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禍起蕭牆
阿忠一溜煙的跑出去找郎中了,朱管家可是第一次對他發這麼大的火;看來平時看著越是和善的人發起火來越是可怕百倍啊!想著想著竟也忘了自己之前還尿急的事兒,那陣子這麼一折騰好像也給嚇回去了呢?
眾人目送地上的「錢小釧」被搖搖晃晃的抬出園子后,才慢慢準備散去。朱管家跟在後面左思右想、一時半會兒怎麼都理不出個頭緒。話說,也許是真的註定這一天「朱府」要一路衰到家了;漸行出園的下人里不知道誰又那麼喜歡多事「咦!」了一聲。
剛剛沒了興緻的大夥馬上緊張起來,不約而同地在門洞下停住了腳步,有些人剛邁出去的腳也給立馬收了回來,生怕一出去又錯過了了什麼;就連跟後面的朱管家也摸不著頭腦的愣在當下。
一人指著花園最東面的那堵牆喊了聲:「你們看,那牆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堵白花花的高牆立在原地;牆面是灰白色的,跟周圍的磚牆乍一看無甚區別。可一對比問題就出來了。
這堵牆明顯高出周圍牆面近半丈,牆頭也不像別的牆頭有青瓦貼面;就那麼光禿禿的長了些許雜草;整個兒就一不和諧的存在。
府里新來的可能有些莫名其妙,可但凡資歷老一點的或多或少都不覺得突兀了;那牆上高出的半丈明顯是後來加上去的,只是經過這幾年風吹日晒雨淋、慢慢的掩蓋了不少新牆的痕迹。要說當年這牆,唉……現在想來不禁讓人唏噓、感嘆吶。
這種心情,恐怕最能體會的估計就是離牆還不算太遠的朱大管家了;他自然也不會錯過這段記憶,要知道當年就是他親自監工加高了牆頭。如今新舊渾然快成一體,時間過的倒是快啊!
可他來不及回憶往昔、感慨當年,就發現下人們關注的重點已經不是牆高的問題了,而是牆頭右側那一道焦黑的痕迹,像被紅紅的燒火棍狠狠的抽了一下似的。牆頭的磚塊也缺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像被斧子劈下來一般。
這明顯是「新傷」嘛!
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搞不好,那個叫什麼小釧的就是被昨夜的雷電給劈暈在這牆下的呢!」
「要說啊,是她命不該絕;這等天打雷劈的兇險之事,居然沒要了她的小命兒!哼,看誰還敢做壞事,天打雷劈就是報應吶!」
「也不知道她是福大命大、還是禍不單行咯。下一個不會輪到咱們吧?」說完還拍拍胸口壓壓驚。
「嗯哼……」朱管家出聲了,門洞下的人瞬間自動閉了嘴。「不過就是個雷雨天就把你們這幫人嚇成這樣,我朱府要一幫膽小如鼠、東猜西想、亂嚼舌根的廢物有何用?」
他抬起腳大踏步的穿過人群,回頭看了一眼:「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去幹活;要是有人拿今天這點芝麻綠豆大的屁事到處嚼舌根,我就讓他把自個兒的舌頭給嚼碎了,吞下去。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清的不能再清楚了,**裸的威脅呀!
