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被世界遺忘的二人』
「所以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眼前的身影，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自己。
「就算你這麼問，我也…」
看著眼前凌楓的眼神，少女放在桌角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了。
那個明顯的質疑感，就是察覺了自己秘密的證據。
雖然少女口口聲聲地說，將一切都記在了那本日記之中。
但就算是那個時候說出這句話的『初代白漣』，也並不是完整的。
「沒關係…並不是讓你非要回答我這些，只是對某些地方還感到怪異而已…」
略微嘆了口氣的凌楓，臉上露出了無力感。
似乎因為自己剛才的話題，讓對方感到為難了。
然而如果不以特殊的方式推進這一步，初代白漣無論如何也不會找自己幫忙吧。
或者說自從獨自離開菲碧拉開始，眼前的少女，就是一具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的軀殼。
明明知道她作為鏡的身份，明明通過嵐而相識，自己卻對眼前這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知之甚少。
「這個世界的秘密，包括冥界議事會關於『偽·五維空間』的計劃，我都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得知了。」
緩緩開口的凌楓，做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
作為普通人類的自己，只能依靠『魂魄調查科』發放的『人類用對魂魄武器』在異能的世界中勉強戰鬥。
然而那一天他知道了，這個世界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依照碧落的描述來看，也很有可能和初代白漣的理解大相徑庭。
況且先前自己所得到的一切信息，包括從碧落那裡得到的建議，他一個人已經無法消化了。
「所以從一開始，這個世界就在以我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式運轉著。甚至寫下了日記的你，暫時難以確定我究竟理解到何種程度的你，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寫下了那句我很可能永遠無法注意到的提示。」
做出這樣決定的凌楓，朝著眼前的少女訴說了一切。
自己和碧落的初次邂逅，在Z市的武術大會事件中，本就有著初代白漣的身影。
「你應該記得，那次Z市遇到的少女就是碧落這件事…」
「我記得。」似乎是要轉移話題一般，初代飛快地打斷了凌楓：「作為『碧落』的少女以記憶為代價，阻止了自己的死亡…作為魂魄的她永遠無法死去，這點我是最清楚的。」
「所以說，那句寫給我的提示，就是身為人類的你吧？」
『我，曾經是個人類。』
那串135開頭的號碼旁邊，寫著一句自己一直很在意的話。
然而至今為止，他並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曾經是個人類。在某個魂印者和魂魄都無從得知的空間里，我被那個男人改造成了魂魄——改造成了，你們口中代代相傳的『初代白漣』。」
訴說著這一切的少女，彷彿在將昨日之事娓娓道來。
早已承受了無數傷痕的心靈，寫滿了憔悴和為了生存的無奈。
一顆心，要受傷多少次，才不會再痛？
本以為自己早已到達了旅程彼岸的初代白漣，露出了遲來的苦笑。
曾經像人類般活著，逃離冥界的視線來到現世，與命運不斷抗爭的少女，甚至差一點就研究出了使自己重返人類之道。
「為了體驗人類的生活，我拼勁全力在尋找，那個能夠讓自己『回溯』的方式…」
說著這些的少女眼中噙著淚花，顫抖著緊咬下唇。
無比脆弱的自己，就這樣被揭開了面具。
對於初代而言，眼前的身影只不過剛剛認識一個小時而已。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如此自然地在他面前袒露心聲？
甚至就算，直面那段不曾回首的歷史——
「一直堅持著，十分堅強的你，即便是被世界給予荊棘，也要報以溫柔…」
不知何時，凌楓已經喝完了眼前的咖啡。
輕輕嘆了口氣的他，覆上了那冰涼的手背。
從少女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上，傳來的是微微的顫抖。
「你身上的傷…是我的緣故吧。」
說著這句話的凌楓，靜靜地望著少女的雙眼。
那天偶然間發現的腹部傷痕，還有初代那有些不自然的反應。
一直都瞞著自己的少女，究竟在想些什麼？
「被你…發現了呢。」
本來擔心被罵變態的凌楓，看到的卻是強忍著淚水，迎上了自己目光的少女。
「縱然你所有的隱瞞都是溫柔，但曾經完好無損的自己，卻逐漸變得滿目瘡痍…」
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是啊，你和她，真的很像呢…
說實話，我並不記得你的全部。
你也一定，不記得曾經的我吧。
兩個被全世界遺忘的人，依靠著曾經的回憶，在彼此之間尋求著『存在』。
在『憶蝕夢回』之後，自己依舊記得初代白漣的原因，恐怕是因為嵐吧。
那傢伙，即便是在自己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也已經察覺到了『初代白漣就是鏡』這個殘酷的事實。
所以九年前的憶蝕夢回，只消去了『初代白漣』的存在。
憑藉『鏡』這個身份與自己邂逅的少女，他至今還記得。
而且在柳瑩的事件過後，他才依稀感覺到了曾經的一絲脈絡。
「九年前的『魂魄剝離』，難道是你為了保護我才…」
說出這句話的凌楓，終究還是避開了視線。
想到眼前作為『初代白漣』的存在，再與之前身著灰袍的身影重合，一切似乎就變得能夠解釋了。
那一天你所懷著的心情，和我在剝離蒼炎的時候，一樣么？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那個時候的我，希望你能夠就此放棄——失去記憶，徹底退出異能者的世界。」
這樣說著的少女，攥緊了雙拳。
想要保護他的心情，還有一開始接近的理由，在心頭逐漸積聚著。
「你們所熟知的魂之都『菲碧拉』，並不是魂魄的啟始之地。在那之外，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
深吸了一口氣的身影，開始了和『銀』如出一轍的訴說——
「在那個將我由人類改造至魂魄的世界中，凌駕於一切之上掌控了全部的存在，就是『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