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四伏
端過一小杯清水,她用銀刀劃開自己的手腕讓血液滴入水中,頭也不抬的淡淡回答,「是又怎樣?」
「你——!」他氣極,剛說了一個字,便痛得兩眼發黑。
「今日臣妾所做之事,王爺須得發誓不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攸關整個南州大地的安寧。」
「妖婦!回到櫟京我定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呃……」慕紫琛痛苦的悶哼出聲。
墨青染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閉上眼睛,低聲念出一串咒語之後,將杯中的水緩慢淋入傷口。
那杯中的血水彷彿有生命似的,竟然一滴不剩的全部被傷口處的腐肉吸了進去,鑽進血管。
慕紫琛震驚的看著這一幕,他忽然回憶起多年前在天女湖上,某個似曾相似的蒙面女子一舞祈雨,而他卻誤認為是墨月婉,於是修書燕帝,而當墨月婉來到櫟京后,他通過調查卻失望的發現那隻不過是個普通女子,毫無半點異術能力。
沒想到,真正擁有異術的,居然是身旁這個一直被自己厭棄的青妃。
驀然,胳膊上傳來鑽心一陣劇痛使他臉孔都扭曲,自己體內似乎有兩條活蛇在廝殺,一柔一剛,一暖一冷,他渾身滲出虛汗,卻咬牙挺住。
柔軟的帕子從旁邊伸過來,輕輕碾干他頭上的汗珠,耳畔傳來令人倍感安心的溫和聲音,「臣妾知道驅除噬心蠱時,會疼痛非常。阿琛,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阿琛……模糊的眼前似乎浮現出蕭貴妃慈祥的面孔,微笑著喚他的小名,「琛兒……又和蘇兒打架了么……你們呀,簡直讓玉冷笑話。」
這段遙遠時光真是太模糊,那大概在夏日荷塘邊,六歲的他和紫蘇為了爭著和玉冷玩,打得渾身是泥,蕭貴妃旁邊站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這便是玉冷公主。
他和紫蘇從小便發誓,要保護天真無邪的玉冷。
可是……最終他們倆誰也沒有能夠保護玉冷。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玉冷麵對大批御林軍,在火把下慘然一笑,隨即毫不猶豫的縱身跳入南湖自盡的一幕……
「玉冷……不……」他嘶啞的低喊,眼睛忽然閃過雪亮刀光。
殺氣!
猛然睜開眼睛,他看見墨青染手中拿著鋒利的匕首,表情冷然,正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竟想殺我?!妖婦!」他話音未落,頸畔便傳來一陣劇痛,冰涼的刀鋒切入肌膚,他驚怒交加,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啪』的扇在她臉上。
清脆的響聲使他和她都呆住了,小白忽的躥起身子,血紅眼珠兇狠的盯住他。
殷紅的血緩緩順著墨青染唇角流下,又滴到他身上。
空氣凝固了。
「王爺,若是怕血,請閉上眼睛。」她雖然紅腫著半張臉,眼神卻異樣安靜,「臣妾要為王爺吸出蠱蟲。」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湊近他脖頸上劃破的傷口,用力*。
慕紫琛默然,用力捏緊拳頭,又放鬆。
他從未親手打過女人,而這一巴掌,卻令他故意冰封的內心嘗到苦澀的內疚滋味。
墨青染一口接一口的從他傷口處啜出黑色的污血,直到那血變成鮮紅的顏色,她才小心的撕開白絹,替他包紮。
當她的指尖再次觸及他的脖頸時,他低低的說,「青染,對不……」
「王爺,請穿上衣服,當心著涼。」她平靜的微笑,將衣服遞到他鼻尖下。
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走出門外,墨青染的眼中頓時籠下一片憂色。
安慶鼠患來勢洶洶,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自然災害,加上南疆巫族忽然現身中州大陸,墨青染內心那個不妙的預感逐漸成形——這鼠患不是天災,而**。
如此大規模的驅使群鼠並不是簡單的巫祝能做到,除了白巫族的七大巫座和大巫祝,還有黑巫族法力高深的黑巫。
她嫁入燕朝已有些時日,由於路途遙遠,一直沒有南州大地的消息,只隱約聽到些傳聞,南疆國的白巫族與黑巫族已然開戰,這不同於普通的兩軍交戰,兩大巫族各自使用可怕的巫術,有些可怕巫術甚至具有摧毀性的力量,就比如白巫族的大巫祝能夠催發山洪,黑巫族的大黑巫可以*縱數以萬計的死屍,曾經寧靜的南疆境內如今已成煉獄。
與南疆國一河相隔的墨陵國邊境村落也被殃及,深山中的猛獸毒蟲躥到城鎮中,墨陵百姓人心惶惶。墨陵王心急病重,只得將大權交予王太子墨仲手中,墨仲向燕朝求助,燕帝派遣了一支軍隊駐守在墨陵與南疆的邊境,暫時確保墨陵國安然無恙。
到現在墨青染才明白,當日父王為什麼不顧自己反對,急匆匆與燕朝和親,甚至讓自己成為四皇子側妃也願意。原來他早已嗅到整個南州大陸會爆發戰事的蛛絲馬跡,所以將兩個女兒遠嫁到強大的燕朝,以防有朝一日墨陵國被禍及時,她和月婉能夠平平安安。
思前想後,墨青染直到黎明時分才小憩片刻,直到慕紫琛敲門將她叫醒。
「你的……蛇呢?」猶豫了一下,慕紫琛終於忍不住問。
「安慶越來越危險,我怕留在客棧中的娥玲和白美鳳有危險,便讓小白過去了。」一夜未睡好,墨青染明亮的眼睛已有一絲疲憊。
「小白?」
「它是妖獸。」墨青染直言不諱,「它們本該呆在南疆深山裡,那一天卻不知何故跑到集市上……」她猛然打住,腦中頓時閃過一絲靈光。
妖獸本不該現身在有人跡的地方,可是小白卻無緣無故出現在集市,它通常不會離開盤踞之地,一定是感受到某種威脅,所以溜到城鎮之中尋找食物。
到底是何種可怕的東西,才使小白這樣的百年妖獸被迫離開深山呢?
墨青染的心底飄過一片陰霾,隱隱約約,她感到整個南州大陸甚至中州都面臨著一場空前絕後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