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怪才

第五百八十章:怪才

「哦,」夜璃歌淡然一笑,「那,你大哥有沒有看上哪家閨秀?」

「這個么。」妙兒雙眼亂轉,「母后猜猜。」

「我猜不著。」

「娘親。」妙兒扯著夜璃歌的衣袖,開始撒嬌。

「別鬧了,你難得出來一次,就到處看看吧,還有,」夜璃歌深深地注視著她,「丫頭,若是遇得著能看上眼的男子,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娘親?」妙兒驚訝地瞪大雙眼——母后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女孩子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能遇得著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固然是最好的,倘若遇不到,那就找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吧。」

「娘親?」妙兒嘟起嘴,「好端端地,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

「娘親也是為你好……不過,」夜璃歌站起身來,「當你準備要嫁給他的時候,可以先試他幾試。」

「哦。」

「我的妙兒,你愛怎麼著都好,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這世間天大地大,你愛上哪兒上哪兒,你愛做什麼做什麼,只是,千萬不要隨意糟蹋人,更不能傷人家的心。」

「哦。」

「娘親的話,或許你現在不太懂,但將來,你會明白的。」

「嗯。」妙兒點頭,把夜璃歌拉過去,偎進她懷中,「娘親,妙兒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妙兒只想陪在你身邊,安安靜靜地呆幾天,只做您最聽話的寶貝,好不好?」

「行。」夜璃歌毫不遲疑地點頭——再回想從前的日子,似乎有些遙遠了。

「從宮裡到民間,你有什麼感想?」

「人多。」妙兒想了想,道,「好多好多的人,娘親,我從來沒有想過,世上會有這麼多的人。」

「哦。」夜璃歌本想教她點什麼,但妙兒的性子,她卻是自小清楚的,本事學了倒也不少,世間要說誰算計她,怕是難的。

「罷了,娘親也不願約束你,你愛怎麼玩鬧都行,再有,你爹爹著實牽挂你,你好好陪陪他吧。」

「才不呢。」妙兒撅著嘴,「爹爹心裡只有娘親,從來不看顧我們。」

「是嗎?」

「是啊。」妙兒轉動著眼珠子,「想想看,這麼多年來,娘親叫爹爹往東,爹爹何曾敢往西?雖然表面上看去,爹爹是皇上,但宮裡的人卻都知道,是娘親在後面操控著所有的一切,娘親,您實在太厲害了。」

「好吧,不討論這個。」夜璃歌搖搖頭,「你出去吧。」

「是!娘親!」妙兒一蹦一蹦地跑了出去,夜璃歌坐在床榻上。

各州郡挑選漂亮女子——這似乎,並非出自祈兒的授意,那麼,難道是南宮煌啟動了他的計劃?不對,南宮煌向來行事詭異,就算要做,也不會在面上帶出什麼來,那麼,會是誰呢?

不管它。

她相信祈兒。

相信那個孩子,有和他父親一樣敏銳而犀利的思維,他絕對能夠清晰地判斷出,什麼對他有害。

院子里。

「爹爹。」妙兒抱住傅滄泓的肩膀,撒嬌。

「你啊。」傅滄泓看著她,只是笑——這個女兒,眉目與夜璃歌有七分相似,但那一雙明亮的黑眸,卻是他的「嫡傳」。

「爹爹,你這段日子一定很快活吧?」

「還好。」

「娘親,」妙兒眼珠子一轉,「娘親她……算了,娘親肯定捨不得的。」

「哦?」

「算啦。」妙兒擺擺手,「爹爹,家裡誰做飯?」

「我做。」

「哈哈。」傅延妙忍不住失笑,「任誰都想不到,堂堂天下一國之君,還得做飯。」

「這有什麼好笑,是人都會做飯,不過你爹爹做的飯,確實比不上御廚。」

「爹爹你自謙了,依妙兒看來,爹爹做的飯菜,是最最好吃的。」

「那好。」傅滄泓站起身來,「爹爹這就去做飯。」

父女倆進了廚房,立即開始忙碌起來,很快做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

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一家三口過上一段十分平和的日子,與在皇宮裡完全不同。

但妙兒到底是呆不住的,很快就離開「家」門,四處晃蕩去了。

「滄泓。」

「怎麼?」

「明天,咱們也走吧。」夜璃歌站在空前,靜靜看著外面的芭蕉樹。

「為什麼?」

「既然妙兒能找到這裡,只怕其他的人很快也會……」

「所以?」

「是。」

「想不到,咱們……」

傅滄泓的話尚未說完,外面便傳來一陣鑼響。

「我出去瞧瞧。」

傅滄泓打開房門走出,拉開院門,但見一名中年男子跪在門口,後面還有一大幫人,鴉雀無聲地跪在那裡。

「起來吧。」

一到得人眾跟前,傅滄泓的臉色就變得緊凝起來。

「是。」中年男子趕緊一溜煙地爬起來,屏聲靜氣立於一旁。

「你這是做什麼來?」

「下……小的,小的請……上人,移駕……」中年男子語無倫次。

乍然聞得龍駕在此,他也是嚇了個半死,暗思自己平日里施政,似乎並無不檢點處,但還是帶著人趕緊便衣來了。

這紅塵俗世的煩擾,到底是避不開的。

「你且等著。」

傅滄泓交代下一句,便折回屋中。

「歌兒,你猜測得沒錯,咱們的行蹤已然暴露。」

「且走這一遭兒吧。」

夜璃歌倒也不見任何不悅。

夫妻倆遂出了屋子,乘著轎子往衙門裡去。

路上中年男子不停用衣袖拭汗——我的老天吶,他這運氣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大人。」也穿著便衣的師爺湊到他耳邊,本來想出什麼主意,卻被中年男子一個耳刮給摑開去。

