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都是我的錯
她並不樂意趙奕然認了沈崇這個父親的，可他們是父子，相認也是天經地義，她也並不能說什麼。
該來的，躲不掉，只當是圓了趙奕然從小的夢想了。
趙蘭芝嘆一口氣，拿了一雙客人用的拖鞋擺在了沈崇腳下，說：「既然有事要商量，那就進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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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一進門就簡單地參觀了一下，趙奕然把家裡該添置的都給添置上了，想來趙蘭芝一個人住是什麼都不用愁了。
只是如果趙奕然坐牢去了的話，那趙蘭芝還是要有人經常幫忙照料一下才是。
他暗暗在心裡做了今後給趙蘭芝安排傭人照顧她的計劃，這才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趙蘭芝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還端了一些瓜子堅果出來待客。
沈崇一個人坐一張沙發，趙蘭芝母子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他們本該是一家人的，但現在氣氛有些微妙，說不上有多親密，卻也不見得有多生疏。
「媽，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爸這邊工作。」趙奕然不想多耽誤時間了，開門見山的對趙蘭芝說，「現在我把您的生活安頓得差不多了，應該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了，我想出國深造。」
「是啊，奕然是個有前途的孩子，他還年輕，深造歸來一定更有出息。」沈崇也連忙附和。
趙蘭芝知道他們應該是相認了，但並不知道這麼些年趙奕然都是在沈崇那兒做事。
她很震驚地看著趙奕然，問他：「你怎麼什麼都沒告訴我？」
「我怕您不願意，您這個人比較固執，但您的病需要不少錢我只能到爸這邊做事了，這樣賺的多一些，才能更好地照顧您。」趙奕然解釋，「雖然工作了很多年，其實我們一直沒有相認，也是今天才相認的。」
一時間趙蘭芝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無奈地看了一眼沈崇，覺得有些難堪。
她這些年自以為不用誰幫忙他們母子也能活得很好的，可沒想到沈崇還是幫了不少。
這一刻，趙蘭芝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乾脆直接表態，問沈崇：「你們父子相認我不反對，但是你也有家庭，相認之後會不會對奕然有什麼影響？要讓他改姓然後認祖歸宗嗎？如果是出國，你打算讓奕然深造回來做什麼？」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希望趙奕然好的。
她也相信自己的兒子很聰明能幹很有能力，如果有深造的機會再好不過，這樣趙奕然以後就算不靠沈崇也能過得很好。
讓她答應是可以的，但她得弄清楚他們的具體想法。
沈崇立即表態：「奕然畢竟是我的兒子，當初我媽也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以前那是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希望能夠補償你們，所以我想送奕然出國留學回來到我們天瑞集團工作，至於要不要改姓，要不要認祖歸宗，都聽奕然的，如果他不願意，繼續跟著你姓也沒有什麼關係。」
「那你的妻子，知道這件事了嗎？」
「知道的，今天也是她讓我來的，她一直對奕然不錯，我們都希望奕然好，所以才會如此為奕然做打算。」沈崇根本不敢說漏嘴，就怕趙奕然犯事兒這件事讓趙蘭芝經受不住打擊。
現在，他們每個人都得說得像真的一樣，力求讓趙蘭芝同意下來。
「媽？我可以去嗎？那真的是很好的機會，我很想去，我不想一輩子碌碌無為。」趙奕然也這麼說。
趙蘭芝看趙奕然如此緊張這件事，便也覺得這應該真的是一個好機會。
「你要去多久？」她問。
「好幾年吧。」
「要去這麼久啊？」趙蘭芝驚呼。
她年紀也不小了，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這今後要是趙奕然走了，她一想著這麼多年都見不到他了自然是打心眼裡不願意的。
「媽，您放心吧，我會經常跟您聯繫的，還有爸這邊也會幫我多照顧您的。」趙奕然態度很誠懇，「雖然我也很想天天在您身邊陪著您照顧您，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您也不希望我一輩子沒什麼出息吧？」
孩子長大了，總是會有離開父母獨立的那一天的。
趙蘭芝雖然心裡捨不得，但也不想因為自己拖累了他。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今天。」
「要不要媽幫您準備什麼行李？」趙蘭芝立即起身，想幫趙奕然準備點什麼。
「不用了，我都準備好了，您不用擔心。」趙奕然笑笑，聲音有幾分勉強，「媽，我今天就是過來跟您道別的，您別忙活了，坐下來吧？」
