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7章心如死灰
孩子?蘇淺妍一怔,顯然沒有預料到昨夜的事情面前這個人會知道,她收緊了拳頭,屏住呼吸去聽電話那頭人的答案。
「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轉了一圈,這樣的痛苦,我不希望時小姐來承受,若是她有了孩子,那我勢必會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只是這孩子只能夠有一個母親,這個母親也絕對不會姓蘇。」
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於連半分遲疑都沒有回答就這麼順著揚聲器飄了出來,像是利刃一般,一刀接著一刀,刺在了蘇淺妍的心頭。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卻不知道怎麼又偏偏牽動了眼睛掉下眼淚來。
她能夠清楚的看見面前的男人嘴動了動,卻什麼都聽不見,壓根不知道他在同電話那頭的人說些什麼。
「這個孩子只可能有一個母親,這個母親絕對不會姓蘇。」
「妍妍,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啊,蘇淺妍眯了眯眼睛,想要拚命的遏制自己的眼淚,卻只能夠讓它向下掉的更加厲害。
掛斷了電話,時齊這才重新抬起頭,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后,終於良心發現了一般,忙不迭的從自己口袋裡抽出了一張手帕遞了過去。
蘇淺妍只是傻愣著,沒有伸手接,獃獃的任由對方將那手帕給胡亂塞進了自己的手心裡。
她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緊了緊握著那手帕的手,順勢低下了頭。
因著眼淚的緣故,她只覺得面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手心裡柔軟的觸感彷彿又能夠成為她再一次沒出息掉下來眼淚的理由。
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擔心自己會在下一秒又掉下淚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她能夠清楚的看見被自己緊緊握在手心裡的手帕,是那麼的熟悉和眼熟。
「啊!」時齊猛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故意一般大聲的開口道:「要不是看到蘇小姐你這個樣子,我差點忘記,這手帕原是程少在我家小住時留下的,我家傭人見他扔進了垃圾桶里,只當是他不小心掉下,所以漿洗乾淨,打算今天還給他,誰知道…」
看著那手帕一角拙劣的針腳,蘇淺妍扯了扯嘴角:「這手帕本不是他的,如今在時先生您這裡尋到了也好。」
「哦?」時齊挑了挑眉毛,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問清楚她為什麼說這話,可恰在這時,房門卻被人扣響。
他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那助理道:「先生,程少過來了。」
「我同蘇小姐這就下去,吩咐廚房準備上菜。」眼見這宴會的主要人物終於到場,時齊拍了拍,語氣里時不加掩飾的赤裸裸的嘲諷和喜悅:「另外吩咐廚房送些冰塊上來。」
「是。」得到了他的吩咐,那助理沒有再多言語,轉身離開了。
聽著那人的腳步漸漸走遠,蘇淺妍的一顆心徹底掉進了谷底:程修瑾到了?他今天也會過來?我應該怎麼去面對他?
時齊借著身下輪椅的力量站起身,一步步向著那房門走去,眼看著這門把手就近在咫尺,他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回過頭來叮囑道:「蘇小姐,我相信您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做出正確的選擇。」
蘇淺妍沒有答話,只是在對方開口時嘲諷的彎了彎嘴角,然後伸手抓住了那桌面淺的錄音筆,用力狠狠地將其折斷。
清脆的響聲如同是她在剛才那通旁聽的對話中被粉碎成千千萬萬碎片的心臟,無法縫補,無法跨越。
「咔擦——」關門聲輕輕的響起,她彷彿能夠聽見自己心門被永久封閉發出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蘇淺妍。」她愣神的間隙,房間里不知道何時竟然憑空的多出了一個人。
她有些好奇的扭頭看過去,正好能夠看見倚靠在門上,滿臉不屑的女孩子。
這就是時蕊嗎?她有些恍惚的看著面前黑髮藍眼的女孩,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柔聲說到:「你的確很美。」
「切。」對於她這樣的稱讚,對方有些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幾步走過來,一把扯過她手心裡的手帕,利落的將她因為折斷錄音筆劃傷的手掌心處包紮了起來。
看著掌心裡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藍黑色手帕,蘇淺妍的眼神里有些茫然:我什麼時候弄傷了自己?
