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八章兩王對峙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帝殤重複了最初的問題。
「因為我恨。」鹿城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平靜的跟帝殤對峙,「因為我恨你們這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的偽君子,我厭惡你們的虛偽和偽善。」
帝殤頓住,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理由。
「所以,我想撕爛你們令人厭惡的嘴臉,我想毀了你們,我要讓你們都付出代價!」
「......」
「這個理由你滿意嗎?」鹿城興緻勃勃的笑著,「這是真正的理由,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借口和仇恨,你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想替宗門清理門戶?只可惜,你現在的樣子不僅打不過我,甚至可以被任何金丹之上的修真者除掉,你是不是又覺得自己有氣無力?」
「......」
「師尊,您是宗門最尊貴的存在,一出生就天賦異稟,被賦予了世間諸多的期許,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感覺過被人踐踏在腳底下掙扎的日子,您一定也不能夠體會,那些在黑暗裡掙扎,求生無門,求死不能的生活吧,您如果有幸試過這樣的苦楚,您大概就能夠明白,弟子為什麼這般恨了。」
「不,」帝殤淡淡的搖了搖頭,面色不改,「這並不是你弒殺同門的真正理由。」
「師尊還是和從前一樣敏銳,」鹿城露出了些許讚賞打的目光,「我的理由的確不止這一個,只可惜,師尊明白的有些晚了。」
帝殤黯然的閉上了眼睛:「的確如此......」
鹿城靜靜的開口解釋:「師尊想要知道的,弟子都會告知,讓師尊做個明白人。」他話音一頓,繼續說:「我本來是沒有這般恨的,你們這幫口蜜腹劍的奸佞之人,為什麼卻要和不三不四的低賤之人一起傷害了我最重要之人,為什麼要奪走我有生之年裡所有的溫存,這是我無法容忍的。」
鹿城話語里深深的恨意讓帝殤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有些不明白,鹿城口中的重要之人究竟是誰,宗門又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按理說,依照鹿城的天賦和身為實師兄的身份在宗門內都是各弟子爭相擁戴的對象,怎麼還會發生那些聽起來就不可思議的事情......
「師尊不必去追究那些人究竟都是誰,師尊只需要知道,我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絕無半點齷齪,更是沒有誤會。」
帝殤冷眼注視他,「那宗門內死傷的其他弟子,也皆與你無干?」
「那是魔族之事,」鹿城漫不經心的走到帝殤的跟前,笑的雲淡風輕,事不關己,「跟弟子沒有任何關係。」
帝殤的手掌緊緊握住長劍,一動不動的盯著鹿城,「今日,你所作所為,不論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都已經違背了宗門誓言,不論你究竟有何苦衷,本尊不得不替天行道,替宗門收拾了你這個畜生。」
鹿城一點兒也不害怕,甚至被帝殤的動作逗得笑起來,「師尊,你似乎忘記我提醒過你的話了,您現在的樣子,區區金丹就能讓您翻不了身,更何況是我。」
帝殤聞言,劍指他的胸口,「本尊雖說身受重傷,還不至於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郎都收拾不得。」
鹿城笑靨如花的伸手握住劍首,明亮的眼眸里沉色一片,「師尊這是太高看自己了。」他手一用力,剎那之間,帝殤的長劍在他的手心裡化為一片糜塵。隨風而散。
帝殤面色微變,「你,你現在竟有接近元嬰的修為?」
鹿城粲然抬手,「托師尊的福,弟子現在離元嬰一步之遙,跟師尊你相差亦並無多少,師尊這是終於知道懼怕了嗎?」
帝殤的手輕顫起來,苦笑一聲:「你掩藏的足夠好,本尊都被你騙過了。」
「這還是因著師尊和宗門,若不是師尊和宗門給的機遇,弟子絕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帝殤頹然後退一步,知道今日是在劫難逃了,也便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你現在已經是年輕一代中百年難得一見的佼佼者,宗門若有你什麼仇人,手刃便是,切莫傷及無辜。」
「師尊放寬心,」鹿城逼近他,「弟子還沒有無聊到伏屍百萬的地步,我只殺傷我害我辱我踐踏我之人。其餘人,我便是看也不會看上一眼。」