一眾人等各個跟著轎子,心裡打的算盤卻各個不同——有想這下可撈著大機會的,有想現在要出氣那就出氣,要申冤那就申冤。

也有消息不靈通的,壓根兒不知道裡面坐的那位是誰,只是看著身邊的人戰戰兢兢,自己也跟著敲小鼓。

「璃歌。」

轎子里,傅滄泓握了握夜璃歌的手。

「嗯。」夜璃歌的表情很平靜。

「你說咱們——」

「一切順其自然。」

「哦。」傅滄泓點頭。

很快,轎子在衙門外停下,有人揭起帘子,恭迎兩人下轎,皂隸、差役分列兩旁。

進得衙內,衙門合攏,鄭應桐絲毫不敢鬆懈,至始至終陪著傅滄泓和夜璃歌,生怕有任何閃失,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至後堂奉茶,鄭應桐方退至一旁,拱手道:「請上人賜諭。」

「罷了。」傅滄泓擺手,「此乃民間,不必如此拘禮,你平日里如何行事,也便如何行事吧,只要問心無愧,自然無災無禍。」

「是,是。」鄭應桐用手抹著腦門上的汗——問心無愧,這件事,自己倒要回去好好地想想,想想。

「再則,」傅滄泓擺手,「便是你手下的人,可曾管理妥當?行為有否失檢點處?」

「是,是,小的一定去查明白了。」

「且退下吧。」

傅滄泓擺擺手。

卻說鄭應桐,回到後院中,腦子裡無數個念頭疾閃——這些年自己有沒有偷摸,偷拿,有沒有貪贓,枉法?

估計大的壞事沒有做過,但是小的事,確也有不少。

仔細清算清算,夠不夠殺頭呢?

殺頭應該是不會的。

那麼免官呢?

或者其它?

要是朝廷派來的,是什麼欽差大臣,他或可用什麼法子支應,可這來的,是帝后,其實帝后也好,如果皇上愛美人,他也有法子,倘若皇上愛財寶,也行,但仔細想想,根據京里傳來的消息,皇帝一不愛色,二不嗜財,三不賭四不喝,好像,整個一個鐵人,卻教他無處下手。

而皇后,更是英名遠揚。

「怎麼辦?怎麼辦?」鄭應桐團團亂轉。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麼了?」一個身材略顯肥胖的女子穿著件大花褂,從房中走出。

「你來湊什麼勁?」鄭應桐一看她,立即火往上冒——平時就是在她的攛掇下,自己沒少吃,沒少拿,要是下面有什麼人捅到前院那兩位耳中,自己可是——

「老爺,這是怎麼了嘛?咱們的太平日子,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鄭曲氏只是個沒見識的婦人,成日里想著盤算幾個銀子,能買幾樣貴重的珠寶首飾,在那些婦人面前顯擺顯擺,也就是了。

鄭應桐知道,這會兒找她商議肯定是沒門兒,心裡更加嫌惡,暗道自己當初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沒識見的婦人。

鄭曲氏是不會看人臉色,只道府中又來了上官,於是道:「要不,讓我去兄弟家,擺上幾桌子酒菜?」

「什麼酒菜不酒菜?」鄭應桐心裡光火。

卻說他這裡兩頭抓姜,而前院里,又有了事故。

「窮秀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隨隨便便就往裡闖,你以為你是誰?」

「蒼天應明金龍現,大道光華赤誠靈。」窮秀才大聲嚷嚷著。

那些個衙役自然不知道他在叫嚷什麼,正要把他叉走,院門卻忽然開了。

衙役們齊齊住手。

「你叫什麼名字?」

「小民任昌星,參見上人。」

「何故在此喧嘩?」

「只因小民心中有怨。」

「何怨?」

「小民苦讀詩書三十年,一心想報效家國,卻因為當年在科場辱罵學官,被削了學籍,至今無法應考,故而窮病籬下,遭人恥笑。」

「辱罵學官?你為何辱罵學官?」

「學官收取學員銀兩,透露考題。」

「可有實據?」

「並無實據。」

「既無實據,為何空口說白話?」

「此事城中人人皆知。」

「人人皆知?」傅滄泓一聲冷笑,「如此說來,倒是上蒼負了你?」

任昌星怔了怔,忽然站起身來,仰天大喊道:「這世上還有天理嗎?還有天理嗎?」

「住口!」傅滄泓低喝,那聲音宛若龍吟,教人膽顫,「任昌星,你自問有多大才能?欲求何職?」

「小民,小民自幼時起,勤學苦練,通經史子集,博聞廣見,自負有宰相之才!」

「宰相之才?行,」傅滄泓點頭,「也別說什麼宰相之才,現這衙門的檔庫里,共有舊年存案一百六十四宗,倘若你能在十天內斟辦完成,即日起便可進京!」

「不需十日!」任昌星倏地站起身來,「五日便可!」

「好,五日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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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覆山河·血色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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