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古堡，夜鶯

()當天剛剛入夜，維基就返回酒店。

「怎麼樣？」見他進門林麟趾連忙問道。

「嗯……宿命組織這邊已經搞定。」維基看起來似乎並不為此多麼高興。

林麟趾奇道：「事情都解決了，這麼還愁眉苦臉的。」

「宿命是搞定了，但雇傭他們的究竟是誰卻無法得知。」維基說，「宿命其實還不難對付，就怕對方在雇傭宿命不成后，轉而向……」

「獵手之氏族阿薩邁？」林麟趾臉色微變，想起來這群吸血鬼中的專業級殺手。

「是啊，未嘗沒有這種可能！一旦被阿薩邁氏族盯上，那麼肯定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維基說，「而面對阿薩邁氏族的殺手時，留給我們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便是將其殺掉！」

如若阿薩邁氏族所派出的殺手任務失敗，反倒被林麟趾二人給殺死的話，那麼其氏族是不會為他報仇的，而且之後阿薩邁氏族也將不再接受任何以他們為目標的暗殺雇傭。因此只要能成功擊殺那名殺手，便會一勞永逸，但……要想反殺一位阿薩邁氏族的吸血鬼，談何容易。

「或許到時候，我們可以……」林麟趾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可以令那位阿薩邁氏族的吸血鬼無意中嘗到我的血液，那麼他就……」

維基聞言一愣，隨即笑出聲來。

「怎麼？」林麟趾眉頭皺起，說，「你不是之前給我講過，阿薩邁氏族的吸血鬼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放棄暗殺，那就是目標的實際世代要比僱主所提供的情報更古老，而我第五代的身份肯定不是那個想殺死我們的人所能知道的，因此當那位殺手得知我是第五代血族后……」

「你說的並沒有錯，但是……你似乎忘記了阿薩邁氏族的另一個嗜好，那就是吸榨其他吸血鬼。」維基說道。

林麟趾一愣，隨即也回憶起了以前維基所講。

阿薩邁氏族普遍認為，吸血鬼要想到達天堂的唯一方法，便是使自己儘可能的接近初代吸血鬼。而所謂的接近，便是通過吸榨比自己世代更古老的吸血鬼來實現。而為了證明他們自己行為的正當性和正確性，阿薩邁氏族宣稱其創始者就曾手刃過兩個第二代血族。

「現在明白了，之所以他們會因實際世代與情報不符便放棄暗殺，不過是往往世代便等同於實力的緣故。」看著林麟趾臉色越來越難看，維基笑道：「而如你所說，當殺手嘗到你的血液后，卻發現一個世代比自己古老的傢伙實力竟然如此之低，那麼我想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即使沒有暗殺雇傭也會想方設法去殺死你。」

「呃……那我們還是直接殺死他，以絕後患！」林麟趾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我們今晚準備去哪？即使有阿薩邁氏族的吸血鬼前來，我想應該也沒那麼快，啊哈！」

維基笑了笑，看著坐在不遠處正在上網的尼爾，說：「帶你到我以前的家去看看！」

離開酒店，他們並沒有帶著尼爾，雖然小傢伙十分想跟著一起去。當然，在離開之前，飢餓已久的林麟趾終於是喝足了血。

兩人隱於黑暗中疾行，林麟趾發現所走的路與前往溫布爾登鎮時是一模一樣，便奇道：「維基，你家不會也就是在溫布爾登鎮？」

維基搖搖頭，說：「我家在金斯敦鎮，溫布爾登鎮的旁邊。」

一路無話，很快他們就行至金斯敦鎮。

在向著鎮中走去時，維基說道：「林，我之前應該沒說過這個，阿薩邁氏族吸血鬼雖有著殺手之稱，但其實他們很多時候，並不會將目標直接殺死的，」

「並不直接殺死？」

「是的，他們一般都是擊碎對手心臟，然後再將其帶入氏族聚集地。」維基說，「要知道，一個被活活生擒，隨時可以吸榨其血液的吸血鬼，在阿薩邁氏族內甚至比血晶都要受歡迎。」

林麟趾聞言不寒而慄，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阿薩邁氏族的殺手將自己擒住，否則定會生不如死。

