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殘酷的戰爭
我的雙眼根本是無法移得開死去持刀敵兵緊瞪著的雙眼，心裡一股強烈無比的內疚侵上心頭：「他家裡的妻子和父母一定是倚著門窗往外遠眺著，期盼著他能安全地返回啊！他的孩子們還想圍繞在他的身邊聽他講自己當兵作為一個男子漢的經歷。他追殺於自己，可能他是想要得到獎賞好回去給家人帶來一些物質財富，讓家人生活過得好一點。自己卻將他給……就算是他想逃回家過平安的日子也永遠不可能了，他就這樣去了，他的老父母，妻兒還等著他來撫養啊！他的家人該怎麼辦啊？」我想到這的時候，眼中的熱淚奪眶而出。我現在真的是很恨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麼會殺了他，殺了一個平常不過的士兵。
「啊！不！」又是一聲「撲通」的聲響，我右手中的劍掉到了地上。我雙手緊抱著頭，歇斯底里地不斷地喊叫著。
一個趔趄，我跌倒到了地上。我的雙手往著地面東抓西抓著，想要找到些什麼來做依靠藉以平撫自己那慌亂以及恐懼的心。我的左手抓到了一個水淋淋的什麼東西，我朝抓到的那個東西看了過去。
我不看則已！一看驚得嘴張得大大的！抓著的是一支斷臂！一支血淋淋，被人用利器砍斷的人的手臂！我將手臂往後一扔，急速地往前連滾帶爬，兩隻腳一用力一蹬，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前方發瘋似地奔跑著。我想逃離這個人間地獄！逃離這個充滿著殺戮，屍體，鮮血的戰場！
我什麼也不顧的往前奔跑著，我知道往前跑，往前跑，離開這裡！離開這裡是我覺得最好的願望了！突然間，我被絆倒了，我一細看，才知道絆倒自己的是一具死屍！我驚懼極了，周身顫抖個不停。
跌在地上的我不斷地往後挪動著屁股，我想是想站起來逃離這裡，可是我因為害怕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我現在的願望只有一個，就是儘快地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啊！」「呼！」一個士兵大叫一聲，用力地一揮手中的刀，而敵方的一個士卒的頭顱被大刀一下給砍飛出去！當頭飛離身體的時候，脖子上噴出了一道粗粗的血柱，那狂噴的血柱令人害怕膽寒，身體只稍微地動了一下后，便倒於了地上，血染紅了一片黃土地，並與地上的積水以及正在降下的雨水匯合在了一起。
飛沖的頭在半空中以拋物線下墜，我驚訝的是那斷頭竟然朝著我的方向而來，我四肢和屁股齊用力像划船一般猛地往後急退，頭落到了離我不遠的地方。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目瞪得滾圓滾圓的，直瞪得人心裡發毛，膽戰心驚。
毛骨悚然的我怕得哭喊起來：「爹！娘！你們快來救救立兒啊！快來啊！爹！娘！」我對著天空對著大地對著四面八方不斷地哭叫著。
猛然間，我腦海中浮現出了這麼一幕：
「哥！不要再說了！我好怕啊！不要說了！」巨哥哥的一陣大笑，說：「弟弟，你是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的害怕啊！」緊裹著棉被的我渾身直發抖，怕極了。巨哥意猶未盡，繼續說：「我在刑場看行刑時，聽人說，頭顱離開脖子的短時間內，若叫喚他的名字，他會睜開眼看著你喲！眼睛是可以看東西的。沒有了身體，還在冒著血的斷頭睜著眼被看著人不知道他的那種感覺到……」
「行了！行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因為我內心全都被恐懼所淹沒了，我的眼中儘是對范巨的哀求之情，希望他不要再說了！
范巨盯著我，語重心長的說：「弟弟，你這麼懦弱，日後你怎麼擔起我們范家這個重擔啊！你日後可是族長啊！」我以信任的目光看著范巨說：「哥哥，日後我才不做族長呢！讓哥哥你來做！」
范巨不斷地搖著頭，說：「弟弟，我不斷地惹事生非，族裡的那些恨死我了！我做族長的話是服不了眾的！更為重要的是叔父是嫡出，而我和我父親都是庶出的，按祖制無法繼續族長的位置！你作為嫡長子，你日後正是繼承叔父位置的唯一人選！興旺我們范家可全靠你了！哼！若族裡的那些白眼狼們膽敢有所不軌，我第一個先讓他們嘗盡苦頭！族長這位置是你的！范家日後是你的！」巨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是個男子漢，日後你要自己學會堅強，要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啊！不要再懦弱害怕下去了！你可以做到的！因為哥哥知道你有潛能沒有發揮出來！你行的！」
我看著范巨懇求道：「哥，你會不會保護我啊？」范巨斬釘截鐵地回答：「弟弟！你我是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定會保護你的！無論何時何地！」
………………
「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定會保護你的！無論何時何地！」我一想起這句話便對著蒼天大喊著：「哥！你快來啊！救救我啊！哥！你說過要保護我的！爹娘！你們在哪啊？」我的哭喊聲，吸引來了手持大砍刀的一個大漢，他手中的大砍刀沖我蓋面而來！我眼中能看到的是陰寒的刀刃！
