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第二世:善惡
「我的黑子很喜歡你怎麼捨得回來呢?」對於漠小七的恐懼黑衣女子顯然得意極了,她雙手環胸盯著漠小七,笑得猖狂。
漠小七嚇得臉色蒼白,她縮著自己的腳,卻還是無路可躲。
那條黝黑髮亮的蛇很快就游到了她的面前,繞著她的腳轉了一圈,漠小七腳一踹,想要將這條黑蛇給踹走,卻見這條黑蛇長長的蛇身極為敏捷的往前一竄,躲過了漠小七的腳。
而漠小七的這一踹顯然是激怒了這條黑蛇,只見它蛇尾用力,身子一竄躍到漠小七的手臂上就是一口。
刺骨的痛伴隨著寒意讓漠小七眼前一黑,腦袋中彷彿有一根神經被綳斷了。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漠小七聽見了一聲冷喝。
可是她已經聽不清楚這聲冷喝具體喝的是什麼,她也無法思考還能否見到自己家人的魂魄。
漠小七醒過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張簡單的床榻上,她看了看這間陌生的屋子,一時有些記不得起來自己為何會身處在此地。
直到一名眼熟的陰沉少年手中端著罐子推開門走了進來,漠小七這才想起自己是在枯骨老道這裡,只是她到現在還沒有看見枯骨老道。
「你醒了。」毫無起伏的聲線,少年將手中端著的罐子放在了漠小七的床榻前,「喝下,祛蛇毒。」
蛇字一出,漠小七才算是徹底想起她昏迷前遭遇的那個詭異卻殘忍的女子放蛇咬她一事。
漠小七乖乖喝了葯,忍不住問:「那人是誰,她為何要殺我……」
「……」陰沉的少年抿了抿唇,卻並沒有回話,他沉默的收起漠小七放下的藥罐子,轉過身又準備走了。
漠小七眸光暗了暗,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對啊,她現在是俘虜,哪裡有資格去問人家呢。
少年還沒有離開,之前行兇的黑子女子『砰』的一聲推開屋門走了進來。
少年見此,皺著眉頭,難得有情緒的慍怒道:「杞子,你逾越了!」
他始終是師兄,比杞子先入門,是師父的得力助手。
而杞子,當初的她不過是因為是陰年陰月出生的陰性體質所以被師父看中帶回來養大,想要將來取其魂魄煉鬼。
可惜師父要求太高,始終捨不得苦尋二十年才收集齊全的材料煉杞子,且又因大師兄一直阻攔,所以才遲遲未動手罷了。
可如今,杞子的行徑越發的過分了。
「師兄,我哪裡有逾越?」黑子女子杞子笑得一臉燦爛,與陰沉少年冷漠的神情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差,她的視線越過少年陰惻惻的盯到漠小七的身上后,冷笑了一聲,這才繼續道:「是師父說讓我把這丫頭帶過去,你該不會再阻止我了吧?」
說起這個,杞子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她的黑子就要咬死這個丫頭了,師兄卻突然來了,不由分說罵了她一頓,還打死了她的黑子,甚至將這個賤丫頭帶回了他的屋子,她怎能不氣?
她直到這丫頭是師父苦尋的人,可是師父要的只是這丫頭的魂魄而已,憑什麼不可以殺?
她見這個丫頭的第一眼就不喜,很不喜,那是一種來自於靈魂深處,從骨子裡衍生出來的討厭。
所以,她想要親眼看著這丫頭痛苦的死去,師兄卻偏偏前來阻止!
「你確定是師父要人?」顯然,這個杞子平日里說的話不可信,所以話不多的少年才會再次確認。
「師兄,我怎麼會拿這個事情騙人呢?我可惜命呢。」杞子笑了笑,她又不是殺的,他們師父狠辣起來,可是連自己人都不放過的。在師父的眼裡,一切的魂魄都可以煉,尤其是他們這種有一點點道行的人。
陰沉的少年皺了皺眉頭,回過身看了眼漠小七,眼中光芒掙扎了片刻,然後退開了腳步。
黑衣女子與漠小七直直相對。
「走吧,還要我請你?」杞子冷笑的盯著漠小七,甩出了這麼一句。
漠小七臉色蒼白,她身上的蛇毒未清,整個人虛弱得很,可是她沒有拒絕的資格。
強忍著身上傳來的痛楚,漠小七下了床,往著黑衣女子走去。
在路過陰沉的少年時,漠小七停頓了一下腳步,偏過頭對著他笑了笑,真誠道:「謝謝你。」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有沒有參與殺害她的家人,她的道謝僅僅是對於這兩日她感受到的來自於他無聲的關照,僅此而已。
此一去,她漠小七這一輩子的命該是到頭了。
陰沉的少年聽到漠小七道謝的話語,身體晃了晃,向來平靜的雙眸中閃過了一抹明顯的難以置信,他皺著眉頭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漠小七也沒打算聽到他的回話,只是默默的走到了黑子女子的身邊站著。
「賤人就是話多。」黑子女子顯然對漠小七剛才的行為很是不滿,她握了握拳頭,極力隱忍。
她再忍一忍,等這丫頭落到師父的手中絕對討不得好!她沒必要親自動手惹得師兄不喜,她再等等!
黑子女子冷哼一聲,轉過身就走。
漠小七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簡潔空蕩的屋子,屋中只留下俊美卻陰冷的少年。
此時的少年不再像往日那般面無表情,他的雙眸中充滿了困惑詫異與一種很少能夠出現的歉疚。
他從小被師父收養,為了從幾個孩子中活下去,為了得到師父的信任,他拋棄了人性,他做了無數傷天害理的事情。
包括……殺害漠小七的家人。
可是如今,那個甜甜的姑娘睜著那雙大大的無辜的雙眸對著他真誠的道歉。謝謝你,簡單的三個字恍如一拳重擊,擊在他早已經被武裝得銅牆鐵壁的心上,出現了一道凹痕。
少年的內心,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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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小七跟在黑衣女子的身後來到了這幾間茅草屋中最中間的那一間。
僅僅只是站在門口,頭頂還是艷陽天,漠小七都能夠感覺到一股一股的陰風從緊閉的木門縫隙中鑽出來,又順著她的腳往上爬,讓她整個人控制不住的一抖。
這般濃重的陰氣,讓漠小七整個身子的寒毛都豎起了來,渾身上下的都充滿了不自在。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黑衣女子笑得猖狂帶著一抹毒辣,道:「我師父就在裡面了,你自己進去!」
說到讓漠小七自己進去的時候,那狂妄得不行的黑子女子杞子眼中閃過一抹明顯的恐懼。
一個讓自己的徒弟都無比畏懼的人。
枯骨老道。
漠小七這幾日聽了太多關於枯骨老道劣跡斑斑的往事,傳聞中他為達目的誓不罷休,殺人掠魂無惡不作。在他的心中早已經沒有了人性,更沒有身為道士該有的善良與正義。
正派人士根本不肯承認他是道士,尤其是藺山派想要清理門戶的心極其濃烈。
可是枯骨老道對外卻始終以老道自稱,氣壞了藺山派的人。
後來藺山派不惜一切派下眾位門人以及長老勢要將枯骨老道繩之以法時,邪功還未大成的枯骨老道這才隱匿躲藏起來。
消聲滅跡足足二十餘載。
若不是這一次漠小七的至陰至純之身著實讓他心癢難耐,他也不會就此出山。
現在,漠小七就站在令無數正道人士聞風喪膽的枯骨老道的房門前,可是她沒有退路。
漠小七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屋門。
而她的身後,本看著熱鬧的黑衣女子,早已經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