帝殤點了點頭:「如此便好。」他閉上了眼睛,自知不是鹿城的對手,「你若是動手,念在本尊是你的長輩的情況下,來個痛快。」
鹿城看著他俊美非凡的容顏,帝殤臉上的表情尤為冷靜,似乎生老病死真的只是人之常情不可執意一般,淡然的沒有一絲偽裝。
鹿城捏緊了拳頭,靈力在指尖暴涌,做好了一擊擊斃帝殤的準備,畢竟他還沒有想要狠狠折磨帝殤的打算,死亡才是所有生物永恆的歸宿。
「對不住了師尊,我只想報仇。」他說:「我不想活在噩夢裡了,這一切早就應該結束了,若是真要追溯,那便是師尊咎由自取的下場罷。」
說罷,他一掌狠狠地打在帝殤的心口,震斷經脈的聲音細微可聞,帝殤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的可怕,整個人像是一棵失了水分的植物,重重的倒了下去,倒在一片廢墟里,眼睛睜著,靜靜的看著頭頂上空的雲朵,腦海里想起了諸多的事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那個對他給予過非常大厚望的老者,他在飛升之時被天雷打的灰飛煙滅,離開之前還告訴他,把宗門大任都交付給他了,可是現在他也要死了。
他的嘴巴里不停的咳出鮮血來,胸腔里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靈力沒有了,靈台沒有了,他辛辛苦苦那麼多年來的修為,被毀的一乾二淨,他看著鹿城有些扭曲的臉還有紅色的眼眸,知道這是魔怔了。
唯有心魔,千絲萬縷,蛛網一般,糾纏於心,不破不立,不死不滅。
鹿城的心魔,怕就是這浩浩蕩蕩的雲宗門,可是為什麼,他的心裡會有這諸多憤恨,他不明白,甚至苦惱。
但是,現在的他,得不到答案了。
他閉上了眼睛,在很久很久之後,才終於知道,有些報應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早已經註定,只是,這些孽障報的晚矣。
鹿城震碎了帝殤的經脈,看著帝殤生不如死的模樣,嗤笑一聲,「師尊一定想知道弟子為什麼要殺您,等您到了地府,相信您一定會非常清楚的。」說罷這些話,鹿城再不猶豫,御劍而上,手握著長劍,在本就是廢墟的雲隱峰上揮出無數劍,想要把雲隱峰砍成碎片,直到巨大的山石重重的覆蓋上了帝殤的身體,濃烈的硝煙滾滾而起,他才露出淡淡的笑容,御劍去找其他人。
還有人沒有得到報應。
不久之後,煙霧瀰漫里,有人咳嗽的聲音,低低的像是一抹淡淡的傷,不可細聽。
鹿城直接去了玉竹峰,他想那幾個貪生怕死的東西應該就躲在那裡罷,現在他就要去一個一個的把他們全都揪出來。
和鹿城背道而馳的龍錦很快就抵達了莫邪峰,在大堂里找到了灰頭土臉的莫子原,還好莫子原和金丹長老都不是逞強之人,只是受了些小傷,別的並無大礙。
見到龍錦,莫子原還是有些吃驚的,隨後看了眼他身後並無他人影子,才問道:「微微為何沒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龍錦搖搖頭,冷硬的撒謊:「她很好,我只是來看看你們需不需要幫助。」
「我們沒事,」莫子原揮揮手,表示自己很好,「我和師傅都是一般的修真者,只想要活命,可不會白白送死的。」
龍錦點點頭,並不想多做停留:「無事便好,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可以儘管來找我。」說罷,他在莫子原的手上留下了一個靈魂印記,「只要有這個印記在,無論在哪裡,我都會帶她一起回來的。」
莫子原有些受寵若驚,含笑的點點頭,「那就有勞了。」
龍錦頷首,轉過身,從衣袖裡取出一些非常稀有的藥材的遞給他,「這是在紫雲秘境之時找到的一些藥材,你收下,便是她的一番心意。」莫子原一看到那幾百上千年的藥材眼睛都直了,一旁的金丹長老更是想也不想的將東西收入囊中,大誇自己的女徒弟找了個好男子,實在是太孝順了啊。
徒留莫子原在一旁哭笑不得,不停的向龍錦道謝,說了一堆破費的話,龍錦聽了片刻便有些不耐煩了,以最快的速度告別了莫邪峰,便踏上了尋找真愛的旅程。
話說,他才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的小姑娘被他一不小心就弄丟了。
他的心裡是擔心的,然而,不知怎麼的,並沒有多少憤怒,只有想儘快把小姑娘找回來的念想,他們還真沒分開過太長的時間,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他不僅覺得時間過得很慢,還覺得日子好像沒了半分意義。
他一點也不想和她分開。
他循著她身上的氣味一路上尋找,直到在一片樹林里,他停下來,空氣里,她的味道變淡了,味道循著兩個不同的方位飄散而去,找不到確切的位置。
是有人,想要混淆他的感知。
他停下來,咬破自己的手指,塗了一滴血在自己的肩上,顧花微的身上有他留下的印記,他不可能會失去她的消息。
他的肩膀發出一陣灼燒感,他猛然看向樹林的某個位置,顧花微,他的寶貝,就在其中!
