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外死亡
蘇家老宅里,蘇家內部所有的人都到齊了,一行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清一色的男人,除了姑姑,其他女眷均在偏廳內照顧孩子,幾個人面面相覷,神色嚴肅,無人發話。蘇知城這件事給蘇家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到現在蘇家對這件事情還沒有做出任何錶態,他們在觀望的同時,其他各方也均在做觀望狀態,蘇家現在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誰都不敢同他們輕易合作,曾經的香餑餑,現在到成了榴槤了,想吃,又怕扎手。
好在這名門蘇家家底厚,家大業大,要垮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就是問題棘手了一點,現在白茶死亡是確定了的,判定為自殺,但警方稱蘇知城故意殺人,雖然未遂,但造成重傷,並且性質惡劣,最少是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再疊加一年前宋夢失蹤的案子,性質嚴重,可能會上升到無期徒刑。
蘇知城畢竟是蘇家的人,不能不管,可這事兒又無處可管。
現在輿論那麼嚴重,他們若下手去管了,有可能整個蘇家都會被搭進去,誰都不敢就這麼貿然下決定,更沒有人願意出頭來做這個領頭人,萬一做錯決定,要承擔的後果太大。更何況他們還摸不透蘇知城的底,舍不捨棄他是一個問題,捨棄他的後果是什麼,又是一個問題。
靜默了許久之後,蘇啟首先開口,畢竟論資排輩,他最大,蘇蒙不開口,就只能由他先來打破這個僵局。他伸手拍了拍蘇蒙的膝蓋,說:「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三四天了,我們蘇家必須要有一個態度,只是這件事實在不好做決定,但蘇知城是你的兒子,這決定還得你自己做,我們這裡任何一個,無論做什麼決定,始終會落人口舌。到時候,知城會落個什麼下場,你這心裡肯定會有疙瘩。所以,大哥,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來做決定,你是要留,還是要舍,無論是什麼決定,我們這些下面的人肯定支持。」
「不管怎麼說,知城也是我侄子,我也不希望這樣優秀的一個蘇家子弟,就這麼毀了。父親在的時候,不就老是教育我們兄弟幾個要團結么?這種時候,我們蘇家人,都是一條心的。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結果是什麼,我們都能接受。這知書,還在監獄里,到了最後,可別全進了局子,讓外人看了笑話。」
話音落下,三叔和四叔緊跟著迎合了一下,也就是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這個燙手山芋推出去。是好是壞,他們心裡自然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蘇蒙沉默著沒有說話,片刻,抬眸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安容,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安容聞聲,微微抬了一下眼帘,抿了抿唇,說;「我當然希望二爺可以平安無事。」
「可是現在事情都鬧開了,就算想私底下解決,也不可能了。說起來冷月那份親筆遺書怎麼忽然又出現了?當初媒體不是想爆,後來說遺書丟了么?怎麼隔了四年又出現了?而且,這檔子生意,咱們蘇家多少年沒碰了?知城怎麼暗中還在搞?老爺子在了時候,都嚴禁再碰這些生意了。」四叔開了口。
三叔應了一聲,「這知城也真是的,做事總是一意孤行,跟冷月就是一個性子,現在好了?事情被挖出來,還讓咱們幾個給他收拾爛攤子,這臉都沒地方擱了。」
「那你們的意思是,就這麼隨他去?」蘇蒙低聲一笑,總結了這兩個弟弟的言論,並輕拍了一下三叔的腿,說:「你們幾個別一百步笑五十步,我們蘇家有幾個人碰了這種生意,我心知肚明的很。任由他去,你們看看他會不會把你們這些個長輩一塊抖出來。」
此話一出,三叔和四叔的臉色變了變,轉開頭不再多說什麼。
「這件事連帶出來的人和事太多,棄了知城,那是自找苦吃。他可以這麼淡定的待在警局,這不就很好的說明了,他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成功出來的。那我們為何不配合他呢?」
