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沒良心的

估計每個皇帝都有成為秦皇漢武那樣的願望。

畢竟，身為皇帝，開疆拓土，彪炳千秋，讓後人稱頌，在史冊留下濃重的一筆，也是他們身為帝王的本能的願望。誰說當皇帝就沒有一點追求呢，只不過，他們的追求更高罷了。混吃等死的皇帝，畢竟只是少數。

可能不能成為漢武一樣的大帝，需要機緣，需要運氣，當然還需一群好的幫手，還需要自己有足夠的胸襟和能力。

所以，就算沒有成為漢武那樣的大帝，只要努力了，彭劍鋒以為，也是值得後人尊重了。

因為縱觀幾千年，自漢武之後，若說武功的話，也只有唐太宗可以比美，而若說文治的話，大概也只有宋太宗太祖可以一拼了。

當然，成吉思汗和鐵木真武功也不錯。可是，在他們的治下，咱們是可恥的四等公民，他們的武功只能彰顯咱們的恥辱。至於傳說中的康乾，他們更是給漢武提鞋都不配。成為漢武那樣的大帝，莫說能開疆拓土，至少一點，咱們的老百姓不會在外面動轍就被人家抓了，可咱們只能回以無能的抗議和譴責吧。

可還有一群不學無術的皇帝，他們沒有漢武的本事，也沒有漢武的機緣，更沒有漢武的胸襟氣魄，卻非要想向世人證明不比漢武差，不是，他們自認為他們比漢武帝還要厲害。

這還不算，更過份的是，但凡有人敢不稱他們為漢武的，他們還動轍的查人家的表請人家喝茶。這除了說明他們的不學無術之外，便只有說明他們的人格扭曲，道德低下。

彭劍鋒現在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你李曄想當漢武帝，你去當就是了，你憑什麼來折騰我彭劍鋒，我就是一介小民。大不了，你這燕王爺我不要了就是。

又想到孫哲山差點沒命，不由更加對這個小皇帝厭惡起來。

當然，身為最高的主宰，他自然是無暇去親自陷害一個小小的孫哲山，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田令孜的人。可有一句話說，上有所好，下必附焉。

正因為他有這樣的心眼，才會有這樣的人投他所好，大肆的攻擊和陷害一個演戲，哦不，只是開小店的小老百姓。莫說孫哲山和田令孜根本不認識，就算真的二人是親戚，你丫的楊復恭和田令孜有仇，你找他本人報仇就是，你欺負個不相關的孫哲山算什麼本事？

好吧，李曄胳膊腿粗，彭劍鋒就算心中不滿，也只能忍著了。去年李儇催得太急，他也只帶了五十個隨從入長安城。光靠這五十個人，他知道是折騰不起任何的浪花。

「既然皇上有吩咐，臣子自當盡心儘力去完成就是，」彭劍鋒強忍著衝動，還得裝作一副恭馴的樣子望向李曄，「只是不知道哪支兵馬是派給臣下去討伐王鎔等賊賊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讓自己幫他剿賊，給人給糧，這是本份，李曄雖然年幼，可他身為皇帝，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事情。

「這個，燕王也應該清楚，現在朝廷上下內外交困，朕連給臣下們的俸祿，都一時為難。燕王公忠體國，自然有辦法籌集糧草，招募兵馬。朕在長安城裡等待燕王的好信即是。」李曄雖然年幼，可厚顏無恥的要求彭劍鋒替他賣命，不給錢不給糧的時候，居然是如此的理直氣壯。

當然，也不能說他沒有給，他可是封了彭劍鋒燕王的身份。可他也不想想，現在這天底下的王爺滿地走，他大唐的王爺身份還值幾個錢。就連楊行密都能被封為王了，他以為一個燕王身份就能給他賣命？

不但不給糧，聽這口氣，似乎連人都不給，這位李曄倒真的好大的口氣。可就算這樣，彭劍鋒還不得不繼續的忍，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臣下只怕還需要些時間。」

「無妨，無妨，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為難，」李曄的神色，沒有一點為難的樣子，「王鎔那廝，經營了也有數年之久，不差在這一時半會的要他小命。一年時間燕王能把那賊子剿滅了，就算是完成了皇命。」

彭劍鋒真的對他只能無語了，這就是某群上位者的節操，他們以為把圈一劃，嘴炮一開，就能實現超誰趕誰，實現和美麗和諧的新大唐，還能順便幫助幾個受苦受難的國際兄弟。他們倒是過足了癮，還不乏幾個得了好處的窮兄弟叫一聲他們大哥的聲音，只是苦了這天底下的百姓。他們大手一揮之下，卻不知又是多少民脂民膏，是多少被擄掠之後無聲的冤魂。

「我聽說青州的王師範小兒，居然也敢目無君主，燕王若是擔心補給不足的話，你手下將士龍精虎猛，取了那廝的財貨以充軍資，定能收穫不少。」李曄似乎覺得就這樣讓彭劍鋒替他賣命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建議。

