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不要做的那麼絕

陳露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林小芸帶她到樓上的房間，陳露看了看四周，然後坐到床上，心裡平靜如水。

「小姨，你就先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林小芸打開窗帘，一道白光照射進來，房間里頓時明亮。

陳露勾唇淺笑，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謝謝你！」

「都是一家人，不需要這麼客氣的。」何況她還是楚凌幃的親生母親，理應住在這裡，而不是留宿街頭，住在那種混亂又黑暗的地方。

陳露微微一笑。

林小芸見她髒兮兮的，到對面的房間拿了套衣服給她，「我看你也挺疲累的，先去洗個澡，再睡個覺，吃飯的時候，我再上來叫你。」

陳露接過衣服，對她說了聲謝謝，林小芸回以微笑，正要出門的時候，陳希突然走了進來，眼睛紅腫，一看就知道她在自己的屋裡哭過。

她看了一眼林小芸，「小芸，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陳露說。」

林小芸有點不放心，畢竟陳希一直在追蹤陳露，一直想要把她送回精神病院，杜絕她跟楚凌幃相見。

看到她不放心的樣子，陳希道：「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我只是有幾句話要跟她說而已。」

林小芸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出去了，只留她們兩姐妹在房間裡面。

一陣靜默之後，陳希開口道：「我剛才回房想了很久，覺得你還是離開好一些。」

陳露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死心，但態度也算緩和，沒有之前那般霸道和強硬，「我可以離開，但請你好好對待我的兒子和兒媳。」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怎麼做。」陳希面無表情道。

「是嗎？」陳露不太相信她說的話，「可我怎麼覺得你不太喜歡小芸。」

陳希不說話，她一開始還挺喜歡她的，但後面因為一些事對她有所偏見，可楚凌幃執意要娶她為妻，她也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見她不說話，陳露也知她的想法，「想當初你嫁給楚中天的時候，也是不受楚家老太太的喜歡，你也是過來人，也體會到那種感覺，所以請你不要再刁難小芸。」

「我沒有刁難她，」陳希否認道，「也請你不要揣測我的心思，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的樣子。」

「你還是老樣子，脾氣一點都沒有改，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會自食其果的。」陳露好心相勸。

陳希瞟了她一眼，「只要你肯離開這裡，永遠不見凌幃，我就不追究你其他的事，否則我會把你送回精神病院……」

對陳希而言，陳露就屬於那裡。

她不該出來，也不該破壞她和楚凌幃之間的母子關係，更不應該介入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中。

「只要你好好待他們，不再刁難他們，我就離開，且永遠消失在你們的視線當中。」陳露只有這個請求。

「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待他們的，你盡量地離開這裡就行了。」陳希也沒別的要求。

「不過我在離開之前，我想多待幾天，跟兒子兒媳婦好好聚一聚。」她出來這麼久也沒跟兒子兒媳好好吃一頓，每次去見他們都是躲在遠處看著他們，心裡欣喜又失落。

陳希蹙起眉頭，「陳露，你什麼意思？給臉不要臉是吧？」

陳露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門砰的推開了，楚凌幃走了進來，除了他外，還有齊自鳴和林小芸。

看到齊自鳴，陳希先是一怔，然後問：「自鳴，你怎麼來了？」

齊自鳴皺著眉頭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剛才在裡面跟陳露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

不止他聽到了，就連楚凌幃和林小芸也聽到了。

楚凌幃眉頭微蹙，一副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希，「媽，我以為你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陳希慌了，上前抓住他雙手，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凌幃，你聽媽解釋。」

楚凌幃掙開她的手，「我什麼都聽到了，你還想解釋什麼。」

陳希眼眶泛紅，淚水在裡面打轉，聲音微顫道：「凌幃，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楚凌幃一聲喝令，臉色鐵青，眼睛亦是通紅，雖有些慍怒，但更多的還是失望。

他實在不解母親為何這麼痛恨小姨，明明是她的錯，她非要將小姨趕盡殺絕。

她以為這樣可以緩解他們母子僵硬的關係，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事。

陳希露下眼淚，即使如此，眼底還是有一絲倔強。

她到底是個傲然的女人，始終不肯承認這是她的錯。

齊自鳴站在那裡，沒有上前安慰她，他捫心自問，這真是她所認識的陳希嗎？

林小芸怕他們母子倆人再次爭執，上前拉著楚凌幃，示意他不要發脾氣。

楚凌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內心的怒火，但臉上還是漲得通紅，眼裡的怒意未消。

陳露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最後落在楚凌幃身上，開口道：「凌幃，你進來一下，小姨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陳希一聽，淚眼望向她，眉頭微擰，不知她要跟她兒子說什麼？但礙於這麼多人在，她也不好說什麼。

