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重逢

()「維基……是你嗎？」

這句話聲音不大，可是聽在維基耳中，卻如同驚雷於耳邊炸響。他渾身一怔，驚愕地看著對面這名女子，難以置信地說道：「凱……凱琳？你……你是……這怎麼可能？」

正自全神戒備，以防止夜鶯逃跑的林麟趾，聽到從維基嘴中冒出「凱琳」這個名字時，也是既驚又喜。若按常理，維基的戀人凱琳即便未去世，也該已是一位近百齡高壽的老人，卻沒想到她成了夜鶯，而且竟然就在今晚，如此神奇、巧合地出現在這裡與維基相遇，不得不說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但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沒有如林麟趾所預想的一般，兩人在確認彼此身份后，立刻便情不自禁地擁抱在一起，然後將那些壓抑幾十年之久的情感瞬間爆發出來。

他們兩人表現得出乎意料的平靜，起碼錶面是這樣。

「呵呵，還記得老朋友凱琳？」凱琳淺淺笑著，刻意裝出一副很平靜的樣子，但其身體的戰慄卻已將她的內心深深出賣。

維基痴痴地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說：「怎敢忘記，怎麼……敢忘記你……」

「我們……有好多年沒見了？」凱琳輕輕揚起頭來，不想眼眶中的淚水滑出。

從這麼多年之後她還會來到這座古堡，就能看出她對維基的感情有多麼深。而她此時越是想裝作的自己並不在意，維基看在眼裡就越覺得心痛。

「是啊！好多年了！」他的眼睛也已濕潤，聲音微微顫抖著。

「這麼多年了，過得怎麼樣？」凱琳問道。

「還……好……你呢？」維基苦笑著，言不由衷地說道。這突如其來的重逢，以及凱琳所刻意裝出來的冷漠，都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他們倆人的交談根本就不像是重逢的戀人，反而更像是多年未見，彼此已互相生疏的朋友在進行毫無意義的寒暄。不知道他們本人有沒有覺得彆扭，反正在一旁聽著他們不溫不火談話的林麟趾，急得是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還行！」凱琳淡淡笑著，現在她已將情緒掩飾得很好，若非之前看到過她的失態，還真會以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今晚我還有其他事，那……就這樣……再見！」凱琳說著就要離開，她不敢再繼續待下去，她怕自己在下一秒就會忍不住，忍不住去投入，那顆幾十年來冰冷破碎的心，所一直期待著的溫暖懷抱。

可她不能，她的自尊心告訴她不能。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少女，這些年來所經歷過的種種，已經讓她明白，對於一個男人除了愛與不愛，還有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他值不值得去愛。

維基值不值得她去愛，凱琳已經有了答案，當幾十年前他選擇不告而別時，她便已經有了答案，儘管直到現在，她還依然愛著他。

「她要走了？她就這麼要走了？」維基怔怔地站在那裡，竟然沒有張口去挽留的勇氣。

凱琳微微昂著頭，轉過身去，這一刻，她自尊、她自愛、她對自己無比地驕傲。林麟趾看著這位放佛剛剛經歷過鳳凰涅?的女子，心中不由升起幾分莫名的敬意。

看著她就要離開，儘管隱隱生怯，但林麟趾還是硬著頭皮攔住她的去路。

凱琳似乎並不意外會被阻攔，她淡淡地說道：「請問這位吸血鬼大人，有何吩咐？」

「我想，維基他還有話想對你講！」林麟趾說道。

「是嗎？」瞥了眼如丟魂一般站在那的維基，凱琳回過頭來，說，「似乎……他本人並不這麼覺得。」

林麟趾看著失魂落魄的維基，心中焦急萬分，他知道這次一旦錯過，他們兩人便再也沒有機會複合。

「維基！維基！」林麟趾大吼兩聲，維基這才有了反應，抬起頭來眼神茫然無助地看向他。

林麟趾心中微微一嘆，他何曾看到過維基有如此不堪的時候：「維基，你再不說點什麼，她就要走了！」

維基看向凱琳，突然渾身一顫，彷彿這才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疾步向著凱琳走了過來。而看到他終於開竅，林麟趾也頓時心頭一松，他很知趣地遠遠走開，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待他走遠，維基深吸一口氣，直視著凱琳的眼睛，說：「凱琳，你……恨我嗎？」

「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凱琳覺得自己應該笑，但她卻笑不出來。

維基說：「因為我言而無信，欺騙了你！」

「是嗎？」凱琳臉上冷冷的。

「凱琳，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去解釋，怎麼去懺悔，也沒有資格獲得你的原諒。」維基聲音開始哽咽，但他剋制著不讓自己表現出男人脆弱的一面，「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一次讓我重新愛你的機會，我……」

有那麼一瞬，凱琳眼中的冷意似乎淡了許多，但卻很快又恢復如初。

「再給你一次愛我的機會？」她自嘲地一笑，說，「你……竟然在看到我這張醜陋的臉之後，還想著要愛我，真是滑稽！你是可憐我，還是良心不安想要補償我？如果是那樣，就不必了，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凱琳，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維基想要解釋，但凱琳不給他機會，她大吼一聲：「我不知道！」

凱琳壓抑在心中的情感差點就爆發出來，她深呼吸，將情緒緩和下來，說：「很遺憾，我不知道！所以，請讓我離開！」

「不！」維基堅決著說道，他反而擋在了凱琳的身前。

「那你想怎麼樣？」凱琳蹙眉。

「凱琳，從你今晚會出現在古堡這裡，我就明白你……」

凱琳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她連忙掩飾道：「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今晚我只不過是偶爾路過，隨便過來看看罷了！」

維基並未糾纏這個話題，他說：「凱琳，不管你現在相不相信，但我還是想說，我愛你！幾十年來我一直在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所辯解，但當今天我再次看到你時，才真正懂得一些東西。我愛你，即使是在經歷幾十年的分離之後；我愛你，儘管你已青春不再，容顏已衰。」

凱琳冷哼一聲，並不為他的甜言蜜語所打動，只聽維基繼續說道：「但是幾十年前我還不懂，那時候我不懂我們之間的愛情，與相貌無關只與你我有關，如果我懂，我就不會做出那麼愚蠢的選擇。」

凱琳隱隱從中聽出來了些什麼，她輕咬著嘴唇，等待著他的下文。

「凱琳，既然你已經成為夜鶯，那麼吸血鬼的一些事情也該大略知曉，那麼你應該聽過諾費勒這個氏族？」維基問道。

凱琳微微一回憶，再聯繫方才維基所說的話，不由哂笑道：「你不會要說你就是諾費勒氏族的吸血鬼，然後當初是為了不忍心讓我變醜，才選擇消失的！哈哈……拜託你在說謊前，先把自己打扮得丑一點好不好！」

維基說：「你沒有說錯，我就是諾費勒氏族的吸血鬼，之所以現在是這個相貌，只因前不久實力剛剛突破為男爵而發生了異變。但在一年之後，我的相貌又會重新變回去，而那時候的我……很醜！」

凱琳起初並不相信，但當她看著維基真摯的眼神時，心中那道由冷漠築起的堤壩，卻開始漸漸崩潰起來。

「那麼你當初，難道真的是……」凱琳淚眼婆娑，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大聲地哭泣。

「嗯！」維基狠狠地點著頭。

林麟趾站在遠處，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卻是一直都觀察著那邊的情況。

正當他為兩人遲遲沒有太大的動靜而暗自焦急時，卻見他們開始慢慢地、一點點地相擁在一起。

他看到，他們在哭……

他看到，他們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