「好好好，我陪你。」趙蘭芝又坐了回去，一下子把趙奕然的手拉住，感慨道：「你放心去吧，媽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著說著，趙蘭芝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眼中也有淚水在打轉。
現在就要分別，她是捨不得的。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真的太突然了。
「您也別太難過了，我是去深造而已，以後還會回來的。」他說。
趙蘭芝擦擦眼角的淚，笑呵呵的，說：「傻孩子，你有更好的前途，我當然是支持的，才不會難過呢！我這是開心，開心得想哭！說起來既然你們父子相認了，你的願望也實現了，你爸以後一定會多照顧你的，我放心得很。」
她是放心的。
以前不去找沈崇，是不想讓沈崇為難，畢竟他一直都處理不好家庭關係。
但現在，沈崇主動來這裡還坦誠已經和趙奕然相認了，並且沈崇的妻子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她只希望他們能夠幫她好好照顧趙奕然就好，一直以來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給不了趙奕然太多，真是虧待了這麼一個孝順的孩子。
「我們都會照顧好奕然的，你這邊，我也會安排好的。」沈崇想讓趙蘭芝安心。
「我好得很，不需要照顧的。」她還在逞強。
沈崇不想跟她就這個問題扯下去，她的性子他很清楚。
所以他以後會安排人照顧她的，哪怕她不樂意。
「媽，我有點餓了，您幫我做點什麼吃吧？」趙奕然說。
趙蘭芝其實面對沈崇也很尷尬，這就起身，準備去給趙奕然做點什麼吃。
她起身之後看了一眼沈崇。
沈崇也看著她。
「我也吃點。」沈崇說。
「好，那我給你們做些面吃吧？這麼急就要走，我也沒什麼時間去買菜好好做一頓了。」趙蘭芝有些遺憾。
「媽，您做的面好吃，我很喜歡的。」還是趙奕然嘴甜。
趙蘭芝點點頭，掛著開心的笑容去廚房忙活了。
縱使心中有不舍，但趙蘭芝也是開心的。
開心趙奕然前景大好，再也不用過什麼苦日子了。
她也開心沈崇今天能來，看見他們父子相處融洽，沈崇和他的妻子對於趙奕然還很支持，她覺得她很滿足。
吃過的苦受過得罪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每一個人過得好，她誰也不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已經看明白她和沈崇不是一路人了。
*
趙蘭芝做了兩碗面，趙奕然吃了一碗，沈崇也吃了一碗。
吃過之後，趙奕然便謊稱要出發了，和趙蘭芝道別離開了。
為了不讓趙蘭芝難過擔心，趙奕然始終是掛著微笑的，彷彿對未來充滿期待，等著他的將是鵬程萬里。
等他們走出了家門進了電梯之後，趙奕然才露出了哀傷之色。
煮麵的時候趙蘭芝特地煮了兩隻帶殼的水煮蛋，塞在他的手裡讓他路上吃，趙奕然此時就攥在手裡，暖暖的感覺從手心注入身體，這就是母親的力量。
電梯門關上，趙奕然對沈崇說：「爸，送我去警察局吧。」
「嗯。」沈崇神色肅穆地點點頭，「等下別忘了給子萱打個電話，她一直對你不錯，想來這會兒在家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知道的，夫人對我的好，足以讓我愧疚。」
別說趙奕然感覺愧疚了，就連沈崇也感覺愧疚。
「當初我們天瑞瀕臨破產，為了企業和那麼多個員工不得不選擇聯姻，那時候蘭芝已經懷了你了，但我媽，也就是你奶奶，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聯姻事宜，便對你媽做了不少壞事兒，我一直都以為這些壞事兒都是子萱做的，為此冷落了她這麼多年，說來慚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當初的事情不是她做的。真是白白讓她受了這麼多年委屈。」沈崇說，「我對不起蘭芝，也對不起子萱，你會變成這樣也都是我的錯。」
「夫人很好，真的，她很愛您，為您生兒育女，為您操持家業，過得並不比我媽輕鬆。」趙奕然說，「我媽曾說過，她覺得夫人很好，夫人跟您才應該在一起，所以她才會選擇不打擾您的生活的，也不想告訴我關於我的身世，怕因為我們母子讓你們鬧矛盾。」
說到這裡，沈崇忍不住了。
他剎那間紅了眼眶，難過得想哭。
他這輩子何其有幸被這樣兩個女人愛著啊？
可是他又做了什麼？
他傷害了趙蘭芝，沒有拿出男人的魄力來保護她，讓她這些年一個人拉扯孩子吃盡苦頭。
他也傷害了賀子萱，在漫長的三十年婚姻中用背叛來報復她，可她卻並沒有做錯什麼，還為沈家盡心儘力，陪著他東山再起。
「爸，以後媽就交給您了，不過，我也希望您別因為媽的事情讓夫人難過，她值得您對她好。」
「嗯，知道。」
「爸，您會跟慕川和佳澤他們說我的事嗎？」
「自然。」
「爸，別說了，我是個罪人，不配做他們的哥哥。」趙奕然說。
沈崇抬眼看著他，他說得很堅決。
就在此時，電梯門開了。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電梯，沈家的司機已經把車停在了外面等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