楚凌幃跟著陳露走進卧室，將門關上，他看著陳露，語氣緩和地問道：「小姨，你想跟我說什麼？」

卧室里的光線有些昏暗，陳露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帘，一束陽光照射進來，卧室里頓時明亮。

同時，金色的陽光照在陳露那張蒼白的臉上，周邊鍍上一層暖黃。

她躲在那些昏暗的地方里，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好的太陽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這才說道：「不要怪你媽，你媽也是怕失去你才會如此極端偏激，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怕失去自己的孩子，畢竟養育了這麼多年。」

剛才母親還說她的不是，並且揚言要送她回精神病院，而她卻還幫著母親說話，可見她是個善良的女人。

楚凌幃皺了皺眉頭道：「可我還是無法容忍她那般陷害你。」

若不是派人去調查整件事的過程，他都不知道他的母親還有外公外婆如此可怕。

為了能夠穩住在楚家的地位，不但從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手中搶走孩子，還將她送進精神病院，並且讓院長和醫生對她下毒手，迫使她精神失常。

「你要知道，她沒法生育，這對一個女人而言，是莫大的遺憾和痛苦，加上她所在的家庭，也算是豪門，在豪門就要受冷眼，你生不了，還有其他女人可以說，為了穩住自己在楚家的地位，還有可以保證你外公當時的公司資金流通，她也只能從我手中搶走你。」

陳露一開始不知道有多恨她，而且在精神病院里無時無刻不在恨她，甚至想著出去后如何弄死她，但想到兒子都這麼大了，如果還將他牽扯進他們長輩這些恩恩怨怨當中，就是對他的一種不負責任。

所以她後來想了想還是犧牲自己成全他們，況且是陳希將他一手拉扯大的，而她也只是生出來沒有盡任何做母親的責任，更不可能自私地剝奪陳希當母親的身份。

「小姨，」楚凌幃眼眶泛著淚水，聲音微顫，喉嚨似有什麼東西堵塞住似的，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來了，他緩步走到她面前，含淚看著她，最後顫抖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緊緊地抱著陳露。

他現在能說的也就只有這句話，怨母親的狠毒和冷酷也無濟於事，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

陳露靠在兒子寬闊的懷抱中，聞著來自兒子身上的氣息，乾裂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福又欣然的微笑。

頃刻，她是幸福的，是甜蜜的，是開心的，是溫暖的。

良久，門打開了，楚凌幃和陳露從卧室里走了出來。

陳希緊張地看著他們，他們在卧室里待那麼久，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騰和煎熬。

她不知道陳希會跟他說什麼，但她覺得這有可能會挑起他們母子倆人之間的戰爭。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楚凌幃不但沒有像剛才那樣質疑她，也沒有理會她的緊張，而是道：「我想留小姨在家裡幾天，這段時間請你不要再打擾小姨休息，也不要再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話，就算你不念在小姨是我親生母親的份上，也請你念在你們是姐妹的份上，不要把所有的事做的那麼絕……」

陳希沉默了，眉頭緊緊地擰在一塊，雙肩明顯耷拉下來，她真的做錯了嗎？

楚凌幃不再說什麼，看了一眼其他人，便走出了房間。

林小芸也看了他們一眼，跟了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三人，齊自鳴看了看她們姐妹兩人，一句話也沒說，也出去了。

氣氛開始變得尷尬起來。

陳希不去看陳露，也沒說什麼，跟著也出去了。

「齊董，你要走了？」林小芸看到齊自鳴要走，跟了出來問道。

「公司有點事，我得回去。」齊自鳴那張憔悴的臉上露出一抹很不自然的淺笑。

他原本想著過來看看陳希的，沒想到聽到這些令人震驚的事……

他開始有點不認識陳希了，懷疑他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陳希，那個善良的女人。

「那你路上小心，有空的話來我們這邊坐坐。」林小芸見他心事重重，一定是為了剛才的事而煩，她也不好挽留他。

齊自鳴笑了笑，離開了這裡。

林小芸站在門口目送齊自鳴的車子離去，然後回到樓上的房間，敲響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