彭劍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初唐玄宗遠遁四川的時候，貌似也曾經承諾過，只要回紇人幫助了趕跑安祿山，他就放任回紇人在長安城裡大索三日。

彭劍鋒很想問問姓李的皇帝們，為了他們自己的皇位，他們連自己的老百姓都不要了，竟然放任外人來隨意的擄掠自己的百姓，試問他們還是不是人？

莫說彭劍鋒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真的有這樣無恥，人家小王同學對他那麼恭敬，他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但李曄的話無疑給他打開了一扇窗，李曄的想法很簡單，這天下諸侯們反正都不聽我李曄的話，揍了誰他都不會心疼。既然你皇帝都這樣想，彭劍鋒可以操作的空間可就太多了。

任務既然已經布置下來，雖然李曄不催他什麼出行，但彭劍鋒現在可是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呆了。隨著他越長安的了解越深，他就越發現長安的水不是他能趟的。整個長安城幾乎成了楊復恭等少數人水潑不進的后花院，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還是趕快的離開為上策。

「趕快收拾行李，咱們下午就離開長安，坐咱們自己家的船走就行，」彭劍鋒一回到仍空著大半的剛買下為久的宅第，就對自己的夫人們說。

宋飛雪雖然大腹便便，有些行走不便，可一看彭劍鋒的神色嚴肅，不敢再調皮任性，默默的帶著其它幾個返回後院開始清點各自的行李。從這裡坐船回彭城的話，走得快的話半個月後就能到回家了，去那邊還要一個月再生產，這個時候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孫哲山此時正在彭府養傷，按理說此時並不適宜遠行的，彭劍鋒看著他仍被紗布包得緊緊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地說：「你能不能堅持，能堅持的話就和我一塊回彭城，若是不能堅持的話，我就留人在這裡先照顧著你。」

「既然是坐船出行，屬下就算豁出這條命也一定要追隨王爺左右的，」一想起那天晚上的刺刀，孫哲山就心有餘悸。一旦沒有彭劍鋒的保護，他真的怕楊復恭的狗腿子捲土重來。哪怕明知道他和田令孜毫無關係，可是殺人滅口，一向是那幫見不得光的人的嘴臉。

「那行，我讓人屆時抬著你上船，到了彭城讓孫神醫幫你看看好好，三兩個月後，你就又能生龍活虎的了。」彭劍鋒想了想說。

他手下現在不乏忠誠的人，但象孫哲山這樣忠誠而又善於做生意的人，目前還沒有。如果齊舅哥不介意的話，他考慮讓這位擔綱他們兩家合夥的某個作坊的總掌柜。

雖然孫神醫的外科知識還是跟他學的，但彭劍鋒就是個出嘴皮子的，真正的落實到實處，還得孫神醫這樣的專業人士。所以，彭劍鋒現在敢吹噓說，現在的外科醫術，除了彭城外，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這麼高明醫術的地方。

彭劍鋒雖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話，可立即又讓孫哲山感激涕零：「屬下這條命，以後就賣給王爺了。」

想想也是，若是其它人家的掌柜，都到這般田地了，有幾個東家還會管他們的死活的。他可是能感覺出，東家似乎是得罪了人，想要跑路的節奏，帶著他可是個累贅。他哪裡會想到，人家彭劍鋒是想回去見自己的妻兒，順便再去別人那裡發點小財。

彭劍鋒也是入了長安城之後才知道，前幾年因為黃河奪淮入海，從長安這裡可以直接坐船前往彭城的，這樣就比再繞道通濟渠，至少近了三成的路程。

彭劍鋒出門在外的時候，他的屬下們時刻都保持著準備跑路的節奏，他一聲令下，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全家人就乘坐各式馬車，來到了龍首渠上自己家的快船上。上船后，他們隨意的划動了船隻，不經意間，就將別的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這還多虧不是為了逃命，還只是為了早點回家，但這速度就足以讓他們旁邊的船隻嚇了一跳。

一路上並不敢停歇，只是輪番著划船前進，行程非止一日，五天之後就進入了了淮河的航道，半個月後，眼看彭城就歷歷在目。

顧不上進城去看望一眼韓少軍，反正這老頭沒有自己在的時候也把政務處理得條條有理。上岸后他們就馬上找來了馬車，主要是讓宋飛雪這樣的孕婦和孫哲山這樣的傷員坐車。可是，快到東海縣城外的時候，彭劍鋒已經顧不上等馬車了，顧自駕著小青就往家裡飛奔。

「小琴，你來幫我給這個餵奶，思宇，你都兩歲了，不要亂哭，再哭大娘就會揍你了，」當彭劍鋒推開自己家的門，便看到李嬌疲倦的叉著腰，還一邊手忙腳亂的招呼著丫環小琴接過懷中的嬰兒。

「嬌嬌，你辛苦了，」彭劍鋒情不自禁的就想抽自己一記。都快一年了，他才記得回家。

「是誰，」李嬌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一聲驚叫，轉過身來，當看到彭劍鋒那慚愧的表情，立即就不管不顧的鑽進了他的懷裡大哭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麼現在才記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