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中西交流

第034章 中西交流

天色上好,接連呼嘯了兩日的寒風稍歇,而灑在身上的陽光卻依舊令人感受不到半分熱度。

城北街口前,三四棵銀杏樹雖是高大,但葉子已將落光,光禿禿的樹榦上未有寥寥幾片金黃色的枯葉,看上去總有幾分凄凄。

古樸的葯廬外,一黑衣男子靜靜的站著,而裡間,一個打扮清秀的人專心的搗著葯,另一位老者更在精確的稱著常備的藥物。

一頭青絲直束於腦後,那人低著頭,乾淨稚美的眉眼極為清甜,柔和的陽光自窗外照進,落在她的肩頭,映襯著尚有些青澀的美麗容顏。

手中的動作未停下,清亮的聲音卻從那人口中傳來。「閆師傅,這凌霄花是作何用的?」

憶兮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花,極美,雖知曉中醫博大精深,所見所聞皆牽涉藥理,卻不想這樣的觀賞之花也可以入葯。

老者捋了捋鬍鬚,淡淡開口。「這凌霄花雖是觀賞之花,但在行血祛瘀,涼血祛風上卻有佳效,但切記,此花亦有墮胎花之稱,身有孕者斷不能碰的。」

老者眼光柔和,看著眼前的人,雖是男子打扮,可他卻知曉她是女子。

不由想到之前山崖那幕,若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已魂歸翼山了,只是不成想,她竟能用如此方法替人醫治。

「凌霄花……」看著已被搗碎的凌霄花,憶兮亦暗暗輕嘆。「美艷的花會因它的自身價值被人所利用,變得面目全非,可也會垂死掙扎,良藥,亦是毒藥。」

「不管良藥毒藥,看的不是藥物本身,而是醫者之心了。」閆大夫淺笑,一缺一拐的朝裡間走著,他的外傷雖已經過治療,但畢竟上了年紀,恢復起來自不比壯者。

「您說的不錯。」憶兮淺笑點頭占同,是葯是毒,得看誰去運用罷了,畢竟藥物本身是沒有害人的意思,否則也不會有醫者仁心的說法了。

「不過我到好奇,老夫行醫數十年,未曾想會為一個小娃所驚嘆,你治病救人的方法雖駭人聽聞,可卻也頗有奇效,老夫有生之年能見到,實乃有幸,倒不知你是如何想到這樣救人的方法。」

「其實當時並沒有多想的時間,你的大腿動脈被割斷,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把它縫回去,防止大量的出血導致的死亡。」憶兮乾笑著,這也是中醫和西醫的區別,中醫治療的對象是有病的人,目的是把人治好了,而西醫治療的對象是人的病目的是把病治沒了。

中醫把人體看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而西醫側重的是病的本身,不涉及其他因素,這便是其中的區別。

「動脈?」閆大夫蹙眉。

憶兮淺笑,放下手中的東西,卻也朝閆大夫走去,拉過他的手,放在他心臟的位置。

「也就是我們的心,在裡面有兩個,動脈便是從其中一個心室里發出的血管,然後在行徑中出現不少分支,像樹榦和樹枝一樣,而大腿內側的動脈亦屬於主幹,是人體中極為重要的血管。」

閆大夫摸著自己的心,掌心下是撲通撲通的跳動聲,神情上卻是呆愣,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有些荒謬,可他竟也未曾懷疑。

只因那大腿內側的疤痕已是極具有利的證明。

「老夫之前也見過血脈被割破的人,說也奇怪,不管用了任何辦法都無法止血,縫合二字,今日真的是受教了。」

閆大夫眼中亦是驚嘆,醫學之路,尚無止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罷了,未曾想這樣一個小女娃,會有如此見解。

