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震驚真相
城南的一處空地,多出了很多簡易帳篷,城內中毒者處在各地,為方便醫治,便將他們集在一處。
雖毒素大體已經控制,但不少年幼的孩子和年長的老人卻仍不見好轉,多數醫師卻已滿頭大汗,為百姓把脈的,熬藥的,皆神情緊張,而未中毒的患者家人亦各自幫著忙,這樣的場景,到如同疫情一般。
憶兮緩步走著,看著此情景,心亦不由一緊。
「這兩日都是這樣嗎?」這兩日,除了在葯廬的診治,便是隨夜梓珏去了鹽礦,到不知城南竟還有這樣一處。
夜梓逸亦踱步走著,思緒亦不太好。「是,雖召集了多名醫師,大體毒已控制了,但還是有不少孩子癥狀未減輕。」
撩開一件帳簾,憶兮亦緩步走近,躺在地攤上的孩子皮膚唇色已然發紫,伸手探了那孩子的眼睛,神色微緊,竟連眼結膜都發紫了。
探了那孩子脈搏,再檢查了其他,憶兮面色不太好。「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已處於半昏迷狀,這孩子,中毒很深。」
「姑娘也是醫者?」而這時,亦有一位醫師進來,看到夜梓逸時亦是一驚,慌忙行禮道:「草民見過逸王。」
逸王並非第一次來此,所以他識得。
「無須多禮,你且忙吧!」
「謝王爺。」
「這孩子現在有什麼癥狀?」憶兮亦開口。
那醫師雖因女子為衣有些好奇,對剛剛她所說的癥狀並不差,加之又是逸王帶來的人,自不敢怠慢。「昨日送來時伴隨嘔吐腹瀉,今日已有些昏厥,喘不上氣。」
「用藥了嗎?」
「用了,可是並無太大作用,這孩子中毒太深。」醫師亦有些惋惜的搖搖頭。
憶兮神色亦不是太好,看著那面色呈紫色的孩子,不是中毒太深,而是沒有葯,沒有氧氣,什麼都沒有。
「此毒從未見過,雖百姓多數中毒不深,可老幼者身子較差,更易為這毒侵蝕。」醫者亦是滿臉無奈。
憶兮神色收緊,這毒進入人體后,可使血中低鐵血紅蛋白氧化成高鐵血紅蛋白,失去運氧的功能,致使組織缺氧,出現青紫而中毒,導致呼吸衰竭而死。
憶兮低聲低喃,而現在,不能吸氧,沒有美藍,卻只能靠著中藥慢慢排毒。
這本是急性中毒,加之孩子本是弱體,而這些孩子當初在時候后也未進行催吐,現在,亦未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無論何代價,都儘力醫治。」夜梓逸看了一眼那神色不太好的女子,卻也道。
「草民必當……」
「武兒!武兒!你醒醒,你醒醒!」
心裂肺的哭喊,憶兮與夜梓逸皆是一愣,卻也疾步走出帳篷。
卻也看到一女子跪在地上,滿臉哀求。
「大夫,大夫,我的武兒怎麼了,怎麼了?」
那女子臉色蠟黃,怕也是中了毒,此時的她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看上去四五歲的樣子,臉色青紫,雙眼緊閉,看不出有什麼生氣。
那醫師收回探脈的手,無奈搖頭,這孩子中毒太深,已然無力回天。
憶兮亦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卻也未發現任何生命體征。
面色煞白,這孩子,已經死了。「大夫,我求求你,我的武兒不會有事的,他昨天還好好的,昨天還好好的,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女子瘋一般的扯過醫師,痛哭喊著,隨即又扯了扯憶兮的衣袖,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兒子啊!
「姑娘!姑娘你救救他!救救他!」
「對不起。」她救不了。
「中毒太深,他已經死了。」醫師想要抱過孩子,那女子卻瘋了一般推開他。
「不會,我的武兒不會死,不會死的。」她的語氣幾乎是崩潰的,抱著孩子拚命的往後退著。
「你不要過來,你也要害我的武兒,你們都要害他!不要過來!」
憶兮靜立原處,心底亦像拉扯般疼痛,無能為力的疼痛。
夜梓逸神色亦不是太好,走至到憶兮面前,卻也攬過她的肩頭,示意她不要自責。
而那女子顯然看到夜梓逸,鬆開懷中的孩子,瘋一般的跑過來,拉過赫夜梓逸的手便一口咬下去,面目有些猙獰,似要把那手背的肉全部撕咬下來一般。
「夜梓逸!」
好看的眉宇輕挑,鑽心的疼痛,夜梓逸卻未推開那女子,女子眼中的恨意那般明顯,明顯到他竟無推開她的力氣。
瞬間,女子被一掌推至幾米開外,甚至砸壞了熬藥的藥罐,旭堯怒意不減,剛要拔刀相向,卻被夜梓逸阻止。
旭堯是夜梓逸的暗衛,自不會讓自家主子受傷。
「你沒事吧!」看了那手背上的血腥牙印,憶兮亦是惱,他不知道躲嗎?