他手裡的靈力傾涌而出,對著顧花微可能消失的地方狠狠地打過去,然而,那些力量就像是滄海一粟,被捲入滾滾洪流中,很快就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自空中落下來,靜靜的走到樹林邊緣,那裡有他感覺非常熟悉的氣息,想來就是把那個人在這裡布下了陣法,而這陣法所需力量極為強大,隱隱的,竟是與他不相伯仲之間,果然是魔王的力量。
龍錦垂眸,心裡的猜測越來越清楚。
他一腳踏進陣法,周圍即刻變換了色彩,陣法是一處會動的旋窩,在獵物踏入的瞬間就開始了運作!
他的身邊頓時滄海桑田,飛沙走石起來,竟像換了一個世界,讓他置身於極端的危險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被周圍如同那時光穿梭的陣法重傷,他堪堪的閃躲著,無數飛逝在空中的靈力之刃,齊齊攻擊而來,他雙目赤紅,黑霧開始吞噬著空氣中暴動的惡意力量!
很快陣法的威力便小了許多,龍錦伸出手,用黑屋在手掌心一劃,鮮色的血液頃刻而出,在陣法里一滴又一滴的滴落著,陣法像是遇到了天地一般,狼狽逃竄著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果然沒有猜錯。
陣法的陣眼不是別的,是他身上的血,或者說,是魔王之血。
這樣的陣法,只有部下陣法的人才可以解開,誤入者不被陣法絞殺便是在陣法里精疲力竭而死,沒有解脫的辦法,因為陣眼是布陣者的的血液,若非布陣者允許,這個陣法便不會饒過任何一切的生物。
龍錦睜開眼睛,已經置身於樹林的花花草草之中了,顧花微的味道,在這一刻,清晰的讓人眷戀,他低沉這眸色前行,他果然是沒有認錯。
他徑直到了那片湖泊的邊緣,顧花微的氣味到這裡就消失了,很顯然,魔王把她帶到了魔界。
龍錦的眼睛眯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魔界是那個人的地盤,他去了多半是帶不回來她的,這種預感讓他十分不爽。
他冷哼一聲,毫不猶豫的一腳踩進了湖水裡,他從來都不是會等人的傢伙,有些事情,不論是為了顧花微也好,還是其他也罷,都是要有頭有尾的,他必須要帶走顧花微,誰也休想從他身邊把她奪走!
「等等。」一道沉沉的聲音阻止了他,他停下腳步,循聲望過去,只看到了一身黑色彼岸花長袍的少年,少年此時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如同幽靈一般,不緊不慢的阻止了他,「這裡是魔界的入口,沒有魔王的手令,是進不去的。」
龍錦細細的看了他一眼,是印象中的冰綠色眼眸,他心裡的怒火登時就燃燒起來,「你把她帶去了哪裡?交出來?!」
少年冷冷的眼神掃過他的身體,壓抑著的是比他更深的怒火,但是他沒有發出來,用最大的自制力克制著,「我是不會把她給你的。」他惡狠狠的刺激龍錦,「她是我的,一開始就是,是你這個低賤的小偷,偷走了我的東西,我是不會讓你找到她的!」
龍錦立刻從水裡飛身而出,驚起巨大的水花,直直的站在少年的面前,「我是偷了你的東西又怎麼樣,顧花微喜歡的是我,是我這個偷盜者,而不是你這個膽小的老鼠!」
龍錦顯然戳中了少年的痛處,他怨毒的看著龍錦,咬牙切齒的咒罵:「你這個低賤的東西!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你什麼也得不到!」
說罷,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裡的委屈和妒火,一掌打向了龍錦,龍錦絲毫不讓的迎了上去,兩人在湖邊大打出手,出手十分狠辣,全都是置對方於死地的狠厲。
宮殿里的顧花微打了幾個響亮的哈欠,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