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愛與不愛
杏仙輕輕咽了咽，本想是誘惑林炎，不曾想，眼前這局面，反倒像是自己被林炎「色誘」了。
沒辦法，唐玄奘那溫爾儒雅的容顏，配上那飽負磁性的低嗓，幾乎沒有女性能夠經得起林炎動情之下的低語。
那種感覺，就彷彿是要和你許諾一輩子，讓人不經腦子地想要與之度過餘生。
現在的杏仙已經不講求什麼策略與循循善誘了，此情此景，將林炎撲倒就完事了！
「公子，還請不要閉上眼睛……」
杏仙臉上的嫵媚幾乎都要溢出來了，她的身姿，婉轉到了林炎的正面，雙手搭在了他的雙肩上，目光牢牢索引著林炎的眼睛，不讓他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杏仙姑娘？」
眼下林炎的狀態，依舊是醉意滿滿，方才剛剛吐露的真情實感，可能片刻過後便恍惚不清了。
現在的林炎，面對著如此的杏仙，看上去有些疑惑，但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依舊遵循著內心最真實的性情。
「什麼都不要想了，玄奘公子，全都交給我就好……」
杏仙嬈嬈低語道。
林炎的內心，選擇相信杏仙。
在杏花釀的催化下，這種相信成為了無條件的信任。
以至於，哪怕是杏仙的行為已經十分明顯了，林炎還是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得到了允許的杏仙，已經完全將林炎壓倒了，她白皙如玉的肌膚和林炎的身軀貼合在一起，距離已經拉到了最近。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含情脈脈地看著林炎，朱唇猶如櫻桃般惹人瘋狂。
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
「杏仙仰慕公子，公子，你，愛我么？」
杏仙口吐沁香，還是將這樣的一句表白說了出來。
「……不愛。」
一道直截了當的聲音，突然從林炎的口中發出。
杏仙的神色，驟然凝固了起來。
正因為兩人的距離，此刻已經無限的接近，正因為自己就依偎在他的身邊，也正因為林炎是在喝下了杏花釀之後，才說出的話……
所以，「不愛」這兩個字，杏仙不可能聽錯，林炎也不可能說錯。
哪怕是有色誘之前，你也很難想象，杏仙說出一句表白，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
然後這份勇氣，還沒傳達到對方的心底的時候，就被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哪怕此時此刻，他們的身體靠的再近，他們的心，原來自始至終，也沒有因此靠近過分毫。
林炎，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謊，唯獨在愛不愛她的這一點上，他從一開始就遵循了自己的內心。
不是因為使命等身外事外的阻撓，也不是因為身處佛門，身為高僧的無奈之舉。
不愛，就是不愛。
一滴豆大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滑落了下來。
有些諷刺意味的是，微醺狀態的林炎，見到了淚目的杏仙，竟是溫柔地伸出手，替她拭去了眼角與臉頰上的淚花。
這一舉動，讓本已經死寂下來的杏仙，再度激動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愛我？」
她帶著哭牆，捶著林炎的胸口，一遍遍地質問道，梨花帶雨，惹人痛惜。
「因為，我已經把愛一個人的力氣全都用光了，現在的我，不能，也不敢再愛上任何人。」
林炎「誠實」地，照著自己的心意回答道。
！！！
杏仙的目光突然間睜大很大，片刻后，她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問道：「公子，曾經愛過一個人嗎？」
「呵呵呵呵……愛過！我當然愛過！但是，我又很迷惑……因為愛上她的人，是唐玄奘，又不是唐玄奘……」
林炎的語氣突然加重，聽起來，顯得有些激動，說著清楚又含糊不清的話。
愛上的是唐玄奘，不愛的也是唐玄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現在的玄奘公子，已經放手了吧？」
杏仙看著林炎，突然間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不知為何，直戳林炎的心臟，哪怕是醉熏狀態下，神智有些不輕的林炎，聽聞之際，內心下意識地一陣刺痛。
這種刺痛，痛得讓他清醒，痛得讓他清澈。
「是啊，已經放手了，因為不得不放手；」林炎攥了攥自己的拳頭，說道：「我要追尋更遠的征途，所以，只能將她留在無盡的深潭之中。」
深潭？
杏仙不懂，以為這應該是個暗喻，意指無邊的迷惘與痛苦。
她越來越看不透林炎了，明明眼中儘是柔情，卻為何要將自己曾經的所愛滯留在痛苦之中。
這是藏在林炎心底的是東西，他不願與任何人分享。
但是今天，因為杏花釀的緣故，內心的枷鎖漏出了一絲縫隙，杏仙方才有機會聽見林炎的往事。
「所謂的使命，是什麼呢？」
「西天取經。」
「因為西天取經，所以你負了自己一生所愛的那個人，公子不覺得殘忍嗎？」
「……殘忍啊，我覺得自己就是這世上最無恥，最該死的那個人；」林炎冷笑著，眼角竟也泛出了淚花，瘋狂咒罵著自己：「多大的一個人了，竟然還需要一個女人去守護，一直以來沉睡在她編織的網中而不自覺，直到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才追悔莫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杏仙的注意力，悄然從對自己不得所愛的痛心，轉移到了林炎的過往身上。
眼前這個將冷靜地平淡放在眼前，將柔軟藏在至深的男子，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蛻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
以及自己究竟哪裡不如，唐玄奘究竟為何不能對自己敞開胸懷。
「公子所愛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一個苦苦等了我上千年的人，一個為了等我不惜拚死活下去，最後卻甘願死在我懷裡的人。」
「死？莫非……公子方才所言的放手，並非是公子願意分離，而是被迫生死兩隔么？」
「她沒有死，只要我還活著一分一秒，她就還有復生的可能，所以我不能停下，為了相逢的那一天，我不惜一切代價。」
僅憑林炎的這兩句問答，杏仙，已經看明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