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康主事連疏請變法 光緒帝百日促維新
卻說楊崇伊參劾文廷式,奏發,竟批准下來,並降旨將廷式革職,永不敘用,驅逐回籍。守舊黨相率歡躍,崇伊也自誇道:「我早料這本奏摺,必定邀准。前時太后早要將他革逐,當今為二妃情面,縱容至今,經我再去劾奏,就使銅鑄鐵釘,也要保不牢了。」不言守舊黨得意。
且說光緒帝革去文廷式,原是礙於慈命,心中益滋不悅。偏西太后又來懿旨,命將榮祿洊擢。又只好依著,授榮祿協辦大學士。正在抑鬱無聊的時候,忽報醇王福晉,染了重疾。光緒帝篤念本生,自然稟過太后,親至醇邸問疾。醇王福晉也不便多言,只囑帝以「謹慎小心」四字,醇王夫婦姑終保全榮名,得訣在此四字。帝為之淚下。駕返后,過了數日,醇王福晉即薨逝。光緒帝臨喪大慟:一則因本生父母先後去世,身為人子烏能不哀?一則因醇王福晉為西太后胞妹,西太后與帝未協,還仗她暗中調停,自遭此變,密護無人,自然越想越痛。光緒帝孤矣。
及喪葬既畢,事過境遷,俄國要援約建築遼東鐵路。乃命出使俄國大臣許景澄,與華俄道勝銀行訂立東省鐵路公司合同凡十二條。嗣後督辦軍務處王大臣,復與俄國駐京公使訂定新約,與前東省鐵路合同大略相似。只前為路事交涉,後為國際交涉,相同中又是不同。惟鴻章返國,西太后因他聯俄有效,命入總署行走。光緒帝雖奉命照辦,暗中很不相信。鴻章也樂得韜晦,暫且隨俗浮沉。至光緒二十三年,英人又有責言:以前與英國訂定緬甸界約,內有江洪一地,歸還中國,何故轉贈法人?總督諸公方記得是作法國謝禮,無奈不便表明,只得續訂中英緬甸界約,改劃界線,把工隆全地划與英國,並以那希喀相近三角地一段,永為英國租借;又添開梧州等口岸三處,真是日蹙百里了。光緒帝求治心切,恨不得立刻維新,爭光海隅。巧值協辦大學士李鴻藻逝世,去了一個守舊黨魁,遂命戶部尚書翁同龢入為協辦大學士,維新黨勢焰驟張。
會山東曹州府鉅野縣,出了一樁教案,戕殺德國教士二人。德國與俄、法代索遼東,未得酬勞,正在人人怨望,一旦爆裂,師出有名,遂自由行動,派兵入據膠州灣炮台。總理衙門忙去問德國駐京公使海靖。海靖提出六條要約,大致是:將膠州灣四周百里租借一百年;由膠州至濟南的鐵路歸德國建築;路旁百里內的礦山也要歸德國開採。總署不肯如約,懇他情讓一點。他說:租期一百年中,讓掉一年,總算九十九年;別事萬難減輕。否則,立要佔奪東三省了。」總署知無可理喻,只好允准了。與他訂約,不料俄使又來詰問,提起從前密約,曾把膠州灣租借俄人,為何無端給德?總署復大吃一驚,情願將旅順代膠州灣。俄使不允,定要遵照原約。那時總署沒法,仍請出原定密約的李伯爺前去說情。李伯爺見著俄使,苦口商量,俄使才有些轉意。只一旅順不夠如數,還要索添一處,李伯爺便把大連灣加入,只租期懇他從短。俄使總算有情,議定二十五年。惟須准他建築炮台,並將東省路線通至旅順,李伯爺不好不從,這―邊方才定約,那一邊又有一個強國來索租地,恃人不恃己的結果。