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戰爭嗎

冴島麻里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你這是什麼邏輯？」

葉塵秀說：「歷史不就是這樣的嗎？從來都沒有變過。不管蟲族和人類之間的結果如何，這個定律永恆不變，人類，終究會自己打自己，我看麻里醬，你還是聽我的，幫我搞個防空基地吧……」

冴島麻里這才反應過來，以他的能力，根本沒法建造所謂的防空基地，但她可以。

她緩和過來，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去吃糞吧你！」

葉塵秀靠在了沙發上：「以後你要是死了，我還能活著給你收屍……」

冴島麻里抄起沙發上的抱枕，扔了過去。

「去死！」

果然，這種傢伙根本不用他們同情。

什麼可憐的生化人，什麼一無所有的特殊契約者，什麼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都是扯淡的。

……

在卡拉法爾的幫助下，無暇成功見到了蟲族的最高執政官。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與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特殊辦公室——姑且，稱之為辦公室。

執政官閣下與路希維德不一樣，比起以人類擬態出現在無暇面前的路希維德，這位最高執政官閣下，更像是一隻戴著面具的大章魚。

他坐在厚重漆黑的外星椅子上，光線略顯昏暗陰沉，周圍是半弧形的數據設備，整個空間雖寬敞，卻嚴肅，正式。

而細細看來，每一處的線條，都極其光滑，渾然天成，如同珍貴的藝術品。

蟲族實行的制度，其實有些類似於人類的議會制度。

位於路希維德之上的第一系蟲族，都是蟲族的執政黨核心成員，數量並不多，他們可以信息共享，決策整個族群的未來。

而無暇如今見到的，只能算其中一個。

相比路希維德，他們這種第一系蟲族，擁有更強的精神能力，更強的戰鬥力，以及更高的智慧。

當他發現自己的網路被入侵的時候，驚訝了一瞬之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隨之，無暇的視頻影像接了進來。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人也發現了信息入侵的情況。

他並沒有讓手底下的人隔絕信號，反而是將他們都支開了。

能夠以這種方式入侵他們的網路系統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既然知道是他，便也該明白，只要他不想被隔離，以蟲族如今的技術，根本沒法阻擋他的信息入侵。

無暇看著面前淡定的第一系蟲族，先開了口：「執政官閣下，你好。」

面對著她的視頻影像，他默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章魚一樣的臉扭曲變化了起來，片刻之後，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與人類相似的臉來。

蟲族都有擬態能力，為了能夠與她好好地溝通交流，他選擇換了一幅更順眼的形象。

與路希維德的臉不太一樣，面上的肌膚似是粗糙一些，像是長著特殊的鱗片，依稀之間還能看到皮膚皺紋，膚色也偏灰。

他拿著面具，緩緩開口：「原來是你，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了……」

語言轉換之後，一點也感覺不出，他是個外星人。

無暇猜到了他們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可她還是，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無暇。」

他走到椅子後面，站的筆直，話語倒是與他嚴肅冷厲的模樣有些不搭，語氣十分溫和謙遜：「很高興，能夠與你談話，我是火星第一系智慧生物，執政席成員——西卜—里恩洛。」

西卜的手掌，與人類的手掌不同。

甚至與路希維德的手掌都不一樣。

哪怕是人類擬態狀態，他的手掌上也覆蓋著略顯粗糙的皮膚組織，像是黑色的金屬片細密地搭在一起，手骨骨架很寬，看起來手掌很大，力量感更甚。

無暇始終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微微靠著背。

她說：「里恩洛先生，我也很高興，你願意與我交談，當然，我也明白，你不拒絕這次談話的原因，對你們來說，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類罷了，你們更在意的，是原初之光的存在。」

西卜並不反駁這一點。

蟲族的確有觀察她，收集她的情報。

但他願意與她談話的理由，不是她本身，而是原初之光，卡拉法爾。

「叫我西卜就夠了，不必如此客氣，我想，你與我談話，應該不是為了傳達他的意思吧？」

無暇說：「我想與你們正正噹噹地溝通一次，並不是因為他，我也並非是代表人類，我只是，代表我自己，我想要好好與你們談一談，或許，我有能夠幫到你們的地方，又或許，你們可以嘗試，與我合作一番。」