蘇蒙的態度,讓在場的人均有些驚訝,按照蘇蒙對蘇知城的嫌棄,這種時候,應該是要趁機把他從蘇氏趕出去,可現在卻要配合,這倒是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話音落下,整個屋子陷入了沉默。
他掃了他們一眼,輕輕一笑,說:「難道你們不想把鍾家那華天合併過來?能合併華天的,只有蘇知城。你們難道忘了,鍾華最初可不信鍾,他原名叫做楊程,同鍾愛的母親結婚之後,才改了姓氏。這事兒,可是他的禁忌。」
「你說了算。」蘇啟笑了笑,回應了一句。
稍後幾個人又商量了一陣,才各自散去。等他們都走了,蘇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沖著安容招手示意了一下,就轉身上了樓。安容見著,立即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蘇蒙彎身坐在了書桌前,說:「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事情出來,我就去了解了一下,警方經過筆跡對比,確實是夫人親筆寫的,至於宋夢的事情,據說有認證,已經被警方保護起來了。」她簡單繼續,「至於宋夢這件事,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雖然表面上證據確鑿。二爺不至於為了這個人,臟自己的手,暗影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蘇蒙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那份遺書,是我拿出去的。」
「什麼?」安容有些詫異,「先生,你……」
「我倒是沒有想到白茶會這麼激進,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毀掉知城,我有點低估她了。」
安容皺眉,似乎是無法理解,乾笑了一聲,問:「我不明白。」
「是我做了錯誤的決定,但我現在並不後悔做這個決定,這反倒是能夠讓我看清楚,知城的底究竟有多深。其實我並不相信,韓家那一家子是他害的,我可以說,那些個證據全是假的。他有人證可以表明,宋夢出事的時候,他根本不在錦城,當時他去了英國,中途轉了北京。查一查航空記錄,那些個所謂的證據,就不公自破了。唯一讓我好奇的是冷月留下的遺書,以我對宋夢的了解,她應該不會做這種事,自殺更不可能。」
「年輕時候她就跟我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想她們韓家當年也是撈偏門的,這白茶父母不也是撈偏門死的,不是多清高的人,為了清白和良心自殺,那是無稽之談。所以,唯獨這件事,讓我很好奇,究竟是宋夢得罪了什麼人,還是蘇知城得罪了什麼人,八竿子也打不著,竟然也能聯繫起來。當然,如果不是當時知城確實不在國內,處處一看,我也相信他會幹這種事兒。所以,他們現在說給鍾愛找備用心臟這事兒,我相信他會做。」
蘇蒙自顧自的點頭,目光落在了安容的身上,說:「換做是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會這麼做。你說,換做冷月,她會怎麼做。」
安容低垂著眼帘,只微微笑著,說:「太太這一生過得苦了,性子冷些,是正常的……」
蘇蒙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擺擺手,說:「探探底,你說,我自己的妻子,連她有多深的底都不知道,這多可悲。希望你能永遠保持現在這一份心態,護主一護到底。」
「那兩個孩子怎麼樣了?」
此時,他的神情緩和了下來,溫和詢問。
安容看了他一眼,表情微微僵了僵,說:「蘇先生,你這麼對我的孩子,不怕我報復?」
「你和冷月啊,都沒心。」
「蘇先生。」安容笑著搖了搖頭。
蘇蒙擺擺手,說:「好了,我一個人待會,你下去吧。」
「好,那我先出去了,先生,您早點休息。」說完,安容就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蘇蒙從抽屜里取出了一盒煙,點上一支抽了起來。
一周后,蘇知書出獄。
蘇知城暫時不回蘇氏的決定,是整個董事會一致的決定,雖說他現在算是成功脫罪了,但輿論方面還沒完全消停下來,為了公司能夠正常運作,給了他一個無限期的長假,也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再者,從之前鍾老的表態,也能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想象中那麼好。這群人,本就唯利是圖,蘇知城現在落了下風,上位的自然又是蘇知書。
在這一次風波當中,他的危機管理處理的非常妥當,將蘇氏的損失降到了最低,既保住了名,又保住了利。相較蘇啟,他還是佔了上風。