未理會血跡明顯的手背,緩步上前剛想扶起那女子,卻聽那恨恨的聲音道:「都是你們這些狗官,害了我的武兒,你們這些狗官!」
女子嘴角滿是血跡,不知是夜梓逸的血還是因旭堯的掌力,加上面目猙獰,更顯恐怖,而更讓夜梓逸未想到的卻是她用陶罐碎片插入自己的心房。
「住手!」憶兮驚呼!
鮮血直冒,想要阻止亦是不能。
憶兮呆愣的看著那地上的躺著的女子,便是死她也將那孩子攬在懷中,冰冷的觸感在自已的皮膚上一寸一寸地爬過去,直到心底。
「厚葬他們母子。」久久,夜梓逸才開口,說完,便也緩步離開。
「是。」
說完卻也緩步走向憶兮,拉過她的手,輕聲道:「走吧!」
憶兮木訥的甩過他的手,愣愣的看著地上的一幕,她是醫者,卻只能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從她眼前消失,這樣的人,又怎麼配為醫者。
「我要留下來。」
「憶兮!」
「我要救他們……」憶兮低喃,便是聲音也有幾分顫抖,疾步尋找著草藥。「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藥物代替的,一定會有的……」
夜梓逸看著她,久久,卻也不再說話……
···
皇城金殿。
氣氛依舊沉重,而在京畿司的侍衛來報時,在場之人亦無人再敢多言。
朝廷命官滿門被滅,即便是身負重罪,又有何人敢擅自殺之?!
夜瑾瑜神情不辨,卻也不催促。
秦裕面如死灰,不想竟大笑了起來,雙手伏地,將頭重重的落在地上。
「臣該死……」
再抬頭時,原本赤紅的眸卻也滿是恨意,嘴角的笑意卻未減半分。
姚葉雖神色不辨,垂在袖間的手亦緊了幾分,眸光亦不由自主落在那紫衣之人身上。
夜瑾瑜不由自主放下手中的奏章,亦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道:「毒鹽之事,究竟如何?」
「臣該死,為一己之私,私開鹽礦,導致皇城百姓無故蒙難,家裡妻小接連受害。」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卻也鬆了一大口氣,這秦裕還是認罪了。
「你是說此次鹽礦是你主使開的?」夜瑾瑜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不,不是。」秦裕冷笑,語音也更加清亮。「臣是奉姚舜之命,戶部尚書之令,不得已開的鹽礦。」
就這樣一句話,整個金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視線卻也似有若無的落在了故作鎮定的姚葉身上。
夜瑾瑜眸光一緊,掃了一眼姚葉,卻也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嗎?」
「為謀私利,姚舜並非第一次私開鹽礦,與戶部尚書狼狽為奸,自坔泠,桑洲,各處私鹽已不下五處,皆是混入官鹽,私自販賣。」
完全不理會周邊的干擾,仍是高聲道:「此次毒鹽禍及百姓,姚舜為自保,不惜以臣家小相協,迫臣口服毒藥,自行來金殿領罪。」
聞此言,在場之人卻寂靜異常,或靜觀其變的,或頷首唏噓的,狀告當今丞相之子,誰人又敢附和?
「曳中維。」低沉的聲音傳來,曳中維亦是一愣,卻也出列,緩步上前,展袖跪地。「臣在。」
「他所說之言,可是實情?」
曳中維滿額冷汗,可身為戶部尚書,卻也知道什麼罪該認,什麼罪不該認。「回皇上,臣並不知曉。」
「臣有書信為證,乃尚書大人親自撰寫,上麵條條款款寫的極為詳細,尚書大人還要否認嗎?臣是將死之人,又何須虛言,此時若有半句冤枉大人的話,必將死不瞑目,萬劫不復。」
如此毒誓到讓人一驚,可讓曳中維吃驚的卻是那封書信,他的確有寫過一封,可是命人親眼看他焚毀的啊!怎麼可能還在?
「信在何處?」
「在臣家中書房暗格內,當然,丞相大人亦可讓人去毀了,只是如此,怕更說不清了吧。」秦裕冷笑,之前他尚有家人威脅,現在已是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可怕?
他說過,若家人出事,化身厲鬼也會讓他們晝夜難安的,即便是他死,也要姚家擔上幾分。
大殿一片寂靜,夜瑾瑜眼帘半磕。「姚愛卿,你可有何話說?」
「臣無話可說。」姚葉緩步走出。「狗急跳牆之言罷了,此事牽連皇城百姓,還望皇上徹查清楚,將幕後的奸佞之人查出,嚴懲以怠,以儆效尤。」
夜瑾瑜眸光收緊。「朕,卻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