西卜的手掌扣著厚重的金屬座椅，臉上那個變形金屬做的面具，完完全全地擋住了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初次的地球登陸戰之中，你可是出盡了風頭，如今，卻要來跟我談合作？你們人類的想法，永遠都這麼天真嗎？」

無暇說：「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能不能談，還是得看你們的目的，我想要知道，你們要的是什麼。」

西卜問她：「理由呢？你這麼做的理由呢？」

她實話實說：「理由便是，我不希望兩個文明之間，任何一方因為戰爭而受到傷害。」

西卜又問：「你有權利，有資格，代表人類文明尋求和平嗎？」

無暇答：「也許，沒有，但也，未嘗不可以試試。」

西卜低沉地笑了笑幾聲，隨即緩緩說道：「你是個聰明人，只不過，你所擁有的聰明，只是地球人的小聰明罷了，你很清楚，真正的戰爭一旦爆發，不管結果如何，人類都是最大的輸家，就算原初之光站在了人類的那一方，也無法逆轉這一點，你以為，你憑藉著一人之力，能夠改變什麼嗎？」

哪怕是卡拉法爾在，這場戰爭的獲勝者，也只會是他們蟲族，他們表面上的確失去了原初武器，可他們這麼多年來對於原初宇宙的研究，並不是毫無用處的。

假如說，原初之光是人類的最終武器的話。

那麼，他們則擁有著對抗最終武器的最終武器。

他們早已，掌握了逆轉原初宇宙之力的方法。

卡拉法爾，早已失去了拯救世界的力量。

無暇想了想，說：「我並不否認這一點，與人類相比，你們擁有無可替代的種族優勢，人類很脆弱，失去如今的環境，就不能繼續生存下去了，但是戰爭對你們來說，就真的沒有半點傷害嗎？你們自稱智慧遠超於人類，應該早就將其中的利弊算了個清清楚楚才對。這段時間以來，我也接觸了一些你們的人，我想，你們這種外星人也有很多值得我尊重的地方，我希望，你們的文明能夠更好地延續下去，我也希望，人類和平。所以，我希望，能夠以我一人之力，盡最大的可能幫助你們……」

蟲族的目的，很顯然不是為了掠奪地球資源。

地球上還有什麼值得掠奪的資源嗎？

金屬資源？

自然資源？

還是文化資源？

蟲族所擁有的創造能力，使他們根本不需要再掠奪地球上的任何資源了。

他們追求的，一定是更長遠的東西。

比如說，原初宇宙之力……

比如說，史前文明奧秘……

西卜又低沉地笑了起來，略顯冰冷陰森。

她這種做法，估計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私通外敵了。

天真。

她竟然，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戰爭。

從長遠的歷史長河來看，阻止戰爭的方式只有一個，那就是，戰爭本身。

西卜說：「看起來，你願意為了和平，犧牲很多東西，與我商談這種話題之前，為何不先問問你自己，站在地球人類的立場上好好想一想，如果我說，假如你們願意捨棄原初之光的話，我們便放棄戰爭，你們，當真敢嗎？當真，願意嗎？」

人類無法信任蟲族。

而蟲族也無法信任人類。

這是一個死循環。

無暇沒有回話。

卡拉法爾是個人。

就算他的本意並不是卡拉法爾，而是其他的東西，她好像，也沒有辦法替全人類決定。

此時此刻的她，腦海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

卡拉法爾捨棄自己，能夠換來和平嗎？

將史前文明的最高端技術拱手相送，能夠換來和平嗎？

屈服在蟲族面前，能夠換來和平嗎？

假如真正的戰爭爆發，卡拉法爾是否能夠堅定不移地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呢？

他想要拯救人類文明，便必然要摧毀蟲族文明。

無辜的人類不該死，那麼無辜的蟲族，就該死嗎？

卡拉法爾不該參與戰爭，他要做的，是阻止戰爭才對。

西卜見她一直沉默，又說話了：「你太著急了，我們尚且什麼都沒有做，你就找上了我們，作風實在很地球人了，你是個優秀的戰士，但你絕不是個優秀的軍事家，你不該與我討論戰爭的問題。我們的種族並不排斥戰爭，一直以來，都極力發展著軍事科技……」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承認過，他們要發動全面戰爭。

都是她在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