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的影子和你一樣
凡世間，渾渾噩噩已過十年，仙界不過才是一個蟠桃盛典的時間。
這十年來，小九一切如三年前剛剛來王家一樣，照顧家裡，服侍婆婆，唯一不一樣是每天晚上，都會去西城的那處拱橋下，看這裡最美的風景。
是什麼樣的風景，會讓我們的小九這樣的堅持！
自夫君離開以後，她每天晚上，都會站在橋下，雙手合十的祈福著，她只祈求一個願望，就是她的夫君沒有死，他可以早些回來。
許完心愿以後，會把她親手繪製的河燈放在水裡，看著它們閃動著光芒，一點一點變的虛無，都捨不得離開......
十年的時間，有多少的花開了又謝了。
讓所有的人都老了，唯獨小九，她依舊是那樣絕世的容顏，眾人詫異著，她則裝傻，只笑不語。
說來也奇怪，大夫人最近很不對勁，總是往家裡領來一些，有模有樣的道士，小九是神女，自然不害怕這些道士，卻架不住他們沒完沒了的念著除妖咒，讓她沒完的頭痛。
她畢竟還不是上仙，身上自然有著妖氣，面對這樣的事，她也只能躲著點。
凡間的八月十五，是個合家團聚的好日子，她和往昔的一樣，來到了橋下，放著河燈，為夫君祈著福，卻聽見一個很熟系的聲音。
「小九。」
她以為是因為太思念夫君，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沒有在意的繼續看著，飄向遠方的河燈。
忽然，又聽見一句：「九兒。」這個聲音，是無論過去了多久，在她的記憶里，都難以記忘。
小九知道，只有她的夫君說過，會在沒有人的時候這樣叫她，她猛然的回頭，那樣風光霽月，那樣絕世儒雅，不是夫君，會是誰。
她一個縱身就來到他的面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
華澤的影子順應這華澤的心，在他沉睡的第十天，帶著他的心，來到這裡和她告別。
他想著要和這隻小狐狸說，我們沒有緣分，你好自為之的話，卻在張口說的時候，就被著小狐狸的嘴堵了上去。
小九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掉入了華澤的身上，他影子只覺得，在也控制不住他的心，就和她保持著這樣的擁抱。
小九的淚在看見華澤的那一刻，就沒有停止過，她心痛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摸著他頭上生出的白髮說著：「相公，你怎麼老了。」
華澤的心想著，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年，如今十年不曾見面，還能是年輕時候的模樣嗎？
「我們十年未見，自然是老了。」
華澤淡淡的說著，很心痛的摸著她的臉，為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看著他哭的傷心，又問了句：「他們都走了，你怎麼不離開。」
小九抽泣了一下說道：「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我知道你舍不下我，一定會回來的。」
華澤的心，捨不得這樣的小九，卻也知道，他回來就是想和她告個別而已，他想著傷他的話，卻到了嘴邊，改成了：「那我要不回來呢！「
「你要不回來，我會等啊娘壽終正寢后，去地府尋你，看你轉成什麼，找到你。」
小九緊抱著她的夫君，抬頭很認真看著他說著，她是不能沒有他，無論他愛不愛她，只要她還活著，就要生生世世的和他在一起。
華澤看著小九這樣的依賴他，也情不自禁的緊抱著他，笑著說了句：「你是懶上我了是嗎？」
「是，我就要生生世世的和你在一起。」
曾經的小九不貪心，想著陪他這一世，就當還了他的救命之恩，卻沒想到，會對他這樣放不下，以至於他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華澤覺得小狐狸的執念有些重，但不要緊，畢竟她還要活很久很久，時間長了，什麼樣的感情都會忘記。
他調侃的說道：「那我下一世要是個女人呢！或者是個豬狗貓什麼的呢！」
「你要是女的，我就當你姐姐保護你，你要是豬狗貓什麼的，我就直接給你帶回青丘照顧你。」小九一遍哭著，一遍說著，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總之只要是他，怎麼樣都可以的。
華澤難得的心情好，也難得的掛著她的鼻子，溺愛的說了句：「小傻瓜。」
小九身形一動的帶著他，往王家府邸回著，勁風在她的耳邊刮的很響，她卻趴在他的耳邊說了句：「我就是傻，夫君十年了，你想我了嗎？」
小九不想問他，這十年你去了那裡，覺得只要他還記得她，還可以回來就很好。
華澤自從認識了小狐狸以後，有了個習慣，就是窺視著她的內心，他依舊感應到她內心的想法，嘴角淺出了一抹笑意，心裡想著，小九，你這樣的性格，卻是很適合在我身邊。
他沒有隱瞞小九，很快的解釋說道：「小九，這十年我在一個漩渦之內，就有這一個念想。」
「什麼念想？」小九依靠在他的懷裡，笑著抬眼，很認真地看著他問著。
華澤閉上的眼睛，忽然真開，緩緩地說了句：「想見你。」
王家府邸，道士們依舊在做著法事，看見王落平回來，大夫人高興的喊著：「娘，我的法事成功了，落平他真的回來了。」
王老夫人聽見兒媳喊著，拿著佛珠很快的開著門，淡定的看了看院子里站著的人。
她的表情很從容，就像知道，他的兒子會回來一樣，笑著點了下頭，又再次關上了門。
小九看的有些蒙，婆婆她太淡定了，又看了一眼她的夫君，他也一樣淡定，他只是對著門，深深失禮，沒有任何言語的話。
她撓著頭，不明白的問著：「夫君看見娘親，為何不激動。」
「小九，你要記得，緣來緣去皆有定數，不可逆天而為之。」
華澤很認真的和小九說著話，那樣的神情，讓小九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他是誰都可以，唯獨不是她的夫君。
小九還在思考，卻看見大夫人走了過來，對著夫君微微施禮。
「夫君，你風塵僕僕的歸來，要沐浴更衣，才好拜見祖宗祠堂。」
華澤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九，背著手離開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