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往事詢問

霰雪輕碎，打在琉璃瓦之上，薄薄的蓋上了一層，冷風吹過，直往人脖子里灌，刺骨的涼。

靜閣的閣樓內，炭火的暖氣迎面撲來，卻似乎並未溫暖這暖閣主人的心情。

憶兮隨意的趴在桌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聲嘆息了。

手指亦隨意的旋轉著空的茶杯，看來父親是真的生氣了，竟會讓自己來靜閣思過，連雲水閣都不讓自己去了。

換了個方向，也不知道現在凜到底如何了，她已經試過很多次了，很明顯，凜不在，父親不會真的讓他離開了吧！

想到此，憶兮亦是一驚，豁然從椅上站起身，憶兮亦推開閣樓的木窗，梅香透過寒風進入，帶著片片雪花，迎接著觸膚的冰涼。

黑色的青絲隨風輕舞著，憶兮卻未在意，視線亦不知道撇向何處，似在尋找熟悉的身影。

卻不想不遠處的方向，一抹錦衣玉袍身披大氅的男子緩步朝這靜閣靠近，身旁有一個小廝替他撐著傘，看樣子並非哥哥。

憶兮頭向外面伸了伸，揉了揉眼睛，亦認真的朝那人望去，卻不想正對上那雙正抬起的眸。

憶兮面色一僵，熟悉的聲音卻也傳來，只見那人猛的朝自己揮手，大聲喊道：「憶兮！」

額間多了幾條黑線，憶兮後退了一步，卻也猛的關上窗，再次玩轉著桌上的茶杯。「夜梓逸來此只怕是父親默許了的，唉！又得讓他嘲笑了。」

「憶兮，你關窗幹嘛？」夜梓逸的聲音已經從閣樓處響起了，來人身形挺拔，英氣瀟洒。

憶兮並未抬眸，卻也淡淡道：「夜梓逸，你回去吧！我今天沒心情陪你玩兒。」

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夜梓逸隨意把大氅接下，遞給身後的人後，卻也示意他下去。

「今日是元日，我可不是來找你玩兒的，是來拜年的，不歡迎也就擺了，哪有往外趕的道理？」

夜梓逸似未在意她的話，撩開衣擺，卻也在她的對面坐下，看著她百無聊賴的玩轉著桌上的茶杯，亦是微微蹙眉。

「不過你到底做了何事，竟惹得妤將軍把你關到此處來？認識你這麼多年，這可是頭次。」臉上亦是放蕩不羈的笑，夜梓逸淡淡掃過眼前的人。

手上的動作一停，憶兮亦瞪著眼前的人，道：「誰說是關在這裡的，我自己想在這裡看書，不行嗎？」

父親絕對不可能對他說自己在思過的事，這傢伙，連猜都能猜那麼准。

「好吧！如果你來此看的只是茶杯的話，我無話可說。」隨意的聳聳肩，夜梓逸白皙的手指亦拿過那茶杯，仔細打量著。「不過我到不知這個杯子有什麼好看的。」

「夜梓逸！」手指拍在桌面之上，憶兮眸中亦是佯裝的慍色。

「好吧好吧！我不說此事，不過昨夜皇城之中還真的出事了。」夜梓逸眸光認真了幾分，倒是憶兮神色一緊，卻也緩緩避開眼，祈禱著夜梓逸提及的不是那件事。

「嗯？憶兮，你怎麼了？」夜梓逸微微蹙眉。

「什麼怎麼了？」憶兮有點莫名奇妙，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

夜梓逸手指撐著下巴，眼眸半眯，滿是不解。「若是之前，你一定會問我出了何事，現在，卻半點也不好奇。」

「哪有，那你說吧！出了何事？」憶兮別開眼，盡量轉移視線，天哪，她在做賊心虛幹嘛。

夜梓逸微微蹙眉，似還是察覺到不對勁，憶兮亦被他這眼神瞧的心虛，惱道：「你到底說不說。」

「好吧！」夜梓逸亦有些無語，卻還是覺得她有些不對。「昨夜，宗正大人之子，羅閆死了。」

憶兮微囧，果然是這事。

「是、是嗎？」

而夜梓逸俊美蹙的更緊，視線更未從憶兮的面上移開。「憶兮！你老實交代！」

憶兮一頓，卻也底氣不足。「什、什麼？」

俊顏緩緩湊近，憶兮咽了咽口水，卻也控制不住的退了退，這傢伙，該不是知道了什麼吧！

夜梓逸眼眸微緊，隨即一個泄氣的坐下，神色中透著可惜。「憶兮，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昨夜的事。」

