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宮廷禮儀
「一國之將,手上的每一滴鮮血皆是一份仇恨,兮兒,你的命為父不敢賭,懂嗎?」他已經失去柔兒,再無那個勇氣失去她了。
憶兮心中一顫,卻也知曉父親的這一席話有多重,撩開衣擺,憶兮直直跪在地上。
「父親,兮兒知錯,只是兮兒即是將門之女,又豈能只在背後仰仗父兄,兮兒喜歡醫術,不奢求能行醫天下,但父兄拼殺戰場,兮兒亦想進綿薄之力,兮兒會照顧自己,不會再讓父兄擔心,求父親成全。」
她知曉妤澤冶的顧慮,可自己真的放不下醫學這條路。
妤澤冶不曾想自己女兒會這樣說,而在看到那份堅定的眸時,亦是一愣,這樣的眼神,太過熟悉,熟悉到自己看到的恍惚是另一人。
久久未在開口,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和不言語的舅舅,穆廖亦是有幾分擔憂,撩開衣擺跪在地上,道:「舅舅,之前的事是我的疏忽,兮兒她……」
「起來吧!」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可穆廖和憶兮卻都未起身。
看著這份倔強,妤澤冶眼角竟也柔和不少,隨即道:「再不起來,我便真的不同意了。」
憶兮一愣,隨即亦是欣喜。「父親同意了?」
「明日起不必再出府了。」
「父親!」憶兮一驚。
「我會請那醫師時常來將軍府做客的,大家閨秀,女扮男裝出府,成何體統。」佯裝慍色,妤澤冶亦開口道。
「謝謝父親。」雖然早就覺得有一個即帥又厲害的父親很洋氣,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真的太過幸福。
「起來吧。」妤憶兮扶起地上的女子,穆廖亦跟著起身。「不過這幾日你要學習宮中的禮儀,學醫之事先擱置一下吧!」
「宮中禮儀?」憶兮蹙眉,這才響起之前夜梓逸說的話。「是十天後的宮宴嗎?」
穆廖眉宇收緊,妤澤冶眸光亦有些複雜。「你知道了。」
「之前聽逸王提過,是什麼宮宴,我必須參加嗎?」往年不是沒有過宮宴,但她都未參加過,連此次父親回京的犒賞,她亦沒去過,為什麼這次會要她去。
「這次不同,是為了迎古屹的大使,去一下亦無妨,你年紀不小了,是該增長些閱歷了。」多餘的話妤澤冶亦未多說。
「好吧!」憶兮亦點頭,皇宮,她還當真未去過,見識一下也好,畢竟真正的皇帝她還未見過呢!
···
別院閣樓中,微紅的炭火燒的正旺,鑲嵌著寶石的銅熏爐里彌散出馥郁的香氣,暖意容容,卻掩蓋不了此時主人的怒意。
「什麼?你再說一遍?」溫朵娜自月牙小榻豁然起身,神色錯愕,怒道。
跪在地上的二人亦是一驚,相視一望,卻也不敢多有隱瞞。「回公主之前販賣那奴隸的夫妻三日前家中突發大火,兩人皆喪命火海,而那賣場的奴隸老闆亦在三日前運送奴隸回來的同時,遇上劫匪,當場喪命。」
「這怎麼可能,世上怎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溫朵娜低喃,這幾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在她要去調查的時候出了事。
而且出事的人,全是直接知曉那男子之前身份的人。
「還有什麼?」溫朵娜面色難看到極致,亦道。
「買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郢霧車騎將軍妤澤冶的獨女,妤憶兮。」
溫朵娜微微蹙眉,難怪,那人長得雖輕秀,可如何看都什麼男兒氣概,原來竟是女子。
不過對什麼女子她並不感興趣。「本公主要的是那個奴隸的!」
「那對夫妻所住位置在荊州一帶,而臨近的卻是帝厄之前的國土,那奴隸亦是三年之前被買到這裡的,亦是帝厄亡國的時間,若無判斷錯,那人之前應屬帝厄的人。」
那人低著頭,聲音低沉,卻也極為認真。
「判斷?本公主要的是他實實在在的身份,你卻來用判斷二字糊弄本公主,本公主養你們何用?」
手中的暖爐直直砸了過去,爐蓋輕翻,裡間的火炭亦散至那人身上,衣料因高熱的火碳而冒著難聞的氣息,眼看就要燒起來,那人卻並不敢動分毫。
只是道:「公主恕罪。」
「然後呢?那個買他的人是誰!」溫朵娜惱怒,那二人也不敢多待,徒手將大塊的炭火撿入暖爐中,血肉因高溫發出滋滋的聲響,雖是疼到極致,那人亦未發出任何聲響。
處理完了大概,這才恭敬退了出去。
溫朵娜掀開衣裙坐至小榻之上,臉上的怒意似未消分毫,郢霧的車騎將軍她自然知曉的,戰功卓越,無一敗績。
可那奴隸即是帝厄的人,將軍府的人又怎麼會收留,當初不就是妤澤冶領著鐵騎踏平了帝厄嗎?
