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死謝罪
「至於那宋青則是收了奴婢的銀子,要幫著奴婢將劫匪們帶出去。這小院里的下人們,曾偷走三小姐房中的東西的,被奴婢拿住了把柄,這才不得不聽奴婢的差使。奴婢一人做事一人當,二夫人與二小姐皆是無辜的,有罪的是奴婢!」
「陳嬤嬤,你當真是讓我太失望了!」二夫人忍著淚,「太子殿下,這刁奴實在是膽大包天,請太子殿下莫要顧著我的臉面,只管……只管依律法處置便是!」
陳嬤嬤猛地一個起身,朝著官差手裡的長劍撞去。
劍刃穿透了陳嬤嬤的身軀,鮮血濺到雪地上,暈出一抹殷紅。
「夫人,奴婢……唯有以死謝罪……」陳嬤嬤吐血不止,斷斷續續道。
二夫人驚叫了一聲,撲過去抱著血流不斷的陳嬤嬤,「陳嬤嬤!」
陳嬤嬤自她閨中時,便伺候在她的身側。待到她嫁到了將軍府,陳嬤嬤捨不得離開她,便也一直跟在她的身邊伺候著。姜妙與姜韻姐妹,皆是被陳嬤嬤帶大的。
「陳嬤嬤——」
姜妙與姜韻好不容易才是闖進府來,卻見到陳嬤嬤倒在血泊之中。
「二夫人……當心……」陳嬤嬤的目光落在了歡喜的身上。
當心三小姐,她已不是從前那個任由人糊弄的姜歡喜了!
歡喜漠然地看著二夫人母女三人撲在陳嬤嬤的身邊痛哭不已。
陳嬤嬤跳出來給二夫人頂罪,這是她沒有料到的。陳嬤嬤身為二夫人的親信,用蜀錦做荷包倒也不足為奇。
她這一出「以死謝罪」,卻叫人不好再追究下去。畢竟劫匪們從未見過主使的真面目,唯一的線索亦是被陳嬤嬤給截斷。
「硚哥哥,讓人回去吧。」歡喜眯了眯眼,「陳嬤嬤已死,二嬸既是無辜的,那便算了。她亦是被陳嬤嬤給矇騙了,我不怪她。」
無論是燕溫硚,還是大理寺卿,皆知曉陳嬤嬤並未真正的主使。但他們沒有證據了,若再查下去,只怕還要連累了歡喜的名聲。
大理寺卿識相告退,順便將官差們給帶走。
耳邊儘是二夫人幾人的哭聲,歡喜只看了一眼,便將視線移開。她站在一眾大氣不敢出的下人們跟前,將長空給叫上前來。
「各打二十大板,送出牙行發賣了。」歡喜吩咐道。
下人們卻是鬆了一口氣。
只是發賣出去罷了,只要他們嘴巴夠嚴實,他們便不怕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大不了便是換個地兒罷了!
歡喜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裡,嘴角嘲諷勾起,「讓禁衛軍和你一同去牙行,務必將人賣得越遠越好。」
妄想替二夫人保守秘密,再趁機擺脫將軍府,從此天高海闊?
不可能!
長空應下,又問道:「那劫匪們如何處置?」
「送去大理寺。」
律法自會處置了他們!
燕溫硚望著跟前的嬌弱少女,陳嬤嬤之死,必定給她帶來了些打擊。可她仍舊是有條不絮地安排一切,儼然一副沉穩模樣。
待禁衛軍們將人全部押出去,歡喜方是長舒了一口氣。她似是才想起燕溫硚來,回頭過叫了他一聲。
「院中雜亂,我便不請硚哥哥進去坐了。」歡喜無視二夫人的哭聲,仰著頭,和燕溫硚道:「硚哥哥這次亦是來得很及時。」
和上次一般,恰正好趕在了合適的時間出現。
燕溫硚聞言,正要解釋,卻見少女雙眸清亮,滿眼皆是他的倒影。他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將話說出口。
無論是這次,亦或是上回,皆是有人暗中知會了他。可那人到底是誰,他卻不知曉。
那人似乎很是在意姜姜,十分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抱歉。」燕溫硚繞到她身側,擋住姜韻憤恨怨毒地目光,「孤未能……」
「無妨。」歡喜咬了咬唇,自嘲一笑,聲音低落,「我知曉你已經儘力了。只等到祖母回來便好了,我能忍的。」
少女倔強地模樣叫人心疼,燕溫硚默了默,道:「若再遇著麻煩,只叫人來找孤便是。」
歡喜點點頭,卻並未將他的話放在了心上。
院中著實是混亂得很,燕溫硚亦未久留,只給歡喜留下一個跑腿的宮人,便又匆匆回宮去了。
歡喜看了好一會兒他的背影,待人不見后,她才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又騙了我。」她喃喃道。
「姜歡喜!」姜韻尖叫了一聲,帶著滿身的血跡,朝著歡喜撲了過來。
歡喜往旁側了側身子,姜韻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她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姜歡喜,你不得好死!」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恨,如同毒蛇一般緊緊地纏著歡喜。
歡喜嗤笑了一聲,不得好死?若當真任由她們欺壓,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好死!
她再不看姜韻一眼,扭頭回到房中去。
大抵是因著陳嬤嬤的死,叫二房太過傷痛,一時之間,二房竟不再來找麻煩。燕氏與姜歡宜亦不曾主動來小院,歡喜卻樂得清靜,將小院中餘下的下人們又理了一番,只餘下了信得過的繼續用著。
未能將二夫人給扳倒,她雖有些失望,卻也早有預料,只是不曾猜到會是陳嬤嬤跳出來替二夫人擋了災罷了。
藉由劫匪一事,逼得二夫人與燕氏出手,進而將院中叛主的奴才們給趕出去,這方是她最終的目的。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身邊伺候的,皆是些豺狼虎豹。
只是小院少了大批奴才,倒有些不大方便罷了。不過待到祖母回來,祖母自會有安排。
歡喜正掰著手指算日子,碧色便捧著一碗核桃酪邁進門來,「小姐,正院來人了。」
一個身穿煙羅紫色衣裙的丫鬟跟在碧色身後,福了福身,道:「三小姐,夫人差奴婢來告訴您,老夫人巳時末回府,三小姐莫要忘了出門迎接老夫人。」
她是來送消息的,送完了便走。
碧色奇怪道:「老夫人怎這般快便回來了?」
老夫人尚佛,每年年末皆是要去京郊的延齡寺禮佛半月余,直至年末大祭典,她方是會趕回府中。
歡喜回府前兩日,老夫人正要出發去延齡寺,而今也不過才十日,老夫人便要回來了。
歡喜卻一個激靈,從軟塌上起身來。
巳時末?
眼下已是巳時,依著祖母往常的習慣,辰時從延齡寺出發,如何要到巳時末才回到府中來?
那丫鬟在騙她!
「快,帶上手爐,我們馬上去迎接祖母!」歡喜匆匆繫上披風,冒著風雪跑了出去。
「小姐,是巳時末啊——」長空只來得及給她帶上傘,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