請中國人聽著!弄得總署應接不暇,又請老李與他交涉。李鴻章問明原委,才知是英使照會,援利益均沾的舊約,索租威海衛,並展拓九龍租界。鴻章以九龍司遠在粵東,前已租與英國,此次展拓界址,尚屬無妨。獨威海衛是北洋第二軍港,不便照允。因將此意麵達英使。英使憤然道:「德租膠州灣,俄租旅順大連灣,貴國統是依順,如何獨拒絕敝國?」鴻章答以九龍拓界,未嘗不依。英使堅執如故,辯到後來,竟拍案道:「德俄二國如肯廢約,敝國何敢索請?否則莫謂敝國無情,半語不從,就請備戰。」一蟹不如一蟹。弄到鴻章無詞可答,結果是願從尊命。威海衛租期,如俄租旅大同,九龍拓界期限,如德租膠、澳同。這才是光緒二十四年的事情。至二十五年冬季,法國兵官過廣州,為土匪所戕。法兵突踞廣州灣,索租九十九年,也與中國定約。事在戊戌變法以後,這是后話。連類敘及,仍標明年限。
先是膠警方起,工部主事康有為上書請變法。略稱:四鄰交逼,膠警復乘,萬國報館,競議瓜分中國。及時變法,猶可補牢,最要的計策有三:一請采俄、法、日以定國是,二請大集群才以謀變政,三請聽任疆臣各自變法。每條都申說理由,差不多有數千言。越年春,又請開制度局,詳定憲法。以下分設十二局,什麼法律局,什麼度支局,什麼學校局,什麼農局、工局、商局,什麼鐵路局、郵政局,什麼礦務局、游會局、陸軍局、海軍局。還要廣選親王遊歷外洋,大譯西書灌輸新識,造紙幣、立銀行;遍設文藝、武備學堂;急練民兵數十萬,以資富強。這兩疏的激昂慷慨,清史中得未曾有。光緒帝瞧了又瞧,也不禁擊節嘆賞,當將原折發下部議。各部大臣有說是可行的,有說是不可行的,各爭黨見。只新黨中人,默窺皇上有志維新,紛紛上摺奏陳:或請開設經濟特科,或請頒發昭信股票,或請先立京師學堂,或請文科改試策論,武科改試槍炮。光緒帝言言採納,事事聽從,變法各詔,次第下頒。
只軍機領袖恭親王奕,自起任國政以來,諸多慎重,平時無左右偏袒。對於皇上變法圖強的意旨,未嘗不贊同。又素重翁同龢的學問,隱加護持,就使西太后問及,也時為解脫,褒多貶少。惟主漸進,不主躁急,尚和平,不尚激烈。以此軍機總署各機關,新舊並進,雖然各挾黨見,還虧他雙方調和,不致鬧出巨釁來。老成人尚有典型。可奈天不祚清,老成罹疾,始則肺病纏綿,繼且加以心悸。光緒帝奉著西太后,三次探問,迭見沉重。首夏三月,竟爾薨逝。遺折勸皇上澄清仕途,整練陸軍,遇著軍國重事,須稟准太後方可施行。恭王已知兩宮成隙,故有此遺疏。西太后臨邸奠醊,賜謚曰忠,命恭王孫溥偉襲爵,這也不在話下。
只是恭王一逝,維新、守舊兩黨嫉視尤甚。光緒帝毅行新法,下詔定國是,宣示中外。先是西太后聞知帝意,召帝垂詢。帝以變法圖強對。太后道:「新法非不可行,但須不背祖宗大法,無損滿洲權勢,才可酌辦。」及帝將行,又諭道:「目前最可靠的大臣,榮祿外要算剛毅。若翁同龢是不應親信的。他自詡通才,看滿人不在眼中,若叫他秉攬政權,有漢無滿,定要攪亂社稷。你須注意。」光緒帝口雖答應,意中不以為然。奈面奉慈囑,只好半從半違:擢榮祿為大學士,剛毅為協辦大學士。
