌羞的蒙面的新娘
黃昏,你可盡情地
看我紅紅的臉龐
我是洒脫的酒醉的女郎
只是中午
我拒絕直視的目光
我會把視我的眼睛灼傷
不是所有的精彩
都讓人欣賞
會記住這首詩,是因為曾經有一個男孩,他用這首詩拿來拒絕我對他的愛慕,他只將寫著這首詩的一張紙輕輕放在我手裡,對我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飄開。
現在想想她那個時候真的是飄走的,衣角在微風裡輕飛,頭上凌亂的碎發飛舞在染紅天的斜陽里,那副畫面一直定格在我腦海里很多年。
沒想到今天站在異國天空下,沐浴著或許不是同一天空的陽光,我會像一條思春的蟲子又念起這首灼痛人心的小詩。不知道可愛的男孩是否還記得曾經用一首詩打碎了一個女孩對愛情的所有美好幻想。
一直到晚上青歌都沒回來,我知道她一定不會再回來了,那麼她為何又苦苦求著我留她?又讓我看見她身上的那些傷?她真的是怕會連累我么?可她又能到哪裡去?如果她真的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就不會大半夜跑到我這裡來了。那麼………………青歌去哪了呢?
心裡又是一陣翻騰,對顧西南的憤恨又增加幾分,現在的我已經完全接受了我不再是顧西南的事實,而我實在沒想到,這個又常常需要掛在我嘴邊的名字會成為我憤恨的對象。搞得我特憤恨自己一樣。
「柳妃,柳妃,宮主來了。」小莫慌慌張張跑進來,臉上看不出是喜悅還是驚恐,過來一把扯住我衣袖,顫抖著。
「他終於來了。」低喃一聲,身子卻一動不動,安安靜靜坐在床上靠在紗帳一側,小莫用力扯扯我袖子,意思讓我站到門口去迎接。
而我卻依然不動。
這個時候我全然忘了還有一句老話說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