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當街挑釁
憶兮微微蹙眉,卻也緩緩轉身,只見一華麗的馬車卻也緩緩停下,車簾剛挑,一青衣小廝卻也跪趴在馬車一側,充當人凳。
下來的人錦衣玉袍,貂尾續接的大氅披於身上,視線半掩,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踩著鹿皮長靴,卻也一步一步的向憶兮靠近。
憶兮娥眉輕挑,卻也看清了此人,姚舜?他來這裡幹嘛。
「姚公子誤會了,我不過是送病人來此罷了,並不會什麼醫術。」這姚舜她見過幾次,卻不是什麼善主,這次無故招呼,只怕不是什麼好事了。
姚舜腳步微停,卻也頷眸看著眼前的人,冷笑。「妤小姐看來不止會醫術,還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看來姚公子挺閑的,不過我到是很忙,就不奉陪了,告辭。」說著,便要離開,對於姚舜,她的確有幾分反感,尤其是他眼中的那份狠意和嗤之以鼻。
「站住!」姚舜亦惱,這皇城中的女子有何人敢對他如此無力。
說著,抬手便抓住那欲走之人,憶兮眸光一緊,手腕翻轉,卻也輕易逃開他的束縛,退後了一步。「姚公子是大家之子,不可能與那些無恥之徒行相同行徑吧!這是要作何?」
她雖不會武藝,但這三年,亦習了些防身的簡便招式,畢竟有時候看凜習武太無聊了。
姚舜到不惱,伸在空中的手手指緩緩蜷曲,卻也慢慢收回,背於身後。「到不愧是將門之女。」
「我可以把這當作誇獎。」憶兮面上已是警惕了,聲音亦冷了幾分。
「不,不是誇獎,是提醒。」姚舜緩步上前,輕輕頷首,亦在憶兮耳邊淡淡道:「不要以為是將門之女本公子就不敢將你怎樣,不要再行不該行之事了,否則哪天出意外的就不是那個乞丐,而是你了。」
憶兮神色一緊,一把推開眼前的人,怒道:「是你對他們下的毒?」
姚舜因她的用力一推往後退了幾步,而他身後的人已然上前,姚舜輕輕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白皙的手指亦拍了拍憶兮剛剛觸碰到的衣物。
冷笑道:「妤小姐高抬他們了,低賤的奴,需要我動手?」
「為什麼?」不敢置信,為什麼要對兩個孩子下手。
「殺兩個賤奴,需要原因?本公子到有些懷疑你了,明明是大家閨秀,卻為何總將與那些低賤的人走在一路,拉低自己身份,還是說妤小姐骨子裡,都與他們一樣嗎?」
姚舜聲音透著明顯的諷刺。
是啊!在他的眼中,人命又算的了什麼呢?夜獵那次不就見識過嗎?
憶兮靜靜站在原處,姚舜本以為她羞愧了,卻不想聽到那輕呲的聲音。
「不錯,你是丞相之子,姚家的人,你從出生起便有著高貴的血統,高貴的身份,可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呢?他們的確沒你幸運,沒有好的家世,可他們還是努力的活著,拼著自己的能力活著,而你呢?脫下那層華麗的皮,只剩下血腥不堪了,連苟延殘喘的能力都無。」
「你說什麼?」姚舜惱怒,眼底亦帶著殺意,不曾想她竟敢這般侮辱他。
憶兮抬眸,視線沒一絲迴避。「怎麼?姚公子不僅無腦,連耳朵也聾了?」
「你找死!」姚舜氣急,一把躲過身後人的長劍,便要向憶兮襲來,憶兮眸光收緊,剛想著要怎麼閃開,卻見一藍衣的身影已然將她護住,而姚舜手中的劍,亦被他的人擊落。
憶兮看著眼前的人,俊逸容顏上原本的笑已經不再,此刻卻蒙上一層寒意。「沒事吧!」
憶兮淡淡搖頭。
而姚舜已然看見了眼前的人,雖不甘,但還是行禮。「見過逸王。」
夜梓逸鬆開憶兮,示意自己的暗衛退下,看著姚舜,這才道:「怎麼回事?」
「巧遇妤小姐,便開了個玩笑。」姚舜嘴角冷笑,眼神卻也似有若無的瞧了一眼憶兮。
夜梓逸臉上的怒意亦不減。「你當本王如此好糊弄?」
「這樣的玩笑希望姚公子下次不必再開了,憶兮告辭。」
說著,便也轉身離開,夜梓逸冷眸看了一眼姚舜,卻也轉身跟上憶兮的腳步。
姚舜嘴角冷哼,眼底卻湧起淡淡殺意,冷哼道:「走。」
夜梓逸跟上憶兮,卻也道:「他欺負你了?」
那姚舜行事向來囂張跋扈,可偏生連誰都不放在眼中,這次怎麼會與憶兮發生矛盾。