榮祿歷史已見前文。剛毅為何如人?他是一個卑鄙齷齪的滿員,仗著鑽營手段,居然做到刑部尚書。相傳西太后六旬壽辰,王大臣等饋獻甚多,大都為玉如意等物,數見不鮮。萬壽節中,王大臣督撫等例進如意,以現任為限,開缺不能。獨剛毅制鐵花屏風十二面,入獻園中。並賄通李總管蓮英,托他置御道兩旁。迨慈駕出入,瞧著這鐵花屏風,雕鏤精工,頗為奇特,便問李蓮英道:「這是何人所獻?」蓮英答是:「剛毅進奉。」西太后命移入寢宮。未幾,即令光緒帝授以重任,擢為刑部尚書。他既長刑部,嘗自命為皋陶復出。陶應讀如遙,他仍讀本音,已足一噱;又稱皋陶為舜王駕前刑部尚書,越發令人噴飯;又遇著案牘中瘐斃字樣,必改瘐為瘦字。有愚直的司員,稟稱瘐字無訛,他恰怒叱道:「什麼叫作瘐斃?有罪系獄,瘦死是常有的。誤為瘐斃,還說無訛么?」司員為他解釋字義,說明出處,他總不信。這等頑固人物,叫他入直樞機,真是清廷晦氣。誠哉是言。這且休表。
且說光緒帝詔定國是,並命內外臣工,保舉人才。翰林院侍讀李士、徐致靖應旨薦賢,第一個就是工部主事康有為。此外,還有湖南監法道黃遵憲,江蘇候補知府譚嗣同,刑部主事張元濟,廣東舉人梁啟超。啟超系康主事高弟。光緒帝瞧奏,便去問那翁協揆同龢。同龢道:「康才勝臣十倍。」這一語說得光緒帝心花怒開,隨即召見。康有為本是能言,入見時剴切直陳,說如何方能救敝,說如何便能起衰,光緒帝自親政后,從沒有見過這般敢言人士,這番遇著康主事,彷彿如昭烈遇孔明,苻堅遇王猛。兩下問對,足足有兩小時,方命退出,當日命在總署行走。
看官你想,總署中這班官員,多是資格很老,鬍鬚很長,死多活少的人物,偏偏軋進一位康主事來,英棱軒露,詞采逼人,哪個不要動氣?守舊黨越加側目,集眾私議道:「小小一個主事,得蒙召見,是本朝聞所未聞。且居然廁入總署,傲然自大,目無前輩。若令他長此邀寵,我輩都可回去哩?」御史文悌道:「我等合力參他一本,便好將他驅逐。」楊崇伊道:「他是翁老頭兒舉薦。古語有道:擒賊先擒王。扳倒這翁老頭兒,康有為自無能為了。」文悌道:「翁老頭兒方得主眷,怕不容易扳倒哩!」崇伊微笑道:「我自有驅魔的妙法,你且看著。」無非去求觀世音。過了數日,竟有上諭頒下道:
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翁同龢,近來辦事都未允洽,以致眾情不服,屢經有人蔘奏。且每於召對時,諮詢之事任意可否,喜怒無常,詞色漸露,實屬狂妄任性,斷難勝樞機之任。本應查明究辦,予以重懲。姑念其在毓慶宮行走有年,不加嚴譴。翁同龢著即開缺回籍,以示保全。特諭。
看官閱這上諭,便知是意出慈闈,光緒帝被她脅迫,不得已,才有此諭旨的。掣肘太多,如何變法。這戶部尚書一缺,調直隸總督王文韶入代,直督缺恰簡放榮祿,協辦大學士任用了孫家鼐。孫、王兩人,唯唯諾諾,全憑著資格兩字,挨到此職。只榮祿是西太后心腹,偏調任直督,這是何意?看官不必著急,待閱下文自知。故意含蓄。