「不敢,憶兮只是略通皮毛,胡亂行事罷了,藥理上卻也一竅不通,還望閆大夫不吝賜教才是。」

其實見了閆大夫,亦是有些欣喜的,她對中醫的見解甚至比以前實習醫院的老中醫還高出許多。

西醫盛行的現代社會的中醫,許多方面的確無法與僅靠中醫生存的古代醫師相比,兩日的學習,到有種西醫和中醫碰撞的感覺,到讓她有些欣喜不已。

寒眸,看到閆大夫手中拿著的東西,卻也一愣,那東西似橢圓球狀,伴有毛髮,已經可以斷定不是草藥了。「這是什麼?」

「這個啊……」將那東西擺在葯桌之上,閆大夫亦開口道:「這是麝鹿的香囊,亦是麝香,那日去翼山,為的便是這個東西。」

聽到麝香二字時,憶兮娥眉亦是一緊,這葯以前到見過不少,但不是醫書上,而是電視上。「麝香……」

「是啊!此藥味辛,性溫,有開竅,活血,散結,止痛的功效,可做香料,亦可做藥物。」閆大夫說著,卻也拿了剪刀,將那香囊慢慢剪開。

憶兮亦認真看著,裡面出現的卻也是暗褐色粒狀物,偶爾有白色晶體,可當靠近時,娥眉亦不由一蹙,下意識的退了退。

「即可用做香料,為何這味道……」真的,很難聞。

而閆大夫卻似欣喜,似乎見到什麼價值千金的寶貝般。「佳品,難得的佳品啊!」

抬眸,看到憶兮的模樣,亦淺笑的解釋道:「你不知道,未經過處理的麝香是比較難聞的,稍作處理后便會有獨特的香氣,而且久不見消。」

「可麝香會導致女子滑胎嗎?」

閆大夫到有些驚訝他會這般提問,畢竟她之前對其他幾位葯懂的並不多。「麝香確有活血通經止痛催產的作用,有孕女子皆要慎用才是。」

「原來如此。」憶兮點點頭。「閆師傅,你剛剛說麝香有止痛的作用,是可以用在外傷嗎?」

「自然,麝香有良好的活血散結,消腫止痛作用,內服,外用均有良效,但切記,服用麝香時,千萬不能食用大蒜。」

憶兮點點頭,卻也一一將其記下,中醫這條路,似乎還很長,但她會慢慢走下去。

···

冬日的景色,銀裝素裹,一片白茫,一襲白衫,憶兮得趁著天黑前偷偷溜回府去,要知道,這幾日她真的悄悄出去許多次了。

借著凜的輕功,腳尖輕輕落地,憶兮這才離開凜那冰冷卻踏實的懷抱,低聲道:「父親應該不會發現吧!」

將軍府雖守衛森嚴,各處皆有機關陷阱,便是生在將軍府的人亦得警惕小心。

但凜的武功本就不差,加上這裡本就是防守最弱的地方,應該……

「總算捨得回來了。」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打破了憶兮所有僥倖。

憶兮微愣,面色已糾結到極致,雙手輕拍了臉,勾著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憶兮微微轉頭,輕喚道:「哥…」

穆廖負手身手,一襲墨綠衫綢,看著憶兮的裝束后,眉宇微微挑起,神情更是有些嚴肅。

憶兮不知覺的吐吐舌頭,完了,被逮個正著,還是哥哥。

「舅舅有事找你,隨我去趟書房吧!」清澈的眸子淺望的掃過一語未發的凜,穆廖這才淡淡開口。

「父親……」完了……

憶兮看了一眼凜,擠眉弄眼了幾下,示意他回去,不必擔心,卻也只得乖乖跟在穆廖身後。

而凜神色依舊冷然,看著那抹身形漸小的人影,卻也久久未動。

書房內,爐里的炭火燒的正旺,妤澤冶一襲便衣端坐於桌案前,精明的目光認真的望著書案的內容,吱呀的木門聲突兀的響起,卻並未驚動那桌案前認真的人。

穆廖走至前面,見到妤澤冶,亦是行禮道:「舅舅,兮兒來了。」

「父親。」憶兮理虧的躲於穆廖身後,纖細的手指牽扯這他那還算寬鬆的衣物,一直未抬眸,神色四處張望,父親不會是發現了吧!

合上手中的文案,妤澤冶緩緩抬起頭,她身形纖瘦,此時躲在穆廖的身後到真有些未讓人察覺。

「過來。」磁性的聲音響起,卻讓人聽不清喜怒。

憶兮一愣,無奈,卻也橫跨了一步,低著頭,不敢再上前。

看著她那身裝扮,妤澤冶亦是劍眉輕蹙,淡淡道:「今日去了何處?」

「完了……」

「今日難得天氣好轉一些,兮兒便出去隨便走走,隨便走走……」心虛的回答著,憶兮始終不敢望向妤澤冶。

「是嗎?那兮兒今日遇到什麼人了嗎?」妤澤冶到不怒。

微愣,憶兮猛的抬起頭,錯愕道:「父親……」

「兮兒,你如今不再是孩子,你有自己做事的原則,父親自然是支持你的,只是可否,給父親一個理由。」

低聲開口,經過那夜行刺的事,他自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獨自出門,可每次她都會藉由凜將自己的人甩掉,讓他如何能不生氣,更不想她竟還會學上醫術,而這三年來,他竟絲毫不知。

「父親……」看來父親早已知曉。「是兮兒魯莽,兮兒知錯了。」

妤澤冶緩緩起身,卻也走到憶兮身前,高大的身影甚至擋住屋中明亮的光線。

「為父知曉,這些年徒留你一人長居這將軍府,的確委屈,需要些事情打發,但你是將門之女,為父並不奢求你做光耀門楣之事,為父亦沒有什麼禮教之念,為父在意的,只有你。」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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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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