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紙終究包不住火
「怎麼起這麼早?」
葉梓允醒來時,天邊早已亮透,可時間才不過七點,還很早。
她動了動,打算不驚醒枕邊的人起身,卻沒想到他還是醒了,摟著她纖腰的手緊了緊,就被男人勾到了懷裡去。葉梓允淺笑著轉身貼著他的胸口,盛凱鋒好看的下巴貼著她的額頭,青色的胡茬粗硬得有點癢,她伸手摸了摸。
「睡不著?」盛凱鋒睜開了眼,他知道她一晚上都輾轉反側得難以入眠。
葉梓允點點頭,「牽挂著山亭的事,想到明天做DNA檢查,又有點緊張不安。」
盛凱鋒握著她的手抵到唇邊,唇瓣輕柔地來回摩挲,「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緩解你的焦慮?」男人抱緊葉梓允,翻身壓上來,勾唇淺笑,俯身湊到葉梓允的耳邊,緊貼著她的耳廓,喃喃低語,「或者,像昨晚那樣……」
葉梓允微怔,想起這幾天晚上入睡前耳鬢廝磨的事,不由得紅了臉,往男人的胸口推了推,「一大清早的,我才沒力氣被你折騰……」
男人笑了,又側躺下身子抱著她,舒服地蹭了蹭,「那我們再睡會兒。」
「不睡了,今天我想做早餐給你們吃,你先睡。」
「你剛剛已經拒絕喂我吃早餐了,還能有什麼早餐比你更可口好吃呢?」
葉梓允紅了臉,嬌羞地笑著,「那我再陪你躺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好。」
盛凱鋒的笑臉埋進葉梓允的發間,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勻速。
葉梓允感受著他溫熱的氣息,不知不覺間也睡了過去。
這一睡倒也舒服,晚上胡思亂想久了睡不著,反倒早上放空的大腦更適合睡眠。
尤其在昨晚一場大雨過後,早上涼快又清爽,的確更能讓人舒舒服服入夢。
夢裡又回到了媽媽還在時候的日子,只是夢裡的葉梓允已經是大人了,帶著盛凱鋒和身後的三個孩子和媽媽在一起說笑聊天。暖暖在外婆的懷裡笑臉盈盈,孟傾和盛凱鋒在討論時事,康康在畫畫,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葉梓允觸手都能摸到母親手掌的紋路。
「小葉子啊,找到你的弟弟了嗎?他從小淘氣,脾氣倔,膽子也小,可不能讓他受欺負。」
「媽媽,我已經找到弟弟了,你看,他這不來了嗎?」
夢裡的葉梓允指著從迷霧裡走來的葉山亭,他漸漸走近,沒有白布的遮掩,一雙空洞的眼睛血淋淋得觸目驚心,嚇得葉梓允一聲尖叫猛地從夢裡醒來,滿頭大汗。
葉梓允猛喘了幾口氣才終於穩定心緒,陽光已經鋪滿了床,這一覺她睡到了中午。
她心驚膽戰地下床,胡亂洗了把臉,開門下樓,屋子裡冷清清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隱隱間聽見樓下傳來盛凱鋒和佟武的聲音,好像在說什麼大事,葉梓允不由得放輕腳步。
「……我剛剛找警局的朋友打聽過,的確就像新聞里所說。好像是在調查阮湄的時候,找到了曾經在葉家服侍過的人,從他們的口供里,加上阮湄當時安排他們全部所有人去旅行,沒有留下人照顧,顯得很不合情理,這才引起了懷疑。」
盛凱鋒呷了口綠茶,若有所思,「有證據嗎?」
佟武微微壓低聲音,「最後看門的那個人,他本來說什麼都不知道,但經不住日以繼日的審問,最後還是招了,曾經偷偷看到阮湄背地裡換掉了葉鶴正的葯。現在警方正從葯的這方面入手調查。」
「你們在說什麼?」葉梓允扶著扶手走來,目瞪口呆,臉色比死灰還要慘白。
佟武看了眼盛凱鋒,知趣地頷首離開。
「這一覺睡夠了嗎?」盛凱鋒起身迎上去,肅冷的眸光在遇見她之後驟然溫暖。
