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三個和尚能做什麼01

陽光透過窗紙，把屋裡照的通亮。暖暖的溫度曬到熟睡人的臉上，錢曉釧抬手搓了搓臉頰。

「唉！原來不幹活是這麼的無聊。」她天沒亮就跟著小巒爬起來梳洗，準備去伺候主子們了。誰知，剛到門口，連門都沒進；就被擋在了門外。據說是大少奶奶吩咐的，以後都不用她伺候了；她只用呆在屋裡高高興興、健健康康等著等著嫁人就好了。

於是，她打著呵欠回到了小屋裡又睡了一個回籠覺。這樣也好吧，省得她不知道該怎樣跟自己的主子解釋；這種事估計怎麼解釋都沒用吧？

睜開眼，明晃晃的屋子讓她覺得有些落寞。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她踏出了院子。

不過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好像世界掉了個個兒；每個從她身邊路過的下人們都會客客氣氣的跟她打招呼。臉上掛著曖昧不清的笑容，可她總覺得只要她轉身，那笑容就會變得鄙夷起來。

果然啊！一晚上就傳遍了全府，她掃興的溜達著。

走著、走著，她就走到了一座熟悉的院落。在門口張望了一陣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小釧姐，你怎麼來了。是來找二少爺的吧？」

「碧桃，你還是叫我小釧吧，聽著怪彆扭的。」

「哎呀，彆扭不了幾天了；馬上就該改口叫二少奶奶了呵呵！以後，要多多照應啊呵呵！」

「呵呵！」她苦笑著：「對了，二少爺在么？」她還是覺得很有必要跟他深談、懇談一次啊。

「不在，天沒亮就出去了。」

「這麼早？你知道去哪裡了么？」

「他沒說呢，不過他有交代；如果你來找他的話，就等午膳十分再來。」

午膳十分？他要跟她共進午餐？還要不要了吧？

「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她朝碧桃揮揮手。

牟遠城最繁華的大街中央，一家名叫「歡泊」的酒樓上人滿為患。

二樓的雅間里一張大大的圓桌上擺著一小壺酒和一個小巧的酒杯，除此之外再無它物。一個男子坐在桌邊，緩緩的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著。

他來的很早，酒店剛開門不多時，他便進來要了一個單間。然後，他就看著窗外的天色由暗轉亮，直到日頭漸漸大了起來；街上人聲鼎沸的時候；他就那麼靜靜的坐著。過了一會兒，他朝身後站著的僕人招招手。

「二少爺，有什麼吩咐？」

朱俍言把他叫到身邊，小聲的交代了兩句；僕人便很快閃了出去。他則繼續喝他的酒；等著消息。

於是，不過個把時辰的功夫。就在錢曉釧還在為了昨晚的事在朱府傳開而懊惱不已的時候；整個牟遠成的男女老少、茶餘飯後，又多了一個話題。朱府的二少爺要成親了。

這消息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走漏的；不過這都無所謂，反正大家的關注點本就不在此處；於是眾人都開始好奇、猜測新娘子到底是哪一戶的千金了。

牟遠城的人都知道，東大街與朱府毗鄰而居的是「芮府」；兩家不僅是鄰居、曾經也是世交。朱府的二少爺朱俍言與芮府的大少爺芮恆瑾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

兩家關係一直都很和睦、也讓人羨慕；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年卻再無往來。兩家人就算在街上見了面也是能避就避。朱二少爺從此經常往外跑一年到頭看不到人，甚至人們有時候只記得朱家有個胖胖的大少爺，愣是想不起二少爺是何模樣兒了。

而芮家的大少爺則更是像消失了一樣，只零零星星聽僕人說過其人就在府中，卻也不見踏出過府邸半步；讓不少當年痴痴迷戀過他的未婚小姐們含恨而嫁做了他人婦。

遙想五年前，朱家二少爺與芮家大少爺兩個人常常約在「拂綺樓」喝酒、聽曲兒好不熱鬧、風流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已是百年之前的事兒了似的。

如果，不是突然傳出朱二少爺要成親的消息；恐怕，人們真的要忘記牟遠還出現過這樣兩個出色的少爺級人物了。

東大街緊鄰朱府的一座宅子，無論是佔地、還是外觀都絲毫不遜色於它的鄰居。反觀府內更是處處透著雅緻的韻味兒。

從花到樹甚至是路邊的草尖都柔軟的朝著一個方向省長開去；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

此時的芮府依舊十分寧靜，尤其是西邊的後院；幾乎看不到僕人走動。

一材欣長的男子斜靠在一棵槐樹下，靜靜的望著遠方。他站在這裡便是一動不動，好像永遠都不會累一般。

他看到了今天的日出，和往常一樣在此刻升起；白色的衣衫被浸染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連絲綢上淡綠的綉線也被金色給遮蓋了下去。他靜靜的站在樹下出神，要是有人遠遠的走過一定會以為，也許下一刻他便會幻化成仙就此隨光芒而去……

他是芮恆瑾，芮老爺的獨生子、芮府的大少爺；也是芮府龐大家業的唯一繼承人。可是，這幾年他既沒有幫過他的父親、也沒有為這個家盡一份力；反而全是他的妹妹和妹夫在幫忙打理。

而他每日就在醒來與睡去之間徘徊；他常常忘記日期、想不起節日；他也不讓許多人來照顧，只留了一個從小跟著他的還算機靈的小廝，負責他的飲食起居。

他最常呆的兩個地方便是屋裡和院子里；他的屋子只有一層，卻比芮府其它的房屋略高出三尺半來；是架空而建。屋子的四周都開有很大的窗子、掛著竹簾簡單卻很精緻。屋裡的一角放著一張很寬的矮几，上面堆滿了書；有些凌亂沒有刻意收拾過，卻也沒有灰塵。書堆旁一個軟榻斜斜的朝著門口擺放。屋子沒有隔間，另一頭遠遠的推開門便是床。

屋前的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荷塘；每到夏季就會開出大朵大朵的粉色荷花，清風徐徐很是風雅。可曾經偏偏有人看不起，說是早晚有一天要放把火給燒了，拿來養王八。

他雖是站了很久，不過卻都不想從前了；腦子裡空空的，勉強裝了些書里那些無聊的故事……等到陽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眨眨眼；才打算準備繞過荷塘回屋子裡去。

「一個呀和尚，挑呀嘛挑水喝。嘿嘿！挑呀么挑水喝；咿咿！挑呀么挑水喝。兩個呀和尚抬呀么抬水喝，嘿嘿！抬呀么抬水喝，咿咿！抬呀么抬水喝；三個呀和尚……」

一陣歌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遠遠的飄來，扯住了他前行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