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我知道錯了

「誰？」書房裡傳來楚凌幃的聲音。

「是我！」林小芸答道。

「進來吧！」

林小芸推門進入，看到楚凌幃站在落地窗前，手裡夾著一根煙，一縷青煙裊裊上升，嘴裡也吐出一團煙霧，空氣中瀰漫著煙草的味道。

林小芸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眉頭緊擰神色凝重的他，開口道：「你還好吧？」

楚凌幃沒有回答，視線一直停留在外面湛藍的天空，有幾隻小鳥在空中盤旋翱翔。

他真希望可以像那幾隻小鳥一樣自由翱翔，不用為了各種事情而煩惱。

但那也只是想像罷了，他到底是人，到底是楚中天的兒子，他肩上負著沉重的擔子，他必須要負責任。

林小芸倒了杯水給他，「喝點水。」

楚凌幃這才回過頭看她，目光變得溫和起來，他掐滅手中的煙，接過水，喝了兩口道：「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既保護不了我愛的人，也保護不了愛我的人……」

林小芸理解他此刻錯綜複雜的心情，牽過他的大手道：「你已經很不錯了。」

感受到她掌心傳遞而來的溫度，楚凌幃心下微微一暖，唇角勾起一抹溫暖的笑容道：「可我還是覺得自己真得做不好。」

林小芸抬手輕撫他那削瘦的臉頰，目光深深的看著他道：「你真的很不錯了，不要太自責，也不太往心裡去。」

楚凌幃握過她的手，輕扯嘴角，林小芸靠在他懷抱，感受他的溫度和心跳聲。

這一刻是溫暖的，同時也是沉重的。

接下來幾天，陳露一直待在兒子兒媳家裡，而陳希偶爾會過來，畢竟她跟齊自鳴住在一起，是齊家的夫人，不可能老往兒子兒媳家裡跑。

即使她不滿楚凌幃把陳露留在家裡，但她還是要顧及一下齊自鳴的，還有應付三天兩頭跑來找齊自鳴求情的袁麗。

這天早上，林小芸剛和陳露從外面買東西回來，就看見不知何時出現在客廳里的陳希。

只見她一身白色套裙，脖子上掛著一條珍珠項鏈，戴著翡翠耳環，旁邊放在禮物。

林小芸和陳露互相看了看，出於禮貌喊了一聲「婆婆」，陳希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抬頭冷冷地看著從外面回來的兩人道：「上哪去了？」

「我和小姨到外面的菜市場買東西了。」林小芸舉起手中的食材道。

陳露看了一眼趾高氣昂的陳希，對林小芸道：「我把東西拿進廚房。」說著接過林小芸手中的食材向廚房走去。

客廳里只剩下她們婆媳兩人，林小芸看了看陳希，抿了抿嘴，開口問道：「婆婆這是來找凌幃的？」

「過來看你們的。」陳希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們，傭人說楚凌幃有事早早就出門了，而林小芸和陳露則到外面買東西，她也只能坐等他們回來。

林小芸哦了一聲，看到她杯子見底，拿過道：「我去給你倒杯水。」

陳希沒有說話，林小芸拿著她的杯子到廚房倒了杯水給她，她沒有喝，拿過旁邊的東西推到她面前道：「這些是養胎的補品，按上面的說明來喝，對胎兒非常好……」

「謝謝婆婆！」林小芸接過，面帶微笑道。

而這時陳露從廚房走了出來，氣氛變得尷尬又詭異。

林小芸看了她們姐妹兩人，覺得自己待在這裡有點多餘，便道：「我先上去換身衣服。」說完拿著東西上樓去了。

只留她們兩人在客廳里，一陣靜默之後，陳希看了一眼正在抹桌抹椅的陳露，開口道：「你不打算過來坐下跟我聊天嗎？」

她語氣緩和，態度也沒以前那般強硬了，顯然是有心要跟她聊天。

陳露停下手頭上的工作，回頭看了看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坐到沙發前，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冷冷的，彷彿一塊冰塊似的。

陳希拿過放在旁邊的一個紙盒道：「我買了一條圍巾，是送給你的。」說著推到她面前。

陳露瞄了一眼裡面的圍巾，駝色的，而且還是絲質，一看就知道價值昂貴，她沒有收下，而是問道：「怎麼突然間送我禮物？不會是想著打發我走吧？」

「你怎麼把我想得那麼壞呢？」陳希說，「我知道我給你的印象很壞，但我本質並不壞，我要壞的話，早就把你殺了。」

「可你把我的孩子搶走，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比殺還要難受。」陳露抬眸看著她道。

