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瓣飄落,我守你一生
夢裡的人還沒醒來,醒著的人已經睡去,於是,這世間,沒了清醒的人。
李拓的衣服送的及時,天還未亮,衣服就送過來了,一身灰色冬裙,外加一件及膝的黑色大衣。蘇白翻看了一下,微微皺了眉頭,說:「就完了?裡面換洗的呢?」
「我一個大男人,買這些不太好,再說我也不知道伊伊的碼子,買錯了多尷尬。」他靠在牆上,嬉皮笑臉地說著,實則心裡一個勁地埋怨,為了涼伊的事,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剛躺下,這人就打電話讓買衣服,買來了還萬般嫌棄,這跑腿跑得心累。
「再說,這事理應你去做,畢竟,熟悉她一切的是你。」蘇白自然是聽出了他語言里的抱怨,卻不以為意,只是聽到後面這句,無端覺得心情愉悅。想到一夜的瘋狂,用手摸了摸嘴,笑容自然地流露出來。
見他笑成這幅痴傻的樣子,李拓裝作嘔吐的樣子,假意吐了吐,被他甩門的聲音拉回了現實,才驚覺,自己這是被赤裸裸無視了!
嗯,很好。
涼伊穿好衣服,彆扭地套著大衣走了出來,因為買的是最大碼的,而她只需要S碼就足夠了,被套在大碼衣服下的她,仿若一下小了好幾歲,大衣到了腳踝的位置,整個人像是披上了一件巨大的灰色雨衣,過了許久,她才抬了抬手,說:「這個衣服能塞兩個我呢,真適合。」頓了頓,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蘇先生辦事很有意思,連我穿什麼碼子的衣服都不知道,但也該清楚成年女性能穿多大吧。」
蘇白笑笑,不置可否。
瞄了一眼套在大衣下的她,瘦小得讓人心疼,嘴裡卻不饒人,說的都是扎心的話。他別了頭,拿起了車鑰匙,並不打算搭理她,率先開門走了出去。
涼伊把大衣紐子扣好,甩了甩手,笑了笑,出了房間。這會的她,見人就覺得害怕,像是每個人都能看到她心裡在想什麼,心裡虛,只是看到家裡的保姆,她都不由自主的往蘇白的身後縮著,躲在了蘇白的身後,把自己給藏了起來,緊緊扯著蘇白的衣袖,一動不動。
「蘇先生,這是要走了嗎?」
「嗯,該走了。」
她側了側身子,看著涼伊,笑了笑,說:「這女娃子怎麼這麼怕生,我又不是什麼狼豺虎豹,不會吃了你的,來,來我這來。」說著就伸手去拉涼伊,涼伊往後縮了縮,最後索性抱住了蘇白,把頭埋在他胸前,低著頭,不說話。
蘇白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李媽,你就別取笑她了,膽子小,我先帶她走,回趟老宅。」
由著他這麼說,語氣雖是輕鬆且善解人意的,可無端聽出了些其他意思,李媽訕訕笑道:「也好,夫人和先生等在老宅很久了,也盼著太太早點回去,報個平安。」
「既然這樣,那就更應該早點出發了。你說是不,李媽?」
「是,是。」她一臉堆笑,慈眉善目得有些可怕。
涼伊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離開。
待李媽走後,他拉著她的手,將她護在身旁,側耳說了句,「戲是演給外人看的,你剛才演的很好。」
涼伊愣了愣,笑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原來在他眼裡,這一切是場戲呀,虧得自己演的這麼逼真,逼真到自己都信了。
蘇白驅車帶她離開了別墅,過了許久,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位置很隱蔽,裝修風格偏向於歐洲風,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對藝術有自己獨有的見解和喜愛的風格。