「你和老頭子的談話我聽到了。」那女孩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雖然老頭子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不過這個程修瑾…你早點離開他,興許對你而言還是好事。」
蘇淺妍笑了笑,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啞聲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乾淨得像是清晨荷葉上的露珠,可在這一刻卻裝滿了悲傷絕望,只留下空洞,讓人覺得心疼和害怕。
被她這麼一看,時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扭過頭不敢同她對視,磕磕絆絆道:「你…你放心,我也一定不會嫁給這樣的人,你也不用為他難過。」
面前的女孩子不過是二十齣頭,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紀,也是最單純爛漫的孩子,她的話幼稚而可笑,卻帶著蘇淺妍一輩子都不能夠企及的羨慕。
聽出對方這或許是在安慰自己,蘇淺妍心裡有過些許的感激,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感謝對方,只能夠沖她點了點頭。
正巧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扣響,一個女傭打扮的人端著冰塊走了進來,見到時蕊竟然也在其中,面上閃過一絲驚恐,將那托盤送到了書桌旁就離開了。
時蕊也不過是抬眼看了對方一眼,旋即夾著冰塊將在帕子里小心的放置好,然後遞給了蘇淺妍:「你用這帕子冰敷一下眼睛,總不能頂著紅眼眶下去吧!」
看著被人遞到面前來的冰帕子,蘇淺妍沒有任何錶情,只是像個已經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面前的人吩咐她如何做,她便如何做。
且不說這書房內的氣氛到底有多詭異,這樓下大廳的氣氛也自然輕鬆不到哪裡去。
夏維放下手下的咖啡杯,還沒來得及仔細的打量掛在牆上的一副中國山水畫,只聽大門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響,隨即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時先生的助手熟練的接過程修瑾遞過來的外套,微微點了點頭道:「先生馬上下來,請您在大廳稍等。」
程修瑾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他心裡甚至還在因為時齊那通莫名的電話而耿耿於懷,只是沒等他從這其中的不悅中清醒過來,只聽耳邊傳來隱約的破空聲。
在周遭人略顯驚嚇的眼神中,他緩緩的回過頭,正好看見了抬拳朝自己揮過來的夏維。
他愣了愣,可身體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讓他靈活的閃避過了對方的攻擊。
眼見自己這拳頭就這麼撲了個空,夏維的心情越發的沉悶,他抽回手,正準備繼續抬拳給對方一拳,哪知道卻被對方手疾眼快一下子給抓住。
「放手!」他瞪圓了眼睛,恨不得將面前這個人千刀萬剮。
對於夏維這來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程修瑾只覺得疑惑,卻並沒有真就傻乎乎的鬆開對方的手,任由對方這麼教訓自己。
他只是皺了皺眉頭,暗示意味十足的看了看周遭的人,壓低聲音道:「有什麼話待待會離開這裡再說!」
離開這裡再說?夏維突然開始有些感謝那替自己整理髮型的髮型師,若不是他說自己的發質不容易固定,非讓自己用了定型的髮膠,指不定自己現在已經被氣的頭髮都冒起來了!
他頗為不屑的輕哼了一聲,同樣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道:「你倒是挺會分場合,那怎麼不見你昨夜也正人君子的將淺妍給送回家?」
昨夜?程修瑾一愣,一個沒有注意就讓對方將手給抽了回去,一個拳頭重重的揍在了他的腹部。
幾乎脫口而出的痛呼將他的疑惑給全部給塞了回去。
他強忍著腹部的不適抬起頭,疑惑的看向面前的人,動了動嘴,想要問清楚對方為何知道昨夜發生的事情。
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夏維不過勾了勾嘴角,嘲弄意味十足的低聲道:「你放心,我妹妹自然是不會傻到將個人私事說出來,不過是因為那酒吧的前台收銀員正好同我認識,所以才知道你這混蛋道貌岸然的模樣。」
程修瑾有些無奈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應該怎麼同面前的人解釋昨夜發生的一切。
雖然遠遠看去能夠看見面前這兩個人一副手拉著手說知心話的模樣,可那助手疑惑的半晌,還是試探性的走上前,尷尬的同夏維笑了笑道:「夏少爺,不如我們先去餐廳?」
夏維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那助手一眼,全當做是對他這個問題的回答。
被他這麼冷冷的一看,那助手也沒轍了。只能夠是閉上了嘴巴,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程修瑾長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到嘴邊的痛呼給吞回了肚子里,剛想要打起鈴聲同夏維解釋,卻只聽見頭頂傳來一陣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