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持劍入城
九州大國之一，楚國。
楚國的冬季比起其他地方要久得多，初到楚國境內，凌逸就看到了綿延不絕，如銀龍盤踞的巨大山川，一望無際的結冰大地，凌逸第一次感覺到了外面的氣息，不由得心神有些激動。
冰封的大地上，處處冷冽，寒風毫不留情的鞭撻著過往的路人，就像刀鋒一般，切割著凌逸略顯稚嫩的臉龐。
「娘，你看，劍客。」
一道稚嫩童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周圍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朝凌逸看來，目光落在他的劍上，不過他們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渾身一震，隨即就快步的躲開，似乎對凌逸敬而遠之。
風呼嘯起來，夾雜著漫天的風雪，使得人無法睜開眼睛，凌逸握緊了手中劍，低下頭不言不語的繼續前進。
走了一刻鐘，凌逸終於來到一處城池，這裡是一處要塞，整個城已是被風雪包裹，如精美的冰雕，城牆上傳來士兵整齊的腳步聲，震懾心魄。
在城門旁邊，立著一塊鐵碑，終年遭受雨雪的侵蝕，已經顯得破爛，不過碑上的文字依稀還能辨認。
入城者，卸甲棄兵，違者殺無赦！
蒼勁的大字，使得凌逸腳步停下，那鐵碑上的字定然是個厲害的人物刻下的，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壓迫。
握緊了手裡的劍，凌逸望著巨大的要塞，依舊是不言不語，卸甲棄兵，這劍是爺爺送給他的，怎能棄？
但是漫天風雪越來越急，他要是不進城，只能凍死。
「他不會是要持劍入城吧，這可是死罪啊。」
「看他的樣子不打算棄劍，你們看他身上的霜雪，一定是從遠方來的，要是不進城就得凍死。」
果然，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凌逸邁開腳步，朝城內走去。
城中的規定早已是深入人心，無人敢逆，但是今天卻出現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持劍入城。
城中駐紮著重甲騎兵，每人配製式的連射弓弩，足以在十里開外把一塊岩石擊碎。
有他們在，即便是附近最猖獗的強盜，也不敢靠近這裡，同時他們也因為軍紀嚴格，執法無情震懾周邊。
但是這個少年，正在以身試法啊。
這一幕，周圍的人都想不到，一個少年郎，何來勇氣挑戰律法？
城牆上閃動著紅色的火光，弓弩上弦的聲音響起，城樓上重兵的腳步踐踏積雪，很快，一隊黑影頂著風雪而來。
「看來這少年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啊，公然挑釁律法，不死也要脫層皮，估計以後都不敢再放肆了。」
有人看到那隊黑甲軍士，立刻遠遠避開，皆是搖頭嘆息，又是一個因為年少輕狂而白白葬送性命的人。
這一隊黑甲軍士，乃是鎮守府司的護衛，雖然不是武道修鍊者，但他們終年和窮凶極惡的強盜土匪作戰，殺伐手段可是不遜色那些江湖武者。
這少年看起來如此年輕，即便修武道，修為大概也只在淬體一重左右，面對這群黑甲軍士，絕對是活不成了。
不過也因為他的大膽舉動，使得整個城有了一些生氣，寒冬凜冽，不少人還是紛紛聚攏過來，想要看看這個少年郎。
「年紀輕輕，做事那麼輕狂，民不與官斗，難道他以為拿一把劍就真的是大俠劍客了嗎？唉，可惜了。」
一名老者感嘆一聲，為凌逸感到可惜，大好年紀為何偏偏尋死。
雖然武道修鍊者比起尋常人要強大很多，但也不乏一些持劍裝強者的人，他們往往是拿了一柄好劍，打扮如江湖俠客，四處騙吃騙喝。
凌逸此刻自然也被他們當成了那種人，在他們眼裡，十五歲的年紀能做什麼？
體力活也干不久，更何況是成為武道強者呢？
除非是那些大家族弟子，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各種修鍊資源堆積，還有名師指導才有可能十五歲仗劍江湖。
可凌逸是一個人走來，沒有隨從，為劍者，甚至連劍侍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大家族子弟。
總而言之，今日他是真的昏了頭，惹上這群黑甲軍士。
這群黑甲軍士眼裡，只有軍令和法紀，是不會有什麼人情的。
一隊黑甲軍士站成一排，手中弓弩已經蓄勢待發，他們踏著積雪，一步一步朝凌逸而來。
一群人，只有十個，卻給凌逸無比的壓迫，即便修武道，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那種鐵血殺意，比著漫天風雪還要冷冽三分。
