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扭轉乾坤
一整夜,溫定宜都被所謂的「前世」的回憶折磨,她將身體蜷在厚重的雲被裡,害怕現在的一切是一場空夢,夢醒后,她又回到了那個冰涼的冷宮,她的雙眼不能再看雲展雲舒,她的身體不再自由的行走,她的孩子不再停留於這個人世間。
只要想起楚言離這三個字,她就好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她也好愛,痛到無以復加可是還是深深的愛,這份愛讓溫定宜厭惡,不恥。
漫長一夜,黎明破曉之際,溫定宜猛然坐起,幾乎是跳著下了床榻,看著熟悉的閨房,她懸了一夜的心漸漸沉穩了下來。
「郡主,這麼早就醒了,不要多睡一會兒嘛?時辰還早呢!」
當溫定宜拉開大門時,守在門外的曲辛回身微笑著對溫定宜說道。
「曲辛,早上好!」溫定宜親昵的摸了摸曲辛的臉,激動的說道。曲辛是跟溫定宜一起離開契遼的,她比溫定宜年長兩歲,卻心機沉穩而且一身武藝。
只可惜曲辛跟著溫定宜並沒有過什麼好日子,起初為了幫助楚言離爭取皇位,整天東奔西跑,好不容易等到溫定宜熬成了皇后。可是薛婉如的到來卻結束了曲辛年輕的生命。
「郡主?想什麼呢?」曲辛輕聲的打斷了溫定宜的回憶。
「啊?你剛說什麼?」溫定宜愣了一下反問道。
「嘿嘿,我是說郡主的耳朵真靈,知道今天漠北國的皇子要進宮面見王上,所以才這麼早起來,要去看熱鬧嗎?」曲辛微笑著一邊替溫定宜更衣,一邊微笑著說道。
「啪!」
溫定宜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簪子,一下子斷了。
「郡主手沒事兒吧!」曲辛連忙上前替溫定宜查看。
溫定宜原本和煦的面容籠罩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她突然沉吟道:「來的人是楚言離嗎?」
曲辛將斷掉的簪子收起來,回應道:「對對對,就是他!曲辛可聽說漠北國這個皇子比太子的人氣還要高呢,據說他極有可能頂替太子擔任皇位呢。而且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俊秀的很。」
曲辛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有注意到溫定宜的面容已經冷到了極點,她猛然從梳妝台前立起,極其煩躁的回應道:「別說了,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我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你去給我準備早膳吧。」
被突然打斷的曲辛愣在了哪兒,雖然溫定宜是集整個契遼部落上下寵愛於一生的地位尊貴的郡主,可是溫定宜的性格溫和,貪玩兒可是卻不無理,任性但是並不跋扈。對待下人尤其的好,幾乎很少同她們發脾氣,今日里這是怎麼了。
雖然曲辛不明說,但是作為溫定宜貼身的侍女,她非常清楚這一次溫定宜醒后,與之前有不一樣的地方,具體哪裡不同自己又說不上來。
此刻溫定宜顯然是生氣了,她便更加不敢多說什麼,急忙附身應和後退下。
按理說一切回到了五年前,那麼之後的事情任憑溫定宜閉著眼睛也能如數家珍,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切竟然都出現了變故。
在溫定宜的「前世」,第一次見楚言離是他來契遼拜見溫正清,為自己聯姻,根據時間應當實在一年後,漠北國現在的國君去世。可是為什麼楚言離卻提前來到了契遼。
溫定宜拿不準這一次楚言離前來的目的,有些不安,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溫知新偷偷摸摸的溜了進來。他看到溫定宜眉頭緊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便打趣的問道:「今天有熱鬧,不去湊湊嗎?」
溫定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懶洋洋的回應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此刻應該在自己的房間抄寫經文吧,怎麼又冒到我這兒來了?不怕我給父王告狀嗎?」
「姐姐,姐姐,我的親親愛愛的好姐姐!我的手都快要斷掉了,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心疼你這可愛帥氣的弟弟嘛。」溫知新抱著溫定宜的胳膊就開始拚命的撒嬌。