那時康有為未悉內情,還是絮絮的呈請三事:要統籌全局以圖變法;要御門誓眾以定國是;要開局親臨以定製度。意在尊重主權,力杜牽掣。可奈光緒帝的權力,遠不及西太后。西太后又創出一條新例:凡二品以上大臣謝恩陛見,並須詣皇太后前謝恩;外官也一體奏謝。這明是有心奪權,想把那京內外的官員,統罩在自己腕下,免得幫助光緒帝。守舊黨統趨承太后,仗老佛爺庇護,渾名為老母班,呼維新黨為小孩班。小不敵老,惹得光緒帝異常懊惱。又經康有為一激,遂想大整乾綱,顯出些威柄來。適值滿御史文悌,奏劾康有為誣罔,御史宋伯魯、楊深秀黨庇,請立加嚴譴等語。光緒帝憤然批斥,責其受人唆使,不勝御史之任,命回原衙門行走。文悌碰了這釘子,便去密報西太后。西太后尚不欲發作,只想把軍機裡面多用幾個滿員,便好增長勢力,省得光緒帝膽大妄為。於是又降一道懿旨,命裕祿入軍機。
光緒帝明知太后掣肘,但已決定變法,索性儘力做去:今日飭各省府廳州縣設立學校,明日諭各省士民著書制器,暨捐辦學堂者,給予獎勵;又越日,命改定文科新章;又越日,命變通武科新章;又越一兩日,命刪改各衙門則例。鬧得這班辦事人員,有的編査,有的抄寫,有的校閱,不但日無暇晷,幾乎夜不得安。光緒帝尚嫌遲慢,一諭才下,一諭又來。神機營改習洋操,各直省實行保甲,開辦中國通商銀行,設礦務總局、鐵路總局,並農工商總局於京師。申諭變法不得已之苦衷,命群臣精白乃心,力除壅蔽。你說你的話,我有我的心,單靠一個皇帝,如何能使群臣洗心。頓時京內大嘩,謠諑紛起。盛說:康有為是投洋教,曾向洋教士處買了一顆紅丸,獻與皇上。皇上服了丸藥,迷住本性,因此康有為這麼奏,皇上便這麼辦。從此過去,恐怕中國四萬萬人,統要去作洋奴哩。想總是做滿奴好!康有為聞這謠言,深抱不安,遇著召對時,直陳無隱,並願辭出總署。光緒帝點頭會意。可巧協辦大學士孫家鼐,奏請改時務報為官報。時務報本康、梁二人發起,館設滬上。光緒帝覽奏后,當即批准,諭派康有為督辦。康謝恩時,又蒙光緒帝特別召見,密談許久乃退。隨降諭旨,命裁汰京內外各官。想總由康有為奏請。京內裁撤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鴻臚寺、太僕寺、大理寺各衙門,京外裁撤湖北、廣東、雲南三省巡撫,並東河總督缺。還有不辦運務的糧道,向無鹽場的鹽道,亦在裁汰之例。又令官民一律應詔言事,內外大臣不得阻抑,應自陳者自陳,應代奏者代奏。
適直隸總督榮祿,齎折上陳,請皇上奉太后至天津閱兵。光緒帝稟明西太后,西太后以京津鐵路早已告成,乘此出坐火車,也是第一次消遣,便欣然照允。光緒帝即下諭准奏,擇於季秋舉行。守舊黨人以事出非常,相率驚詫。偏禮部主事王照又有一篇條陳,呈請堂官代奏。這時禮部堂官,滿尚書是懷塔布,漢尚書是許應騤;滿侍郎是坤岫、溥頲,漢侍郎是徐會澧、曾廣漢,多是守舊人物。先把王照的條陳展覽一遍,內有請剪髮、易服一條,不禁大驚道:「辮髮都可剪去么?這真是喪心病狂了。」辮子重於性命,所以到今還有辮子將軍。還有一條,是請皇帝奉太后遊歷日本。