涼伊下了車,拉了拉大衣,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看了一會,才扭頭問道:「怎麼?這是要把我丟在這裡?準備餓死我?還是直接殺人分屍?」
聽出了她話里的諷刺,蘇白不置可否地笑笑,拉著她走近,按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個女孩,扎著長長的馬尾,臉圓圓的,穿著兔子的睡衣,整個人粉粉嫩嫩的,像是一個剛出爐的草莓蛋糕。
她欣喜地看著門前的人,歡快地說:「你來了,進來吧,有沒有吃早點?沒吃的話,我點個外賣。你知道的,我生活白痴一個。」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微微發紅的臉上暈開了一朵朵花,無端刺了涼伊的臉。她動了動手,不動聲色地將手抽出,放在了大衣口袋裡。
自然,她這些小動作,盡數被蘇白收在眼底,他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嘴角,帶著笑意回道:「想著你這裡安靜,帶她過來修養幾天。再者,最近事有些多,很多事不能親力親為了,把她放在你這裡,我很放心。一芸,她,就麻煩你了。」
他自顧自地說著,似乎是沒聽到之前她的問題,趙一芸收起了笑容,默了一會,才讓開了一些,對著涼伊說:「你好,初次見面,希望你會喜歡我。」
涼伊扭頭看了看蘇白,又看了看她,說:「你好,我是蘇白的妻子。」
「我知道。」
安置好涼伊,蘇白也就匆匆離去。涼伊自始至終什麼都沒問,她有些累,不想追究什麼因果,只想熬過這段時間。
這段,熬不過去,就會毀了自己一生的時間。
隔天,涼伊在家裡修養了一天,趙一芸照顧人確實有一手,不知為什麼,身邊多了這麼個人,倒是覺得像樣了許多。可涼伊並不是很喜歡住在這裡,不但離市區遠,周邊什麼都沒有,而且這棟別墅里同樣什麼都沒有。
趁著趙一芸洗澡的時候,她進了一次書房。空的,除了一個巨大的顯示屏和一台筆記本電腦,一排簡單的椅子,其他什麼都沒有,顯然趙一芸的身份有待考究。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急忙走出了書房,看她出來,笑了笑,說:「洗好了,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趙一芸扒拉著一頭長發,並不打算戳破她,只點了點頭,問道:「覺得難受嗎?難受要和我說,這癮犯起來,很難受。」
「沒有,沒有,我就是無聊,到處看看。希望趙小姐不要介意。」
趙一芸笑了笑,沒有說話,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涼伊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個房間更是簡單得可怕,除了一張大床,再無其他。她倒在大床上,閉上了眼睛。
傍晚,李雅給她打了個電話,神神秘秘的,說;「老大,你在哪裡?我有事要找你,你快告訴我你在哪裡?算了,或者你快點開電腦,看一下我發的郵件。」
此時,涼伊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是她打來的,打了個哈氣,伸了個懶腰,才慢悠悠開口:「我這裡除了床,什麼都沒有。」
她想換個手拿手機,手才動,就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這大概就是後遺症了。她活動了一下手指,可它還是抖的很厲害,而涼伊咬著牙,視線牢牢的鎖住自己不停顫抖的手,就這樣一直看著,一時之間忘記了電話那端的人。
一天了,都沒什麼異常,這會倒是來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抖動得更加厲害,她無奈地扯開嘴角笑笑。
這樣,像不像抽瘋?