溫定宜抬眼一斜撇了溫知新一眼,嫌棄的將溫知新的手臂打開,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想湊熱鬧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先幫我一個忙。」
溫知新本就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傢伙,所以對於他而言被打上十幾板子也比關在屋子裡強百倍。況且一早他就聽說漠北國的皇子帶著厚禮還有給父王進貢的不少金銀財寶,他怎麼能夠躲在屋子裡不去看看呢,這不就來找溫定宜想辦法了。
「我的好姐姐,只要你說的出來,就算是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溫知新一聽有戲連忙向溫定宜表忠心。
溫定宜無奈的看著這個永遠長不大的弟弟說道:「你替我打聽打聽慕楚言離此次來我契遼到底是為何。」
「就這麼簡單?」溫知新沒想到是這麼容易完成的任務。
溫定宜點了點頭,溫知新一溜煙就不見了。
過了許久,溫知新派他跟前的貼身侍衛來面見溫定宜,侍從跪在地上彙報到:「啟稟郡主,小殿下派我前去打探得知,楚言離此次前來是為了同王上談合作一事。」
溫定宜聞言心中有了答案,她輕聲問道:「可是與東齊國蠢蠢欲動有關?」
侍從點了點頭,溫定宜心中有數,讓他離開了。
契遼作為三國中唯一擅長騎射的國家,百姓各個驍勇善戰,雖然契遼的版圖並不大,但是實力確實相當雄厚的。只是長時間以來生活在偏遠的北方,各種物資供給不足,所以契遼與處於南方的東齊有很頻繁的貿易往來。
而對於位於東方的漠北國,一個版圖雖然強大,但是軍隊實力遠在契遼之下,且對於契遼而言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國家,契遼王溫正清一直採取的是冷漠,排斥的態度。
溫定宜打定主意,獨自一人款步離開了自己的琉璃宮,向溫正清的夜明宮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溫定宜的猜測沒有錯。此時她的父王和母后正悠哉悠哉的下著圍棋,愜意極了。將那個不遠萬里前來的楚言離涼在了大殿上。
「父王,母后好雅興啊!」溫定宜微笑著走了進去。
二位聞言抬頭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已經可以活奔亂跳,別提多高興了,索性棋也不下了,急忙賜座上茶。
「身體還沒有大好,怎麼就出來亂跑?」王后寵溺的說道。
溫定宜微笑著回應:「來給父王母后請安怎麼能是亂跑呢?」
溫正清聞言一張一直嚴肅的臉笑的是更加溫暖和煦了,溫定宜繼續說道:「女兒在屋子裡聽說今日契遼來了貴客,可是父王怎麼完全沒有迎客的準備呢?」
溫正清一聽,只是冷漠孤傲的回應說:「不過是漠北國的一個小小皇子罷了,提著點所謂的寶貝就來求見我,為的還是讓我跟他們聯合對付東齊國。你說他們是不是不自量力?」
說著溫正清將放在桌子上的信件遞給了溫定宜,上面雋秀的字跡正是來自楚言離的沒有錯。溫定宜內心某個柔軟的地方觸動了一下,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將信件打開。
信中撇去無用的外交辭令不談,剩下的則是楚言離對於東齊國未來動態的準確判斷。在這一點上溫定宜一直非常佩服楚言離的眼光。
信中提到東齊國現在看上去毫無動態,表面一切祥和,但是國家內部卻是紛爭不斷,幾位皇子互相爭鬥各方力量皆不好揣摩。況且東齊國已經向契遼幾次提出和親,只不過溫正清一心對待王后不肯納妾,而溫知新又討厭南方嬌滴滴的女子死活不同意,才作罷的。
要知道東齊的意圖就在於看著兩大國漠北與契遼內亂,自己漁翁得利。楚言離不但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而且長長的論述了自己的觀點,信中的內容讓溫定宜很是信服。
放下信件后,溫定宜問道:「那麼父王對於此次事情有什麼樣的打算呢?」
溫正清漫不經心的回應道:「不過是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就是了,我是懶得去與他周旋。」
溫定宜聞言上前一步誠懇的建議道:「父王這樣舉動無疑不夠禮貌,容易落人口實。怎麼說人家也是堂堂皇子。既然父王覺得親自接見他,低了身份,那麼女兒有個更好的辦法,不知道父王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