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形同趕盡殺絕
白奕昏迷不醒,便連喂葯都喂不進去,喂多少都會如數從嘴角流出來。
無奈,盛寧只好眼睛一閉,自己將葯喝下,俯身吻住白奕的唇瓣,將葯汁一點一點的喂到白奕口中,為了防止白奕又將葯吐出來,還特地用香軟的小丁舌頂了頂。
此時十八鷹衛的穴道早已解除,全都下去領罰了,屋裡只剩下盛寧和如畫守在白奕床前。
終於,將一碗葯全都喂進白奕口中之後,盛寧也管不得嘴中的苦,轉身叫如畫吩咐人去將軍府將藥罐子請來。
如畫此時低垂著頭,見公主方才的動作耳根早已紅透,一聽公主此言,立馬點頭快速的向著外面跑去。
盛寧見白奕如此光著身子纏著白布躺在床榻之上,似乎有些不妥便站起身將被子拉來為白奕蓋上,卻不小心觸碰到白奕冷如冰霜的身子。
盛寧被嚇了一跳,連忙再摸了一把,刺骨的涼意瞬間從手指傳達到心底。
仔細看去,便見白奕的身子開始泛紫,隱隱有一團黑氣正向著胸口聚集而去。
這樣的情形如何看都像是中毒,盛寧才如此一想,白奕便緊蹙著眉頭悶哼一聲,黑褐色的血水便順著白奕的嘴角流出來。
「白奕......白奕,你別嚇唬本宮。」
盛寧頓時一慌,眼淚珠子都要被嚇出來了,連忙抽出手帕為白奕擦拭嘴角。
「來人,快去請御醫。」
盛寧聲音都帶著顫意,話音剛落,孫嬤嬤便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一臉驚慌的看向盛寧開口詢問道:「公主,這是出了何事?」
「孫嬤嬤,你常年跟在母後身邊,宮中人定不會為難你,你現在趕快進宮去將宋太醫給本宮宣來。」
盛寧的小手緊緊的堵著白奕的嘴唇,厲聲對著孫嬤嬤吩咐道,然而還是止不住那往外翻湧的黑血。
孫嬤嬤仔細一瞧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立馬領命快速的向著閣外跑去。
只留下盛寧一人不知如何是好。
「白奕,白奕,你醒醒,你不要死啊!
你千萬不要死啊。」
此時見白奕這樣,盛寧抑制不住的哭出了聲音,現在她是真的後悔了,她後悔對白奕下殺手了。
她只覺得心慌極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慌亂,便連一年前被皇兄押著去與白奕拜堂成親都不曾這般慌亂過。
她知道,她此時是真的不想白奕死。
就在盛寧的淚珠滴落在白奕的臉頰上,白奕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迷迷糊糊的想要一聲涴涴。
然而話還未出口,便被那往外涌的血流給堵了回去。
「白奕,你醒了,你是不是很難受,你別怕,我......我已經派人去請藥罐子和御醫了。」
盛寧見白奕睜開了眼睛,連忙撲上去,緊緊的握著白奕的手安慰道。
白奕聞言剛想叫盛寧別擔心他,卻猛地將眉頭緊緊蹙起,他只覺得身子像是有千萬條蟲子在撕咬著他的骨血,疼得刺骨,一陣一陣的從不停歇。
皮膚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往上面刺,細細密密不留半點縫隙的疼著。
疼得他的身子都止不住痙攣。
「白奕......白奕,你是不是很難受?」
盛寧六神無主的驚叫著,細嫩的小手卻猛地被白奕拽緊,狠狠的攢在手中。
白奕的力氣大得驚人,將盛寧的小手捏得生疼,但盛寧卻不敢叫出聲,她怕會驚動白奕。
然,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快速的撲了過來,盛寧一時不察,藥罐子就急急忙忙的擠了過來,一臉嚴肅的沉聲道:「公主,還請你先讓一讓,老奴為將軍診脈。」
盛寧聞言剛想起身,奈何手掌被白奕緊握在手中,動彈不得本分,無奈只好快速的將掛在眼角的淚珠一抹蹙眉道:「白奕不肯鬆手,本宮也不知如何是好,你便這般診脈吧!」
藥罐子聞言,只好點頭,給盛寧拱拱手,說了聲:「得罪了。」
便急忙就著盛寧的手為白奕認真的診脈,半晌都不說話,周圍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盛寧緊盯著藥罐子的臉,心提到了嗓子口,就怕藥罐子會突然說出什麼讓她害怕的話來。
半晌之後,藥罐子卻只是緊蹙著眉心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順了一把他花白的大長鬍子做沉思狀。
盛寧也不敢出聲打斷,只得屏息等待著藥罐子的答案。
又是半晌過後,藥罐子這才輕笑一聲,似乎有些驚喜的挑了挑眉頭,轉頭看向盛寧出聲嘆息道:「公主無需擔憂,將軍身子已無大礙,想必公主早些時候便已為將軍服了葯。」
「那,為何白奕會吐血不止?」
盛寧一聽此言心安不少,但見白奕的嘴角還是時不時的溢出血流,便蹙眉問道。
「呵呵,這是好事。」
藥罐子先是呵呵一笑,然後哀嘆一聲,抬眸看著窗外,思緒飄遠,帶著幾許蒼涼和心疼低聲道:「早些年,將軍為了能為元帥大人搗毀敵軍糧草,隻身探入敵方軍營,雖完成任務,卻也受了極重的內傷,最終還是元帥拼盡半生功力才能保得將軍活到現在。」
說著藥罐子的眼角沾染上了濕意,似有幾分懷念,語氣悵然:「命是保住了,但將軍的內傷卻成了最大的隱患,胸口裡堆積了一灘淤血也無從導出,不日勢必會成為將軍的致命點吶,老奴見今日將軍竟將那些淤血盡數吐了出來,想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藥罐子說著,便站起了身子,哀嘆一聲,認真的看了盛寧一眼。
「噗通。」
一聲,半跪在盛寧身前,盛寧的眼眸一閃,有些詫異,她雖貴為公主,卻對這些長者能人向來敬重,一般時候便也不強求這些人跪拜於她。
藥罐子更是從未向她跪過,一時心中五味雜陳。
一垂眸,便見藥罐子定定的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公主,老奴知道公主身份尊貴,嫁入將軍府便是屈尊降貴了,但請容老奴說句公道話。
我家將軍向來敬重公主,雖與公主諸多不合,卻也從未真正傷害過公主什麼。
將軍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老奴看得出來將軍心中是有公主的。
還請公主日後莫要再如此薄待我家將軍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便是鐵石心腸也不至於將自己的夫婿趕盡殺絕,您說是嗎?
公主殿下?」
趕盡殺絕?
盛寧一時頓住了身子,竟無話反駁。
是啊!
她今日不就是想將白奕趕盡殺絕嗎?
張了張嘴,盛寧僵硬著身子,臉色有些慘白的點頭:「本宮知曉了。」
一直沉浸在自責里的盛寧,愣是沒看到藥罐子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如此!
老奴先替我家將軍謝過公主了。」
藥罐子恭恭敬敬的對著盛寧拱拱手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此時昏迷不醒的白奕,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轉而對著盛寧出聲道:「將軍的傷被處理得很好,便無需老奴多做些什麼了,若是無事老奴便先回府去給老夫人報個平安,以免老夫人擔憂。」
「你去吧!
若是有事,本宮再派人去喚你。」
盛寧眼眸一垂,擺擺手,讓藥罐子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