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打雷劈
雨後那夜又過了一日,不知道哪個時辰、哪個地方傳出個消息:東大街第二家,城裡數一數二的富貴大戶「朱府」有人被雷給活活「劈」死了。
這死人要說也不是啥奇怪的事,年年都有、有人出生就有人死亡;本是尋常之事。但不巧的是,死法不同自然引起的反應不一樣。尤其是「死」的時候還碰上這麼個怪天氣,難免給一些本就無聊的人增添了一絲談資,加上這種人好似天生就有說書般的口才,左添一點右加一點,你傳我我傳你,花樣百出。
到最後可憐的朱家人差不多「被死」了一個遍,還不知道該自認倒霉還是怨天尤人。
而這個在第二天,害的朱家衰了一圈的「死人」。此刻正趟在雨後的朱家花園的最偏僻的角落;看樣子已經躺了一宿了;大雨沖刷出來的泥水浸濕了全身。整個人幾乎是泡在水裡的。要不是早起的阿忠尿急懶得繞路上茅房,跑到附近救急;估計她就是趟上一天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
阿忠是負責打掃後花園的雜役,屋子就在園子一角同屋的還有個老園丁。本來睡的迷迷糊糊卻被一泡尿愣是給憋醒了、好不容易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正待解決了急事,回去補個回籠覺的。哪知道大清早的那麼晦氣撞上了「死人」,嚇得他一激靈,提著褲子就撒丫子的跑出園子;邊跑邊嚷嚷著:「死人啊、死人啊……」
許是一夜大雨降了溫,天已經亮了,但每個人似乎都有意多貪睡那麼一會兒,到處都靜悄悄的。因此,阿忠的嗓門兒在府里想起的時候,顯得特別刺耳和響亮。
最先趕到現場的自然是負責全府大小事務,說話除了主子外最有分量的朱大管家。他趕到那具「屍體」旁邊的時候躊躇了一下,阿忠顫顫巍巍的躲在他的後面,指著不遠處泥巴地上的一團淡紫色人影:「就……就在那兒了,我、我被嚇了一跳,都沒有敢靠近;朱管家你看咋辦啊???要不要報官啊?」
「放屁!你小子一看就沒長腦子。人是死在咱們府里的,報了官怎麼解釋?少不了惹上些麻煩。先看看再說。」到底是當頭兒的,說完之後朱管家慢慢朝著「屍體」走了過去。
這時候,花園裡陸陸續續趕來些下人,七七八八把現場半圍了起來。可能是人多的緣故,主管家忐忑的心放了下來。走到「屍體旁」俯視了幾回,看這身穿著明明是府里的丫鬟打扮咧!可朱府家大業大府里丫鬟下人又多,前些日子又剛換了一批新的進來。他還真一時拿不準這是哪房的丫頭。
他伸手在鼻尖探了探,溫熱的呼吸、綿長的傳來。朱管家先是一驚,接著暗鬆一口氣,居然還活著。他索性蹲在旁邊把那人身子板正。
忽的,聽見背後有人喊了一聲——小釧。
朱管家皺了皺眉回頭掃視了這撥人一眼,只見有個靠的比較近的婦女一臉緊張、又驚詫的表情朝這邊望來。他記得,這個女人是廚房裡幫忙的廚娘,姓姜。
「你認得她?」他問。
「嗯吶!」姜女人使勁點點頭:「她叫錢小釧,是前些日子新來的丫鬟;我們都叫她小釧。」
「新來的丫鬟?來了這麼些人怎的好像就你比較熟?」老管家半信半疑的琢磨著什麼。
姜女人再次確認了兩眼肯定道:「不會錯的、不會錯的,她是小釧;最近負責給大少奶奶送飯。所以,常常來我們廚房走動;就混得熟些。」
「你是說,她是大少奶奶那邊的丫鬟?」難怪他記不起來了,大少奶奶被老爺罰禁足半個月。她的丫鬟看來也很少在府里別處走動的了,況且還是個新來的。
「奇了,大少奶奶屋裡新來的丫鬟又不大識路,怎麼半夜三更跑到這裡來了?該不會中邪了?」人群里有人猜測了一句。本就小聲咕噥的一些人更加騷動起來。大傢伙大著膽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敲起來。
「是呀是呀,搞不好有夜遊症吧?哎呀,半夜三更在府里亂轉會嚇死人的呢!」
「別危言聳聽,說不定是起來小解的時候迷路了呢,她本來就對這裡不熟。咱們府上岔路又多……」
「昨個兒晚上打雷閃電、又那麼大雨誰跑出來小解啊,你也不想想。」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朱管家一個頭兩個大。不管怎樣先把人救醒了再說唄!他轉身看到依舊躲在後面的阿忠吩咐道:「阿忠,去把郎中給找來看看到底怎麼樣了。」
轉到另一邊挑了兩個比較健壯的下人,命他們過來把人先抬回屋裡。
「阿忠,站在原地一臉的猶豫。」
「你還不去,杵在這兒發什麼呆?」朱管家有些怒氣。
「這……大管家,你確定是找郎中,而不是找棺材鋪么?」他好心的想要提點一下。
朱管家一聽更是一把火就蹭了上來,差點跳起來一腳踹過去;大早上碰這倒霉事估計一天都不順,怎麼還碰上個沒腦子的。「你個滿嘴晦氣的東西,找個屁的棺材鋪啊!我先給你這驢腦袋定上一個,你看看你那腦子。人又沒死,不找郎中找什麼。」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一聽這話也都舒了口氣——哦!原來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