「是。」這種事還能瞞得住,就不信每個人嘴巴那麼嚴。
……
下人們各懷各得心事,唯唯諾諾的順著老管家的邊兒很快散得沒了蹤影。只有朱大管家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慢吞吞的離開花園。朝著下人們的屋子走去。
錢小釧被抬回了她原先住的房間,朱府朱大少爺院子的一隅;平日里很少看到這種一撮人同時而至的陣仗。加上朱大少奶奶被禁足了,所以此刻院子里安安靜靜的。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抬著錢小釧進去的時候,朱大少爺正在前廳享用早膳。桌子上擺滿了各類糕點、小菜,旁邊摞了幾個顯然已經用過的碟子;他的胃口一向好的驚人。這是全府上下皆知的事情,因此大傢伙兒也就見怪不怪了。
可朱大少爺卻見「怪」了,這是在幹什麼?這些奴才大清早的都跑他到院子里來做什麼?不知道他在吃飯么?安也不請一個太沒規矩了。
「乓」的一聲,他把剛拿起的湯勺給丟回了碗里;旁邊伺候的小巒不自覺的一哆嗦。
「王八——給老子站……咳、咳、咳,哈嚏!」朱大少爺撐著桌子站起來指著門口就待一陣破口大罵;無奈一著急忘記了嘴裡的湯糰還沒咽下去;這火一上,心一急,怒一攻,竟直直的粘在了嗓子眼兒;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憋得他好不難過。
身後的小巒也嚇了一跳,要不是平日訓練有素心臟夠強肯定要給嚇慌在那裡;她趕忙跑過去又是端茶遞水、又是彎腰捶背;一陣敲敲打打之後;朱大少爺總算是把湯糰給咽下了肚。
鬧了這麼一下子,朱大少爺累得氣喘吁吁;坐在椅子上端了一杯茶壓驚。一邊喝著、一邊想著到時候要怎麼把這幫不長眼睛、沒規沒距的東西們給收拾妥當嘍、把氣給消順嘍,讓他們一輩子都不能忘了見了主子要先請安這件重要的事情。
一雙眼睛眯縫著東瞄西瞅,正對上剛走到廳口的管家朱禾。
「呦,早就聽說朱管家是咱們府里最勤快的人;怎麼這會兒落在一幫奴才後面兒了?」
朱禾還沒來得及進去請安,就接到屋裡飄出來的這麼一句酸溜溜的話。
「給大少爺請安!」朱禾只當沒聽見剛才那話,照例請了安。
可朱大少爺似乎並不滿意,他放下茶杯,挪了挪身子;側過身子靠上椅背。「別介呀!您這是客氣什麼吶,剛剛進去的那幫奴才們都沒您這麼客氣;千萬折殺我了。」
朱禾不知道那幫下人做了什麼得罪了這位少爺,不過看著架勢估計少不了要挨點顏色了。今天真是百事衰,沒一件讓他省心的。
他躬了躬身,語氣又低了幾分:「大少爺請放心,要是他們得罪了少爺回頭我定要好好的給點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
「嗯,就這麼著吧!你——先坐。」他懶洋洋的抬了抬手指著桌邊的圓凳示意朱禾坐下。朱禾知他心情不好謝了坐,卻依舊站在旁邊。
「你給我解釋解釋,這一大早的這幫東西上我這院子里忙活什麼玩意兒來了?怎麼好像還抬進來一個人?我這兒什麼時候成了朱家的倉庫了亂七八糟的都往這裡放。」
朱禾心裡暗暗嘆了好幾口氣,只好又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大略的說了一遍,只是自動省去了關於那堵牆的疑問。
「啥、啥、啥……被雷劈了?」朱大少爺陡然坐了起來眼睛也瞪出了光芒:「這樣都還能活著啊?咚咚哩個乖乖,還真是邪門兒啦!」
朱管家苦笑起來:「我已經派人去請郎中來診治了,具體是怎麼回事還不好下定論。」
「怪不得一個個急火火的,就像我這院子放了火燒了這幫兔崽子的屁股咧。」朱大少爺下了椅子,伸了伸懶腰:「既然是少奶奶身邊的丫鬟自然也是本少爺的人,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到還真說不清了,走——我隨你一起去瞅瞅。」
朱和莞爾,點頭稱是。跟在大少爺後面亦步亦趨走出大廳。面上風平浪靜可這心裡卻感嘆著:必是又要亂上三分了唉……
丫鬟小巒,看了一眼大少爺龐大的背影,撇撇嘴角暗罵了一聲「急色鬼」。也跟著後面去了,她也想看看小釧怎麼樣了;畢竟兩個人不僅住一屋,而且平時關係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