「老大,你有在聽我說嗎?老大?這可是陳風花大價錢從狗仔那裡搞來的。老大?」李雅在電話那頭反反覆復的叫很多遍,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才將她從自己的思想中拉了回來。
她迅速的收回了手,將手指放在了嘴裡,狠狠咬了一口,神思恢復了一些,才開口儘可能平靜地說說:「是什麼好東西,值得你這麼開心?」
「別說,這還真是好東西。這幾天,我越想越不對勁,怎麼無端去了酒吧,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要不是陳風提醒,我怎麼也想不到。快開電腦,給你看個勁爆的東西,看了,你就知道我怎麼這麼激動了。」李雅在電話那頭笑的幸災樂禍,而且從聲音聽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涼伊想了想,立刻起身,下了樓,尋到了抱著平板瀏覽網頁的趙一芸,將手機拿開了一些,笑著說:「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有些急事,就一會會。」
她抬頭,想了想,將平板遞給了涼伊。涼伊急忙接了過來,道了謝,便打開了郵箱,打開了文件,等待文件打開的時間,她想了許多,卻都一一否定。她始終是害怕的,害怕一些東西變質了。
她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
李雅默了一會,說:「你看了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也會很吃驚的,反正我是非常吃驚了,雖然之前了解過一些她的事,但這些事刷新了我對她的認識。我以前以為,私生活亂一點嘛,也沒啥,畢竟明星在娛樂圈裡混,哪有不濕身的,只是,沒想到,她可是個厲害角色。」
涼伊這心裡不免又緊了緊,她一直在逃避的事,便是李沫。她不願去相信,李沫會做出這些事來。想到這,她將平板翻了過來,靜默坐了一會。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指甲一下又一下的戳著嘴唇,撕扯開了嘴唇上的疤痕,嘴唇上傳來麻麻的感覺,她才移開了視線,將平板翻了過來。
文件接受成功,她迅速解壓出來,才知道是滿滿一個文件夾的照片,等她將照片全部瀏覽完畢,還真是被震驚到了,久久沒有說話。
李雅在電話那頭等了好一會,她一直沒有說話,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大,你看了嗎?虧你還這麼盡心儘力地要幫她洗白,你看看這些,一切都是一個局。從一開始,她就沒想讓你好過。」
涼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一片空白。
她想過,面對這一切時,一定要從容淡定,一笑而過。可真到了這一刻,竟然覺得這般委屈。於李沫,她做的夠多了。
而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布下這麼大的局,等她落網。
她顫抖著關閉了界面,問:「這些照片,你從哪兒弄來的?」
她笑笑,默了一會之後,像是刻意找了個隱秘的位置,壓低聲音說:「陳風弄來的,說是從八卦記者那裡高價買來的。老大,雖然這事發生,你很難過,但你得快點恢復過來。我們都在等著你。」
「李雅,這事我得和你說句抱歉,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到牽連。」
「老大,明明最受傷的是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替自己想想!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你這是還要包庇她到什麼地步!」她說得激動,聲音都提高了幾度,涼伊被她尖銳的聲音刺激得頭疼。
她將手機離遠了點,才說:「興許是作假的,也說不定。」
「哪兒能有假!每張圖片都拍得清清楚楚,從李老的宴會開始,她就尋好了人,這之前犯事的幾人,都是那時被拍到和她一起把酒言歡的人!之後,被拍到好幾次這些人一起聚在酒吧吸毒!老大,這拍得清清楚楚,你怎麼還在為她說話!」李雅在電話那頭說著,語氣是難得的凌厲。
涼伊被質問得啞口無言,是啊,怎麼還在為她開拓呢?這是得多賤啊,才能做到這般地步。
「不過,蘇總把她丟進拘留所了,真是便宜了她!看照片,她還踢了我好幾腳,竟然還拿煙燙我,傷疤到現在還疼呢!」
涼伊嗤笑了一聲,說:「需不需要我給你買點燙傷葯?」
「老大啊,你可長點心吧。」
她能想到的,涼伊自然也能想到,只是她沒這麼任性,什麼事都隨著性子來。李沫這麼做,定然有她的道理,她要做的,是選擇信任她一次。
「底片沒買到吧?」
「這個嘛,我不知道呀,陳風沒說,我看得氣憤,馬上就來找你了!」李雅默了默,說:「但是呢,有這些照片也足夠了,我也不是惡人,不想怎麼著她,就想讓她多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同李沫扯了一會,涼伊覺得人累得很,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她掛了電話,將平板也遞給了一直坐在旁邊看戲的人,卻沒有力氣再說話。
趙一芸看出了她的異樣,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將一管液體注入了她體內,涼伊只看到一張臉,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消失,繼而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