而蘇知城從警局出來之後,一直沒什麼動作,誰都不知道他現在在打什麼主意。
蘇家老宅。
蘇蒙坐在書房內,面色微白,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眼神異常複雜。
老宅大門打開,傭人見著來人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他輕點了一下頭,說:「小姑呢?」
「小小姐好像出了點事兒,帶了幾個人就出去了。」
「噢。」他應了一聲,就兀自進了廚房,在櫥櫃里尋了茶葉,親手泡了杯茶,剛剛走出廚房,似是想到了什麼,就將杯子遞給了傭人,說:「秀嫂麻煩你幫我端上去給父親,我有點事一會就上去,記得不用跟父親提我,今個應該會有客人來,要麻煩秀嫂多準備些菜了。」
「啊,怎麼現在才說啊,家裡頭都沒什麼菜。」
他依舊笑的溫和,十分抱歉的說:「麻煩秀嫂了。」
隨即,這秀嫂就急匆匆的上了樓,將那杯茶放在了蘇蒙的手邊,換下了他之前那一杯。因著蘇蒙的面色有些陰沉,秀嫂也顧不上說什麼,就默默的退了出去,收拾收拾就出門了,還叫了家裡的司機去給她打個下手。
老宅內靜悄悄的,倒是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踏在大理石的台階上,那步子不急不緩,略顯悠然。
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敲響,蘇蒙微微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看緊閉的門,問:「誰啊?」
「是我。」
蘇蒙聞聲,眉心微微蹙了蹙。然而,不等他開口,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緊接著,這人就走了進去,輕輕的掩上了書房的門。
……
蘇知城接到蘇蒙電話的時候,正在火葬場和冷溪查人員,電話里倒是沒說什麼,只讓他回家一趟,掛了電話,此時,他的身旁停在了一輛車子,柯睿熙從副座下來,給他開了車門,蘇知城這才收回了視線,彎身上了車。
「蘇總,去哪兒?」柯睿熙上了車問道。
「去老宅。」語落,車子便緩緩的啟動,駛離了殯儀館。
蘇蒙四肢無力,被人攥著腳從書房內拖出來,他看著走在前頭的人,咬了咬牙,聲音略有些含糊,但咬字還是非常清楚,沖著他的後腦勺,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罵道:「你這個畜生。」
對方只回頭沖著他輕輕一笑,對於他的辱罵置若罔聞,只拖著他走向了樓梯口,此時此刻,別墅內一個人都沒有,一些個小傭人都忙碌著自己的事情,誰都沒有注意到屋內的一切,行至樓梯前,他停住了腳步,鬆開了握著蘇蒙腳踝的手,彎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輕輕鬆鬆就將人拉了起來,湊到他的耳側,低聲說:「你說的對,我是畜生。」
「你連畜生都不如!」蘇蒙瞪著他,還呸了一聲。
他也不惱,目光在這一張老臉上逡巡了許久,唇角微微一挑,「沒關係,反正你也快死了,想罵就罵吧,我原諒你。」
「你敢!你真當警察不會抓你嗎?等你背後的人把你剔除了,看你怎麼辦!」
他嘖嘖了兩聲,帶著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顎,用力的晃了晃,說:「老頭,有這個時間不如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他說著抬手看了看錶,眉心蹙了蹙,嘆口氣,搖了搖頭,「不好意思,你沒時間了。」
蘇蒙剛一張嘴,只感覺到身後一股力氣,他根本沒有半點力氣反抗,隻眼睜睜的看著那大理石台階瞬間到了眼前,整個人不停的往下滾,腦袋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台階上,視線模糊,最後仰躺在了樓梯的盡頭。他感覺到渾身都疼,特別是腦袋,他緩緩的抬手抵在了台階上,想要起來。
站在樓梯上端的人,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無謂的掙扎,低垂著眼帘,眼中滿是不屑。見著蘇蒙翻過身子,打算往外爬的樣子,他才挑了一下唇角,緩緩的一步步的往下,還輕輕的哼起了小調。
蘇蒙還沒怎麼爬,他已經走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彎身蹲了下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猛地扯了回來,左右看了看他,笑道:「命真硬,這腦袋頭開花了,竟然還想著跑,往哪兒跑啊?」
「你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