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慶祝你死了
氣氛向詭異的方向一路跑偏。
田小暖盯著面前高大男人的眼睛有點害怕。
「沒事了。」他把人抱起來，這才意識到對方身上蹭的一身土，膝蓋也磕傷了，還在流血。
隔著薄薄的衣料，田小暖能感覺到男人胸膛的蓬勃的鼓動，結實的手臂拖著她的後背和腿彎。
這隻手臂剛才還爆錘過熊。
她親眼看到這層肌肉下的力量。
有點慫。
她想自己走。
小小掙扎了一下，被姜戎城忽視了。
田小暖總覺得這次醒來，姜戎城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小心敲系統：「爸爸，女主是怎麼得救的？」
想了想，在腦子裡解釋：「她被這隻大熊追殺，然後我運氣比較差，把熊吸引走了，所以女主得救了嗎？」
系統槽多無口：「是。」
是被熊追殺，只不過此熊非彼熊。
系統作為一個人工智慧，都被宿主的智障氣吐血。她現在很期待，等宿主得知反派真正面目時的反應。
一定很精彩，她惡意地想。
回到山洞裡，爺爺已經把要帶走的東西打包好了。
剛才見田小暖追出去，還聽到林子里的熊叫聲，他老人家心跳差點嚇沒。
人沒事兒就好。
他老嘍，經不起嚇。
既然決定回村，就沒再耽擱。
姜戎城把田小暖抱到床上，用布巾沾了水，給她擦掉手上腿上腳上沾的土。小姑娘新長的皮膚還嫩得很，被樹枝刮出一條條紅印子，布巾擦過去火.辣辣的，留下一片紅。
她剛「嘶」了一聲，落在胳膊上的力道就輕了一些。
膝蓋上的擦傷挺大一塊，破皮往外滲血，看的揪心。但其實不嚴重。
這裡沒有消毒的東西，姜戎城自己找的草藥，嚼了嚼按上去。田小暖本想攔，沒攔住。只能認了。
她也不懂這個，反派照顧她這麼精細，肯定不會害她。
姜戎城從林子里拖出來一個竹子捆的擔架，田小暖盤腿窩在床板上系腰帶。短褂太鬆了，老往下掉。四面透風，遮住上面遮不住下面。
回村子里畢竟是要見人的。
腰帶一系，更顯得她跟瘦干棍一樣，前不突后不翹，就像個穿大人衣服的娃娃。
生氣地拽拽胸.前的衣服，鼓出個空氣包包，又氣得給拽回去。
陰影從頭頂上罩下來，不等她抬頭，就被個大粗布單子從頭包到尾，只漏出兩隻眼睛。然後就被男人扛了起來。
意識到剛才的弱智舉動被人看見，田小暖臊了個大紅臉，尷尬到自閉。
「系統爸爸，有時間回退的道具嗎？」
「你買不起。」
「……」
貧窮。
她突然回神，摟著姜戎城的脖子著急比劃。
熊！
好大一頭！
都是肉，都是錢！
姜戎城竟然和她心有靈犀。
「等到村裡，我再來取。」
……
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下，等他們到山腳的時候，就見村子里一片凄冷，連個人影都不見。
田小暖拍拍姜戎城的手臂，暗示把她放下來，自己走。
姜戎城背起姜爺爺，沿著熟悉的泥濘山路回家，路兩邊的房子家家閉戶，偶爾見院子里有老人在做活，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鬼，連滾帶爬回屋裡鎖上門，又從窗子里悄悄看他們。
田小暖冷眼一看，留守在家裡的多是腿腳不便的老人，怕不是又有什麼集會。
「系統爸爸，人都去哪兒了？」
「在村廣場做法，慶祝你死了。」
「啥玩意兒？」
……
村廣場，伴隨著一聲悠揚的長唱：「禮成——！」
虔誠跪著的男女老少喜氣洋洋站起來，還圍著不走，都擠在外圍看熱鬧，有坐的站的，還有小孩子就地撒歡。
人群中心，裹著一身黑布，臉上畫的花里胡哨的小老太太正揣著一隻桃木劍做最後的收尾。
橫劈！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弟子今日一斬妖女三魂，鎮於東海龍王殿，保佑今年風調雨順！」
豎砍！
「二斬妖女七魄，鎮於北海龍王殿，保佑來年雨水綿綿，豐收大喜！」
小孩子鼓掌瘋鬧：「死嘍死嘍，妖女被殺死了嘍。」
「神婆奶奶斬殺妖女！」
「神婆奶奶法力無邊！」
大人們也跟著起鬨，被雨淋透了也不著急，有的跪到水坑裡直喊阿彌陀佛，還有張大嘴巴接雨水的，有漢子乾脆脫了短褂光著膀子在雨里淋起來。
「果然么，就說上回為什麼不下咱們村，還有人說什麼是龍王怪罪，分明就是妖女沒死透。」
「今兒可好，終於死了，以後就有雨啦，今年不愁了。」
「死的好，活著克全村，早該死了。」
前兩日姜有志被打傷的陰霾好像被驅散，並沒有給村人留下多少警惕心。
姜老二蹲在外圍，死死地盯著手舞足蹈的神婆，不知道在想什麼。
村長坐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嘬旱煙，街溜子姜富貴湊過去：「二叔公，你說這姜大，不會真回來報復吧。」
被村長冷漠瞥了一眼，他一把拉起袖子：「哼，來了也不怕，他要是敢來，我姜富貴一拳揍得他滿地找牙！」
「行了，省省吧。就你那兩下子，還不夠人塞牙縫的。」
姜富貴不顯擺了，訕笑兩聲，那天祠堂里圍攻，他是喊得聲最大的，但是沒真往前湊，後來見這麼多人都打不過姜大，早早就跑了。
他就是怕，要是姜大真回來，找他還不是一找一個準。
見村長起身往回走，他忙跟上去：「二叔公，你聽我說啊，咱上縣裡告他吧，到時候他成了逃犯，還是犬戎來的細作，保證他不敢再在村裡露面。」
「府衙是你開的？想告就告？這一天天的！」村長嘬著煙沒理他。姜老二眉目沉沉地從他倆身邊走過去，見到村長連聲招呼都沒打。
村長皺了皺眉，從祭祀點回去，路過村口的幾戶，下意識撩起眼皮往姜大家看了一眼，只這一眼，人就定住了。
姜富貴更是嚇得嘴巴大張，一口氣兒沒提上來。
廢墟里，一個嬌.小的身體裹著青灰色裹屍布一樣的布袍，渾身上下就露出一雙眼睛，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似的，正頭朝下趴在地上扒東西。
火鉗，長刀，鐮刀，剔骨刀，弓箭。
像是從地底下抽出來的一樣，上面還掛著陳年血痕，煞氣逼人。
老爺子坐靠在院牆根，身上穿的褂子被火撩的破破爛爛，就像一貫躺在病床上那樣，陰森森地念叨：「造孽啊，好好的東西，都燒沒了。這些個天殺的，活不長哦！」
擱以往，姜富貴一定得罵一句，老不死的你說誰活不長。
可是這會兒他嚇得兩腿打顫，拔腿就想跑。
神婆不是說死透了嗎，身體都被狼叼走了！連魂兒都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沒過一會兒，村民們陸陸續續都回來了，看著的，被廢墟里的人嚇得一哆嗦，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全村人都知道姜大家的媳婦老子從地底下鑽出來，青面獠牙，今晚要來報仇活活吃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