「沒事。」憶兮轉眸,卻忽然見他一臉認真擔憂的模樣,嘴角亦不由牽起一笑。「怎麼,沒心沒肺的逸王殿下去哪了?這是個什麼神情?」
「你還不回答我,姚舜剛剛都對你拔劍了,他那人最是記仇,我能恰好護的了你一次,卻不能保證有下次。」她竟還笑的出來。
憶兮聳聳肩。「好吧!我剛剛罵他了,厄……披著人皮的畜生?」
夜梓逸腳步微頓,面色微僵,似不敢相信?「你這樣罵姚舜?」
「大概是這個意思,怎麼了?」
「難怪姚舜要殺你。」夜梓逸說著,嘴角卻也忽牽起一笑。「這世上敢罵他的人只怕也就你一人了,不過這形容到還貼切。」
「好吧!剛剛你停那一下,我還以為你是怕他了。」她就說,這明明就是個看好戲不給錢的人,怎麼會有那副表情。
「我怕他?開玩笑,我可是皇子,逸王殿下。」
憶兮一臉嫌棄,上下打量夜梓逸后,問道:「你哪裡像皇子?整個一個紈絝子弟。」
「你可別不服,身為皇子有我這份心性的,可再無第二人了,你該慶幸知道嗎?」夜梓逸倒一臉你撿到寶的神情。
憶兮看著他的表情,卻也淺笑,不再理會他,道:「我走了,在這裡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喂,憶兮,等我啊!我送你回去。」夜梓逸微囧,卻也快步跟了上去。
憶兮淺笑,腳步卻也放慢了些。
兩人的身影越行越遠,消失於茫茫雪幕中……
···
月上中空,星子寥落,月光如水銀泄地,穿過鏤空的雕花木窗柔柔的撒了進來。
窗外水光粼粼,映照著柔和的月色,越發顯得飄逸出塵,倩影寥落。
窗前有一株海棠開的正盛,花枝斜出,如丹如霞,好似大片胭脂染醉,在冷寂的夜風中輕輕搖曳。
幽香襲人,鋪面而來,花瓣輕簇,伸出手指輕輕一碰,就有丹紅色的輕絮落下,灑在潔白的衣袖之前。
憶兮手撐著下巴,靠於窗前,都兩月了,兗州那邊還是未傳來絲毫消息,她也在這府中獨自待了兩月了。
「小姐!小姐!」笙兒的聲音亦傳來,推門走近,神情亦是掩不住的激動。
憶兮垂著頭,並不看她,手指輕碰著海棠,卻也隨意答道:「笙兒,這大半夜的,你也不睡嗎?火急火燎的,著火了?」
「不是的小姐,將軍有消息傳入京中了,逸王殿下知道你在等,便悄悄記下一份命人送來的。」
「什麼?」憶兮亦是一驚,猛的轉身,果然,笙兒手中握了一份書信。
心中一喜,卻也拿過通道:「笙兒,掌燈。」
「是。」
坐在書案旁,笙兒又點了幾盞燈,憶兮拆開信,是夜梓逸的筆記。
因是傳給聖上的信,自也只是回稟戰事的。
一月末,妤將軍帶領兗州海軍在近海的海口擊敗海賊,摧毀海賊戰船十八艘,殲敵三千餘人,收復橫海。
丁末子夜,直搗通敵流寇老巢,生擒賊首,妤將軍下令將為首等三十餘名通流寇斬首示眾,以血祭奠李菁等為國捐軀的忠烈將士。
流寇雖死,民憤難平,其屍首最終被百姓千刀萬剮,分而食之。
二月中,三萬水軍與海賊血戰海面,兩站之後,海賊不敵,速撤之。
妤將軍乘勝追擊,士氣大振,連戰連捷,大軍整裝待發,預備反守為攻徹底清楚沿海賊寇。
憶兮看完信件,心亦不由一驚,保家衛國,若是之前只是在電視上看到,現在卻是深有體會。
而那些持劍在戰場上廝殺的,皆是她最重要的人。
好在,是勝了。
還在,沒有受傷的消息。
緩緩將信疊好,憶兮抬眸道:「沒有家信嗎?」
「有的,只是這信是逸王殿下怕小姐著急悄悄抄的一份,家信估計明日就送來了。」笙兒亦淡淡開口,眼角的笑意更甚。
「是嗎?」憶兮亦牽起一抹笑,這兩月才寫信,父親只怕很忙吧!
再看了一眼信,父親多為陸戰,海戰甚少,只因面臨的敵人不多,而海賊一般以錢財為主,這次為何這般猖獗,不惜用這麼大代價去換。
「是的,此次連連大捷,海賊不日便會全部被滅的,將軍果然厲害。」笙兒眼中笑意更甚,不乏崇拜之情。
憶兮淺笑,緩緩起身朝窗前走去,是啊!她的父親,是太多人眼中的戰神,是太多人心中的將軍,亦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還有哥哥和……凜……
憶兮手指交錯相扣,看著天空的明月,卻也緩緩閉上眼。
但願一切人和事,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