葉梓允踏著急促的步子握住他的手,皺眉追問:「剛剛你們說什麼?什麼阮湄換掉了葉鶴正的葯?還有什麼警方的調查?」
「冷靜一點。」盛凱鋒雙手攬著她的肩,微躬著身子和她的目光保持平行,「這幾天恐怕警察也會來找我們問話,關於葉鶴正的死,他們發現了蹊蹺。」
「難道……」葉梓允的心口一緊,「他是、是被人……」
盛凱鋒默默地點著頭。
葉梓允心裡驟然涼透,抓緊了他的手,「是阮湄嗎?」
「阿允,恐怕我們需要替她找一個擅長謀殺案辯護的律師了。」
「……」
葉梓允難以置信,想到康康,心事在風裡驟然沉重如鐵。
「……目前記者了解到,警方已經成立了專項組對犯罪嫌疑人阮某進行立案偵查,對已故的原葉氏集團總裁葉鶴正的死亡真相,也將進一步展開工作……」
「怎麼辦?我們還要坐以待斃嗎?」裴安突然衝到電視前,臉色慌張。
霍立昕抬手摁著遙控器關了電視,客廳徹底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與沉悶。
「那個看門人並未直接接觸過我們,不會供出有用的消息。」葉山亭鎮定從容地分析。
Sam冷哼一聲譏笑,「這些人也是吃飽了沒事撐的。像葉鶴正這種人死不足惜,他虐待家人的時候、矇騙消費者的時候,不見得他們這麼積極揭露真相,反倒是懲戒了這個壞人後,他們倒是變得勤奮了!」
「司法不是愣頭青年的熱血,本來就是用來維護社會,哪怕他是該死的人,也不能觸碰這個根本。」
裴安惱怒地指著葉山亭,「喂喂喂,你現在幫誰說話呢?」
葉山亭輕揚唇角,「我只是客觀地就事論事。」
「嘁。」裴安懶得搭理他,只能看向霍立昕,「大哥,現在我們怎麼辦啊?」
「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牽涉我們,你又何必緊張?」霍立昕滿不在乎地挑眉。
裴安嘆著氣挨著葉山亭坐下,「是這樣說沒錯,可……總有點不安,如果懷疑到大哥……」
「也不會牽連你們。」霍立昕緊接著他的話說下去。
Sam緊張地挺直後背,「大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但我想要你們知道我的意思。」
「大哥……」三人異口同聲地看向霍立昕。
他卻只是淺笑著起身走向書房,在書房門口頓了頓,轉身看向Sam,「你進來。」
裴安不解地望著Sam,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好奇地用胳膊肘碰了碰葉山亭,「喂,你說大哥這麼神秘兮兮地找他說什麼啊?」
葉山亭沒有回頭,也沒有絲毫的好奇,只是抿著薄唇一句話都沒說。
書房裡,霍立昕站在Sam面前開門見山地說:「山亭昨晚和我聊過,關於你的事。」
Sam有點意外,踟躕之後只能請示地問道:「大哥認為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Truthwillsetyoufree.」霍立昕重複了葉山亭的話,「我同意他的觀點。」
「可是……可是現在這個時機……」
「正是最好的時候。」霍立昕打斷他的話,堅定有力的目光沒有任何猶豫。
Sam咬了咬牙,幽深的目光里閃爍著悲傷,「那麼警方調查葉鶴正的死,大哥也會那樣做嗎?說出真相。」
霍立昕笑了笑,意味深長。
他沉默著在沙發坐下,一如往日那般,翻開了茶几上看了許多遍的《基督山伯爵》。
Sam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卻有莫名的感覺,好像……霍立昕剛剛是在交代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