抖個不停的我無法躲避，只是獃獃地愣在當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嘭！」「咔嚓！」骨頭斷裂的脆響！一人用自己的肩膀幫我擋下這一刀，他強忍著痛把手中的劍送進了對方的體內，對方痛苦的慘叫著倒下。我急忙扶住幫我擋下一劍的人，他是我家的家丁范朴。
我的眼淚不斷地滴落到了范朴的身上，因為他是從小看我長大的，而且他跟我父親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他當作親叔叔來對待。范朴那雙無力的手掙扎著伸至我的臉上輕輕地擦拭了一下我頰邊的淚水，吃力地說：「少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主人就，就你這，這條根了！活，活，活下去……」
我緊扶著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我不想讓大雨打到虛弱的他身上，我想讓他的傷一下子就好起來，雖然這不可能，可是我就是這樣的幼稚，我哽咽地說：「朴叔，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你會好的！」在范朴的嘴邊已經流出了兩道赤紅的血溪，他睜著斗大的眼睛直瞪著我，他有心愿未了，怎麼能叫他瞑目呢？我搖著范朴哭喊道：「朴叔，你醒醒啊！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枕在我手彎上的范朴聽到我的話后，眼睛閉上了，頭一歪，就這樣……我大力地哭叫著，盡情地喊叫著……
就在此時！一個持槍的敵兵用手中的長槍直刺向我的心窩而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槍逼近我的時候，一個人影飛撲而至，他用自己的身體先擋下了這一槍！那一槍從他的左肩膀邊洞穿過去！那人在擋下這一槍的時候，一揮劍，只見持槍敵兵的人頭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美麗的弧線，落到了地上后滾了好遠，好遠的距離后才停了下來。沒有了頭的身體在向前走了幾步后只聽見「撲通」的一聲聲響，沒有頭的身體便倒在了地上，永遠再也起不來了。或許持槍的敵兵到了死時才知道自己要是沒有上戰場，那該多好啊！臨死之前，身體向前走動，可能就是想回到家裡，與家人在一起過著那平安而又溫馨的好日子吧！可是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
我驚叫出聲：「蹇爺爺！」我放下已經冰冷的范朴，飛撲到了劉蹇的身邊，快速地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替劉蹇包紮傷口，聽到我哭喊聲的鐵急速趕來之時恰好看到劉蹇為了救我而中槍的情景，他兩步並作一步的疾奔到了劉蹇的旁邊，關切地問：「蹇爺爺，您怎麼了？」我哽咽地說：「蹇爺爺，您沒事吧？您為了救我竟然替我擋了一槍……」
劉蹇注視著我，說：「范少爺，你要記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在戰場上你對敵人仁慈，那你就有可能被敵人給殺死！你的兄弟朋友也會因你而死去！在戰場上沒有絲毫的仁慈可言！在戰場上更沒有對錯！在戰場上只有生存和死亡！力量才是戰場上唯一的真理！在生死一瞬間，什麼都不會想，也來不及去想，只有為了生存而拚命地抗爭！范少爺，如果說你不想死，你不想你的兄弟朋友因你的仁慈而喪生，你不想自己的親人被敵人給奴役的話，那你只有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來保護你的親人！你看看，范朴他本來不用死的，若不是你的懦弱，他也不會……戰場上沒有仁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聽明白了嗎？范少爺！拿起你的劍去戰鬥！為了能生存，為著勝利，為著保護自己所愛的和愛自己的人而戰鬥！」
鐵緊盯著我，埋怨道：「四弟！都是你，如果說不是你心慈手軟的話，蹇爺爺也不會受傷了！你難道還想在戰場上拖累自己人嗎？還想害死多少個人后，你才知道在戰場上是沒有仁慈可言啊！」我聽到了鐵的話后，眼淚流了下來。
此時，數個敵兵撲向我們而來！鐵只是冷冷地對立說了一句：「我相信你會做到的！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戰鬥吧！」鐵說罷便揮刀與那個撲向自己而來的敵兵廝殺在了一起。
我望著躺在遠方的范朴，他的聲音還回蕩著在我的耳邊：「活下去！活下去！」我緊咬著牙，又想起了蹇爺爺的話，范巨的話也在我耳畔縈繞著「你是個男子漢，日後你要自己學會堅強，要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啊！不要再懦弱害怕下去了！」
我閉著眼睛，緊咬牙關，大喝一聲：「殺啊！」雙手揮舞著手中的寶劍瘋了似的撲向四個想要攻向劉蹇而去的敵兵。幾番揮辟亂擊，幾具屍體倒於地上，殘肢斷骸散落於地。慘嚎聲響起，聲聲刺進人的耳朵內。我被濺得滿身都是鮮血，那鮮血雜合著天上所降下到我臉上的雨珠一起順著我的臉郟「嘀噠，嘀噠」地流了下來。
「嗚嗚……」再也無法假裝堅強的我跪在了那四個敵兵的屍體前放聲痛哭起來。劉蹇看著我，劉蹇也感到很無奈，因為現實往往就是這樣的殘酷，這樣的殘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