暗暗鬆了一口氣，憶兮嘴角牽起一抹乾笑。「哦，這事啊！早上聽笙兒說過。」

「果然。」挫敗的開口，想想也是，聽說昨晚看見的人不少，雖京兆衙門已盡量控制，但悠悠之口也是封不住的。

有些失望的拿了個茶杯，夜梓逸替自己斟了杯茶，淺泯著。

憶兮看著他，卻也試探問道：「那、查到什麼了嗎？」

夜梓逸淡淡搖頭。「如今正直新年，大動干戈定是不好的，所以即便查，也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不過此事九哥已經插手，相信很快會查清楚的。」

而提及夜梓珏，憶兮亦明顯一頓，似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何他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而看姬雲翊為提及昨夜之事，顯然是有人故意掩下了。「九皇子，為何會插手這事呢？」

「九哥掌管京畿司，皇城內所有事他都有資格管的，如今因是新年，百官封印，而死的又是羅家的人，自要讓一個說的上話的人決斷。」

依舊是明朗的笑意。

憶兮看著眼前的人，雖是皇家之子，但他卻像深宮之中難得的暖陽，性格洒脫，結交之人亦不問身份貴賤，只重為人，這也是自己為何與他結交的原因。

可是夜梓珏的性子卻讓自己感覺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會掉入深淵，那雙眸似永遠也看不透，那種感覺，真的不好。

憶兮眼帘半磕，久久，卻也低聲問道：「九皇子的腿……是怎麼回事啊？」

夜梓逸微微蹙眉，打量著眼前的人，似也多了一份疑惑。「憶兮，你今日怎麼了？你尋常不都不會問這些嗎？」

「今日想知道了，你說是不說。」

雖是疑惑，但夜梓逸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香茶，眼神亦沒了之前的嬉笑打趣，倒是難得的認真。

「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雖是三月間，但天還是寒的，不知是因送去的炭火的原因，還是深夜燭火的原因，整個珏王府卻也被大火吞噬。」

夜梓逸聲音低了幾分，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那火勢，似如妖烈的火焰，沿著瓊樓玉宇迅速攀升，貪婪的吞噬著人間富麗堂皇的美夢。

「起火的地方是哪裡？沒有丫頭侍從看著嗎？偌大的王府，怎麼會起火？」憶兮娥眉收緊，即便是起火，也有軍巡鋪的人第一時間出現滅火，更何況還是珏王府。

夜梓逸淡淡搖頭。「起火的地方是書房，當時天已極晚，普通的侍人婢子已經睡下了，想來九哥當時是在處理公務，太過專註了，才未注意到已經起來的火勢。」

「而當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書房已經被大火包圍，火勢迅速蔓延，當時九哥府里的人拚死衝進去，可當九哥被救出來事，身上已大面積燒傷，整整昏迷了半月，雖留下了性命，但是雙腿……」

憶兮眸光亦收緊，卻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她不是沒見過夜梓珏，已他的警惕，怎麼可能會因沒發現火勢而被困在裡面呢？

還是說，這火起的並不正常。

「當時九皇子在處理何事？」

夜梓逸眉宇一蹙，似在思索。「並無什麼大事，可普通的事到不少，九哥心性能力也是我們兄弟幾個當中拔尖兒的，所以父皇才會對他更為賞識，卻不想會出現這樣的事。」

「沉機、師謀在皇家子弟中雖為重要，但若把控不好，亦是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的利劍。」憶兮低聲呢喃……

「什麼？」夜梓逸微微蹙眉。「你一個人在那裡嘟囔個什麼勁。」

憶兮一愣。「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

「你該不會真的被妤將軍關了緊閉，心情不好，連心性也變了些吧！」夜梓逸打趣道。

「夜梓逸！」他能不提關緊閉的事嗎？

「好了，我不開你玩笑，今日元日，本也想來看看你，不過不能久待，畢竟那些閥門貴族還得回去打發呢？」

「好。」

夜梓逸隨意笑笑，卻也緩緩起身，剛打算離開，卻也止步，自懷中取出一枚卻鬼丸，搓揉的不算太精緻，卻是打蠟封存了的，紅色的流蘇瓔珞整齊的順著，看上去卻也不差。

「到忘了，還有這個。」

憶兮無語，拿著手中扁扁橢橢的卻鬼丸，道：「夜梓逸，這東西你都捏了三年了，卻一點都未進步。」

夜梓逸笑笑。「明年我再用心些。」

說著，卻也披了大氅，道：「我走了。」

「新年快樂。」畢竟是初一，憶兮也沒什麼好送他的，夜梓逸笑笑，卻也舉步離開。

把玩著手上的卻鬼丸，味道並不好聞，可心裡卻是暖暖的。

閣樓再此傳來腳步之聲，抬眸望去，卻也是笙兒。

「小姐，用膳了。」

豁然起身，憶兮亦疾步到笙兒身邊，道：「這個不急，笙兒，我讓你打聽的事呢？

笙兒臉色有些難看，憶兮蹙眉。「怎麼了，是凜出了何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