這群人之中，領頭的乃是一個中年男人，肩寬腰窄，他沒有穿戰甲，只是一身練功服，兩條手臂肌肉虯結。
濃眉大眼，脖子上掛著一顆不知什麼凶獸的牙齒，這長相稱得上是兇惡，給人一股不可靠近的感覺。
「來者止步！」
為首大漢大喝一聲，空氣中的風雪倒飛回來，此人氣血如此渾厚，簡直如凶獸一般。
「我只求住一夜，不會惹事，劍不能給你們。」
凌逸開口道，聲音透過風雪，沒有一絲恐懼之意。
周圍之人心底一震，面對這般陣容，他還是不肯服軟啊，那中年男人冷笑一聲，大步而來。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很多，自以為學了一些皮毛就能當大俠做強者，城外鐵碑上已有警告，你竟還敢持劍入城，當真是不知死活。」
聲音落下一刻，那中年男人已經出手，大腳踐踏積雪，他那七尺的身軀竟跳起五六米高，如同一塊隕石落下。
凌逸腳步不退反進，只是一步，一股狂風掃蕩而出，眾人看到，凌逸眼中，浮現一抹金色光華，他身軀挺直，四周狂風起，戰馬嘶鳴。
「嗤……」
中年男人一拳而來，竟帶著破風聲，此人不是武者，但他的體魄力量簡直變態。
凌逸伸出兩隻手，竟直接將中年男人的拳頭連帶著手臂一起抓住，湧出一股巨力。
「滾。」
恐怖的力量彷彿一頭凶獸，直接將他摔出，狠狠撞在旁邊的牆壁上，鮮血迸濺。
凌逸漫步風雪中，被雨雪打濕的長發下，是一雙比刀鋒還銳利的眸子。
「我只想在城中休息一夜。」
回應他的，只是弓弩上弦的聲音，而此刻，風雪中忽而一道聲音打斷了眾人：
「慢著！」
黑甲軍士齊刷刷收起弩箭，在他們身後走出一人。
「閣下是誰，為何闖我鎮雷關？」
凌逸看著那忽然出現的男人，他一身華服，看起來富貴逼人。
「我只想進城休息一夜，這劍是爺爺送給我的，不能給你們，剛才有得罪，我願意道歉！」
「看來你是從遠方來的，不認得我，我是鎮守府司的管事，他們都叫我李老，你佩劍入城已是違反規定，今天除了解劍，別無他法。」
李老淡淡說道，瞥了旁邊那中年男人一眼，他渾身鮮血，卻並未死去，心中暗自震驚。
「不願解劍，又當眾行兇，小兄弟你的戾氣倒是挺大！」
聲音剛落，李老朝前踏出一步，狂風呼嘯間，他的身形模糊，撲向凌逸，雪幕此刻被徹底撕碎。
李老乃鎮守府司管事，年紀極老，但為武者一身氣血深沉如海，一掌之間比起剛才那大漢還要凌厲。
「好強的氣勢。」
凌逸後退一步，李老的修為他竟感覺不到，但是那種氣勢卻如千軍萬馬。
「那就得罪了！」
凌逸冷哼一聲，地面的積雪飛濺而起，長劍出鞘。
他雖不是絕頂高手，但爺爺告訴過他，為劍者，一往無前，出手無悔。
「可造之材！」
李老暗自點頭，但他的動作卻不停。
「你能接我一招，我就讓你過去！」
李老掌風呼嘯，凌逸的氣息徹底被撕碎，後退兩步，眼眸中浮現一道金光。
「聚八方妖念，凝古妖之身——眾生六道，畜生道！」
凌逸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現六道輪迴，這一刻，一股狂暴妖氣從身上爆發，本來沒有任何氣息的他，驟然湧出無盡妖氣，修為霎時達到淬體三重巔峰，眼眸之中，金色符文流動，仿若妖之君主。
而在同時，凌逸身上湧出一股肅殺之意，這是他的殺意，彷彿實質一般，空氣中驟然出現了血腥味，使得李老心中一沉。
凌逸那一雙眼眸，其中涌動著殺意，狂傲，凌厲，那不是人類的瞳孔，顯得高貴異常，使得人生出一種錯覺，似乎他的眼眸中，蘊含無盡血海。
「咚。」
李老的速度慢了一分，電光火石之間，凌逸踏出一步。
「這是什麼邪門功法，為何他能聚妖氣於身。」
凌逸的劍，終於是殺出，十分快，十分冷。
劃過雪幕，刺向李老胸膛。
「呼。」
一陣風拂過，卻沒有鮮血流出，眼前的李老如風一般消散。
只是一道殘影。
而在凌逸身後，出現了一道夾雜著雷霆的手掌，猛然朝他的頭顱按下，回劍不及，凌逸唯有反手成拳，一擊轟出。
「轟！」
一聲悶響，凌逸臉色驟然一白，連連後退而去，身上的金光此刻也被擊碎，妖念居然被這一掌震散。
「咔……」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煙塵中傳來，地上出現了紅色的印記。
周圍人的神色凝固，他們看到李老從煙塵中走出，一條手臂鮮血淋漓。
李老可是鎮雷關成名已久的武者，雖然多年不出手，具體境界無人知曉，但是能夠坐到鎮守府司管事的位置，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而今天和一個少年過招，他竟然負傷，而那個白衣少年，只是後退幾步，僅此而已，但眾人不知，凌逸已是渾身發麻，剛才一掌的力道當真恐怖，幸虧有妖念之力抵擋。
抬起冷漠而平靜的眼眸，凌逸拄劍起身。
「你到底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