陳希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心裡滿滿的愧疚和歉意。

陳露最終還是接過她的禮物，「你的禮物我收下了，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待多久，我會很快離開這裡的，再也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不，」陳希連忙打斷道，「你可以時常回來看他們，畢竟你是凌幃的親生母親，我害得你們分開這麼多年，不可能再剝奪你們母子相認的機會……」

陳希之前想法比較固執，後來回去被齊自鳴訓了一頓，說她這作法害人又害己，根本就不可能取。

如果想兒子原諒她，就必須承認自己過去的錯誤，並且跟自己的姐妹和好。

她剛開始還挺反感齊自鳴這般教訓她，因為他根本不了解她當時的情況，也許她很自私，但世俗卻無法忍受她這個不育的婦女。

可後來待在房間里反省了好多，也想了好多，才知道世俗的眼光不過是煙雲，只要看開，一切都會明朗，只是當時受各種冷眼嘲笑，她才會誤入歧途，做了傷害親人的事情。

她這次來就是想跟陳露修復彼此的姐妹關係，不管她原不原諒她，她都要做出第一步，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離開的嗎？怎麼突然間改變了想法？」以她倔強高傲的性子，不會這麼輕易放下身段讓她跟兒子相認什麼的。

「陳希，我知道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陳希誠懇地向她道歉。

陳希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從來不會向別人道歉，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她說那三個字。

「對不起！」陳希眼眶泛紅，眼淚在裡面打轉，聲音微顫，再次向她說對不起。

陳希怔忡地坐在那裡，一時之間有點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該不該原諒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求你不要讓凌幃恨我，他一恨我，一討厭我，我真的好難受……」陳希捂著胸口，哭著說道。

陳露眼眶也泛著淚水，喉嚨像是堵塞了什麼，有點喘不上氣，不過她沒有哭，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從來沒有讓凌幃恨過你，你也別想太多了。」

陳希拿出手帕抹去臉上的淚水，眼睛含淚地看著她，「真的嗎？」

陳露點頭，陳希這才相信她說的，聲音顫抖道：「謝謝你！」

「我應該感謝你把凌幃養這麼大，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給不了他更好的，也不能讓他擁有現在這一切。」當時容遠濤銷聲匿跡，只留她一人獨自承受這一切，加之當時家人都勸她打掉孩子，重新找個男人生活，但她沒有，而是堅決地將孩子生下來。

現在回想當時的舉動，真的有點自私和任性，好在父親把孩子帶給陳希養，才有現在幸福的生活，跟著她真的不知道受多少苦。

陳希搖頭，淚水啪嗒啪嗒的滾落而下，「是我不對，不該搶走凌幃，不該被當時的利益還有名譽沖昏腦袋。」

陳露逼回去的淚水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了出來，順著滿是斑點和皺紋的臉上流下來。

陳希突然撲通跪在她面前，抓著她滿是繭子的手，淚流滿面地望著她，「妹妹，我知錯了，要恨就恨我一人……」

陳露看著她，知道她是誠心悔過，心下動容，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兩人抱頭痛哭，熱淚盈眶。

林小芸站在樓梯上，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們。

而從外面剛回來的楚凌幃也看到了一幕，眼眶泛淚。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兩人分開，向門口看去，異口同聲喊道：「凌幃！」

楚凌幃走去她們面前，她們三人目光相對，最後三人抱在一塊。

林小芸也跟著哭了起來。

許久，三人分開，陳希對楚凌幃道：「快喊小姨媽。」

楚凌幃含淚看向陳希，張了張嘴，聲音微顫，「媽！」

陳希頓時淚流滿面，「嗯！」

兩人再次抱在一塊，哭得最凶的那個人就是陳希。

她從來沒有想過兒子會有一天喊她媽，也沒想過他們會有相認的一天。

她真的很感謝老天爺對她的眷顧，也感謝大家對她的厚愛。

過去的一切一切，也即將煙消雲散。

站在旁邊的陳希露出欣慰的笑容，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幸福和釋懷，再也不用承受那些壓力和仇恨，也不用再倔強地像鬼一樣生活下去。

看到他們哭成那樣，林小芸拿過紙巾給他們，他們接過，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破涕為笑。

林小芸看著大家終於可以和睦相處，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先去準備早飯。」

「小芸，還是我來吧，你有孕在身，得好好地待著別動。」陳希阻止林小芸，將她按在沙發上，主動道。

「還是我來吧！」陳露搶道。

「不行不行，我來，你廚藝可沒我好……」

「誰說我廚藝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嘛，還怕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