突然維基停下了腳步，林麟趾回過神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路邊是一所學校。他這個文盲看不懂英文，只能等待著維基說給他答案。

「這是金斯頓大學，我曾經在裡面當過學生，也做過老師！」維基幽幽說道。

「做過老師？怪不得……」想起來成為吸血鬼以來維基對他的諄諄教導，林麟趾不禁會心一笑，暗道原來人家是專業的。

「要不要進去看看？」他建議道。

維基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就站在那裡，看著金斯頓大學這個昔日故地，久久才長長一嘆，說：「還是算了，都幾十年了，裡邊肯定已是與我所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說完他就向前走去，奇怪的是並未走向鎮民聚居的區域，而是轉入一條林中小徑。林麟趾沒有說話，跟他走著走著，待鑽出樹林后，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宏偉的歐式古堡。

遠遠看著那座擁有數個角的古堡，林麟趾驚嘆道：「你可別說，你以前的家就是那個？」

「我想說，我以前的家確實是那個，但……那時的這座古堡，看起來可沒現在這麼光鮮。」維基微微一笑，說，「歐洲有很多古堡，僅德國境內就有兩萬多座，不過私人古堡如今卻大多都處於廢棄狀態，很多主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坍塌。為什麼？因為擁有一座古堡並不難，可古堡的維護費用卻是超乎想象的昂貴，我當年就屬於是一個難以支付高昂維護費用的破落貴族。」

兩人向著古堡緩緩走去，維基繼續說道：「我們家族也曾有過輝煌的時期，但那要一直追溯到我的曾祖父，他是一位伯爵，正是他建造了這座古堡。但是在曾祖父之後，家族便迅速開始衰落，到我這裡除了剩下這座古堡和空頭的男爵爵位，其他什麼都沒。」

「哦？原來你人類時便是男爵。」林麟趾說，「那也不錯了，怎麼著也是個貴族，我呢，平民而已！」

維基笑了笑，說：「因為是祖上所傳，所以儘管拿不出巨額的維護費用，但還是不敢有轉手賣出的想法，直到……我成為吸血鬼……呵呵，才終於是狠下心來。」

「當時我替古堡選擇了一個好的買主，那是個很富裕也很有潛力的家族，而事實也證明我並沒有選錯，至少在我幾年前離開英國時，那個家族依然興旺，而古堡也在其手中，得以免於不幸。」

說著兩人已經來到古堡前，近距離去看這座夜幕襯托下的宏偉建築，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它或許不及教堂之華麗，但卻擁有著連宗教都無法媲美的神秘魅力。

戰爭、復仇、兇殺、恐怖、浪漫、愛情，這些能與古堡聯繫到一起。

林麟趾看古堡是從欣賞的角度，而它在維基的眼中，卻是代表著一段永遠也無法抹去的記憶。

「你們是誰，這裡是私人住地，請你們立刻離開！」突然古堡正門打開，從中走出兩名黑衣保鏢，口中喝道。

兩道刺眼的光束照了過來，林麟趾和維基微微眯起眼，並未有所動作。保鏢手中持有手槍，他們走過來，到一定距離時一人留後警戒，一人上前查看林麟趾二人的身份。

燈光首先照在林麟趾的臉上，保鏢看到他典型東方人的面孔后，說道：「這裡是私人住地，並不是旅遊區，如果你們是誤入那麼請迅速……」

「咦？」正說著光束移到了維基臉上，這名保鏢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訝，叫道：「傑克，過來，你看看，他像不像……」

留在後方的保鏢聞聲疑惑地走過來，當看清維基的長相后，也是驚異出聲。

「請你們在此等候，我們進去通報一聲！」兩名保鏢對視之後，其中一名立刻返回古堡。

很快他就奉命出來，將林麟趾二人請入了古堡。

原來當初這個家族從維基手中買過古堡，搬入后發現了一張油畫，油畫上畫著的正是維基本人。

那張油畫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將維基畫得栩栩如生，是故古堡新主人沒有將它丟掉，而是當做藝術品一樣，掛在了堡內顯眼處。兩名保鏢也正是天天路過都能看到這幅畫，這才在看到維基本人後那般的驚訝。

當好奇的古堡主人熱情地招待他們，而將這一切都說出來時，維基只能是裝作他自己的後人。在看到畫作后還開玩笑說：「祖父一直說我跟他年輕時長得很像，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像！」