便是小女子不懂事,難道妤澤冶就不會顧忌?
嘴角勾笑,不過也是,一個奴而已,他要的也就是苟延殘喘的活著,又有什麼好顧忌。
「公主似在煩惱。」低沉的聲音傳來,溫朵娜亦是一愣,抬眸看著面前站著的人,一襲玄衣,一長面具,就這樣直直站在那裡,殺氣凌然。
饒是溫朵娜亦是心口直跳,要知道這別院守衛異常森嚴,而她所在的閣樓更是有不少暗衛把守,他竟能不動聲色的出現在這裡,不是很詭異嗎?
「你是誰?你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來……」
「公主不必緊張,畢竟我要害你,你現在就不會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了。」
低沉的聲音毫不在意的打斷那女子的話,他雙手環宇胸前,懷中一把黑色的長劍直立,即便是如此輕巧的話,亦透著危險的氣息。
溫朵娜眼眸微眯,卻也明白,這人即能不著痕迹來到這裡,便是來了人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而聽他的口氣,似乎是有什麼目的。
「你想做什麼?」
「不愧為古屹的公主,如此便也省些事了。」那人依舊站在原處,一張玄鐵的面具下並看不到他的容顏,髮絲未挽亦未扎,就任由他如此披散著,看上去倒像個自由的劍客。
「坦言說,此次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達奚娥眉微蹙。
「不錯,你即為一個奴隸話費這麼多心思,即便不是在意,亦是不甘,畢竟在那麼多人的情況下,你堂堂古屹的公主被人如此頂撞折辱。」
溫朵娜眼光微寒,他能知道這些,只怕也是經過調查的,看來這人不是巧合來此的。
「本公主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與你又有何干?」
「的確如此,可我到有辦法,讓那個奴隸永遠成為你的。」
溫朵娜微愣,她並不屑什麼奴隸,可聞言卻還是有幾分猶豫,至於原因,她不知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他不肯能無緣無故幫自己,一定有什麼目的的,不然又何必花些心思去調查。「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不必相信我,畢竟我只是說方法而已,至於具體做與不做,皆在公主你。」男子冷哼。「至於目的,你到時便便知道了。」
溫朵娜眸光複雜,看著眼前的人,他的衣著不算華麗,那把劍卻有些獨特,難道真是劍客嗎?
若真是一個劍客,又為何會幹涉這樣的事,不過她竟有幾分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麼方法。「什麼方法?」
男子眸光微頷,眼眸亦越漸收緊,嘴角亦緩緩勾起……
···
天氣上好,正午的暖陽至窗外撒了進來,有幾分暖意,憶兮坐在窗前,可整個身子卻已經趴在了桌面上,嗚呼哀哉道:「嬤嬤……你就饒了我吧!」
她現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嗎?雖然父親說過這幾天會讓她學習宮中的利益,但也沒必要專門請這樣一個嬤嬤來吧!
那嬤嬤面色不変,身子筆直,雙手端於身前,似乎沒一個動作,每一個禮儀都可作為學習的模子。
「小姐,您的坐姿不對,請你做好。」不重不輕的聲音傳來,猶如沒有任何感情的智能機一樣,憶兮無語,掙扎著坐起身子。
「嬤嬤,這已經練了好長時間了,咱們能不能休息休息。」光是大禮,常禮,她都下過無數次跪了,她的腿都軟了好嗎?
「禮儀不是練習,每時每刻皆要恪守,小姐,請你再來一遍……」
「ohmygod!」憶兮抱頭無語,卻也對著外面道:「凜……救命啊!你再不救我出去我就死在裡面了。」
「……」外面沒有任何聲響。
「好吧!那我死了啊!」說著,卻也直直向地上倒去,只是倒的姿勢正確,到不是那麼痛,而這動作到把嬤嬤嚇了一跳。
「小姐!小姐!」
寒風突起,一抹黑影卻亦迅速進了房間,看著地上斜躺單手撐頭的女子,神情亦是一僵。
「你又被騙了。」
「……」
「凜,點了她,救我出去。」
「……」
「……」
嬤嬤和凜額間皆是幾根黑線,什麼叫點了她,小姐,便是悄悄說也不至於讓她那麼受傷啊!
嬤嬤搖頭,沒救了,這丫頭沒救了,掩面,便也背過身去,裝瞎。
憶兮欣喜,豁然從地上爬起來,牽過凜,卻也道:「凜,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