各嘩然道:「日本國是我仇敵,要太后皇帝同去遊歷,簡直是要他性命。兩宮落了人手,便好將中國讓送日本。漢奸!漢奸!具何肺腸?」隨後有一條是斥遂太監。大家恰不加評論,只說這等怪誕的話頭,如何代奏,便將原折擲入字簏中。不意御史宋伯魯、楊深秀等竟將此事奏聞。言官奏摺,例可直遞,當由光緒帝遣派左右,至禮部索取王照原折。懷塔布等不能不從字簏中檢出,交來人攜去。為這一事,光緒帝立降嚴旨,將禮部堂官六人,一概革職,並賞王照三品頂戴,以四品京堂候補。過了一日,又命內閣候補侍郎楊銳,刑部候補主事劉光第,內閣候補中書林旭,江蘇候補知府譚嗣同,均賞加四品卿銜,著在軍機章京上行走。又過數日,復以李鴻章、敬信兩人,籌辦新政不力,竟將他撤出總署。一面復宣諭中外道:
國家振興庶政,兼采西法,牧民之政,中外所同,而西人考究較勤,故可補我所未及。今士大夫囿於成見者,謂彼中全無條教。不知西國政令教學,千端萬緒,主於為民開其智慧,裕其身家。朕夙夜孜孜,改圖新法,豈為崇尚新奇?乃眷懷赤子,皆上天之所畀,祖宗之所貽,非悉令其康樂和親,朕躬未為盡職。加以各國交迫,尤非取人之所長,不難全我之所有。朕用心甚苦,而黎庶猶有未知,咎在不肖官吏與守舊士夫,不難廣宣朕意,乃至胥動浮言,使小民搖惑驚恐,山陬海澨之民,有不獲聞新政者,朕實為嘆恨。今將改行新法之意布告天下,使百姓咸喻朕意,共知其法之可恃,上下同心,以成新政,以強中國。朕不勝厚望!著查照四月二十三日以後,所有關乎新政之諭旨,各省督撫均迅速照錄,刊刻譽黃,切實開導,著各省州縣教官,詳切宣講,務令家喻戶曉為要。此次諭旨,並著懸挂各省督撫衙門大堂,俾眾共觀,以祛壅隔之弊。欽此!
這道上諭,乃是光緒二十四年,歲次戊戌七月二十七日頒發。回溯四月二十三日,共三個月有奇,差不多有一百日了。點醒眉目
至八月初一日,直隸按察使袁世凱入覲。適光緒帝在頤和園,召見袁於仁壽殿,所言皆關係新政。袁極陳可行,且奏稱練兵尤為要著。光緒帝大為嘉允,次日即諭,擢世凱為侍郎,令他專辦練兵事務。在光緒帝的意思原是不次超擢,冀他感恩圖報,為主效力。誰知人心難料,奇禍猝乘,一著走錯,滿盤失敗。有分教:
雷厲見行百日盡,冰消瓦解一旦空。
欲知光緒帝如何遘禍,且至下回續表。
本回大旨,為傳光緒帝乎?曰非也,傳西太后耳。何謂為傳西太后?曰:光緒帝之銳意變法,操之太驟,至同日斥革禮部六人,皆西太後有以激成之也。夫外患迭起,四鄰交逼,非變法何以圖存?但必須母子同心,上下協力,循序漸進,乃可奏效。乃維新者挾皇帝以自逞,守舊者仗太后以自尊,皇帝用一人,太后亦用一人,皇帝斥一人,太后亦斥一人,互相箝制,互相牽掣,新舊雜沓,阻力橫生,欲其有成得乎?至禮部六人被黜,新進四人入軍機,乃由光緒帝憤懣已極,迫而出此。水性至柔,激而行之,可使在山。光緒帝少年使氣,何怪其操切至此也!然則謂非西太后之激成,誰其信之?故觀戊戌變法之未成,令人不能無嗛於慈闈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