在古堡內並未待很久，他們就告辭離開，臨走古堡主人讓他們帶走畫作，好物歸原主，不過維基卻拒絕了，說他祖父因為轉賣這座古堡而一直心存歉疚，就讓這幅畫代表他一直留在裡面！

古堡主人也很通情達理，便答應下來。

「這還真是趕巧了！」走出古堡后，林麟趾笑道。

維基並未接話，他指著一個方向，說：「林，你看！」

只見古堡一側，監控設備所觀察不到的陰影處，此時站著一名女子。他們與其相距並不遠，然而女子正痴痴地望著古堡，不知在想什麼，似乎並未發現從古堡中出來的他們倆。

兩人迅速隱於黑暗之中，林麟趾皺眉說道：「她給我的感覺很詭異，應該不是人類。」

維基說：「但也不像是吸血鬼是？」

「是的，她似乎太過弱小，也太過虛弱……」林麟趾略有遲疑地說道。

維基微微有些訝異，贊道：「林，你的感知力越來越強了！」

「那麼她是？」林麟趾問道。

「她是夜鶯。」

「夜鶯？」

「男性被稱為夜梟，女性則被稱為夜鶯，他們兩者都是由吸血鬼所創造出來的可憐生物。」維基解釋道，「你知道初擁是怎麼回事，但你應該不知道還有半初擁。所謂半初擁便是吸血鬼將人類並不吸吮致死，而且在吸吮完畢后，還向其體內注入一點點他自己的血液。他將這些人類豢養起來，然後每次進行吸吮后都如法炮製，長此以往下去，這些人類就會淪為夜梟或夜鶯。」

林麟趾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事情，但吸血鬼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地去創造出夜梟和夜鶯呢？

維基接下來的話回答了他的疑問，「當人類淪為夜梟夜鶯后，最長過三天便需要吞食起碼一滴主人的血液，否則下場便將是死亡。而這些夜梟夜鶯從中所能獲得的，便是雖然弱於吸血鬼但是強於人類的力量，以及壽命的延長，據說最長壽的一名夜鶯，活了有三百二十幾年，最後還是因為其主人被殺，沒有血液供給才身亡的。」

「因為這些誘惑，所以不乏有人類會主動獻身成為夜梟夜鶯，而且他們大多數還都抱有一旦能討好主人，便會獲得其青睞而成為真正吸血鬼的想法。」維基說，「而反之吸血鬼會創造他們，最主要的因素是因為他們並不懼怕陽光。這樣在令人擔驚受怕的白晝，吸血鬼若擁有這麼一群護衛，安全便有了保障。」

「那……夜鶯和夜梟多嗎？」林麟趾問道。

維基嘆道：「應該不會有太多，但想必也不少。」

林麟趾看著不遠處那名女子，說：「那麼夜梟和夜鶯也襲擊人類，吸食血液嗎？」

維基說：「是的，他們的手段有時候比吸血鬼還要殘忍，但……其實他們並不需要如我們一樣，靠吸食血液才能夠為生。只是……他們相信這樣可以令他們更加的強大！」

「這麼看來，她應該是盯上這家古堡里的人嘍？」林麟趾猜測道。

「不知道，但很有可能。」維基想了想，打趣道，「這家主人既然答應會讓我祖父的畫像一直留在古堡，那麼作為回報，我們就替他驅趕走這名夜鶯，如何？」

「當然！」林麟趾笑道，「怎麼著也要給你那位年輕的祖父幾分薄面，哈哈……」

當林麟趾二人閃身上前，一前一後將那名夜鶯包夾起來時，她才驚覺過來。林麟趾站在她的正面，看到其面容已是老態盡顯，看來夜鶯雖能長壽但容顏卻會衰老。

夜鶯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惶恐，她轉過身就想逃跑，卻駭然發現身後還有一人。

或許是見到自己遭到包圍后已心生絕望，她渾身劇烈地一震，呆在了那裡。

維基看著彷彿已被嚇傻的夜鶯，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你，但你也不準傷害這座古堡里的人，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便會放你走，如何？」

夜鶯怔怔地看著他，表情瞬間變得非常複雜，她的嘴唇在發顫，她的身子在抖動：「維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