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仙女兒
田小暖接住姜戎城從地窖里遞出來的箭簍子，往地上一扔，見集會回來的村民們被她嚇得抱頭鼠竄，起初還納悶，隨即齜牙樂了樂。
活該！
姜戎城肩上搭了張弓，兩手撐住地窖口，用力，像一頭矯健的豹子，翻身躍了上來。
瞥見逃竄的村人，眉目冷了冷。
田小暖清點了姜戎城從地窖里翻出來的東西，唏噓不已。
大火把家當都燒沒了，剩下的盆盆瓦罐都被人撿走了，連院子里盛水的大水缸都不見了。好在姜戎城地窖挖的隱秘，裡面還放有鐵器武器。
這個年代一般家庭不能有鐵器，鋤頭鐵鍬都是有數的，要上報村裡。
姜戎城是屠夫，在村長那列有備案，才有一把剔骨刀，剩下的弓箭匕首成色要比剔骨刀好的多，應該是姜戎城出去的那幾年帶回來的，一直藏著，沒讓人看見。
她要是能有把刀防身就好了，就是太沉了。
「別想了，你拿了兇器也是送菜。」系統爸爸毒死人不償命。
田小暖哼了一聲，去找反派爸爸討好賣乖。
這地方是住不成了，到底是老房子，姜爺爺還捨不得：「住了這麼些年了，這房子還是你爹在世的時候翻新蓋的，可惜他沒這個命，沒住上就走了。」
姜戎城悶頭不說話，把搜出來的武器用個床單包起來，準備帶走。
「這裡不安全，地勢低，背不靠山，前不著路，下雨積水，天干聚風。」而且四面都是村民住戶，一旦有人有歹心，他們就像藏在瓮里的鱉，逃都逃不掉。
「我們去山腳下住，挨著村口，進山出村都方便。」
那裡背靠深山老林，離村子遠，往北兩里地就是個羊腸小道直通縣城。
往東繞著山走三十里地是一處小關隘，如果有個意外，往縣城逃往關外走都行。
如果真如丫頭所說，大旱三年，到時候流民遍地。
人一旦活不下去，就不是人。
姜戎城說這話的時候沉穩冷靜，兩眼深的不見底，聲音森冷，田小暖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到底是反派，能和男主KO半個世紀的男人，考慮的比她周全多了。
大腿要抱緊。
田小暖緊了緊腰帶，肚子咕嚕嚕叫，有點餓。
忽然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從院牆外飛進來，在砸中她的前一秒，被一個砍刀懟了出去。落地滾了滾，是個硬邦邦的窩頭。
扎小辮的姑娘扔完就跑，像是被嚇得狠了，邊跑邊哭：「娘！娘！妖女她看我，我害怕！我不想被吃掉，哇——！」
田小暖一臉黑線地撿起來窩窩頭，又被姜戎城反手打掉了。
「嘶——」
「不能吃。」
姜戎城抬腳就把窩頭踩了個稀爛。
田小暖手上多了個青柿子，還沒熟，看著都澀。姜戎城沉著眼盯著她，見她不動，把柿子拿過來在衣襟上擦了擦：「吃吧，一會兒帶你去鎮上。」
田小暖雙眼一亮。
去鎮上好。
「姜、姜大，我我我是胖嬸，那那什麼？家裡現在成這樣子，吃住都不成了，胖嬸背了點乾糧，你你別嫌棄。」一位中年大嬸挎著個籃子過來，沒敢上前，把籃子房子院子外幾十米就匆匆跑走。
有了帶頭的，呼啦啦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群人，都跟趕著上供似的，往門口扔東西，吃的喝得用的，還有放一把乾草的。
有些物件看著眼熟，是他們家之前的舊東西，這是看他們回來怕報復，又送回來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田小暖掃了一圈，大部分原身都不認識，有幾個熟悉，是村裡的老好人，常和姜爺爺走動，平時有個頭疼腦熱也是姜爺爺看的。
這是看他們活了，怕報復，來贖罪來了？
或者點火的人里沒有他們一份。
田小暖小小咬了一口，澀的臉都青了，左看右看，趁著人不注意，悄悄把柿子藏衣服里。
「九叔，前些日子，是我們的不是，咱們也是被人騙了，求您老不要怪罪，要報仇就去找老二，都是姜老二和謝家他們攛掇的。」
「是啊九叔，咱們可都是跟您一心的，那天他們人太多，我們實在是攔不住，我就跟我媳婦兒，偷偷在家裡供了您的排位。」年輕小夥子邊哭邊道，「叔，叔您顯顯靈，大侄子家裡上有小下有老，只要您放過我們，我讓小的給您供長生位，絕不讓您斷了香火。」
姜爺爺黑了臉，呸了一聲：「老頭子還沒死呢，老頭子有孫子有孫媳，用你供什麼香火。」
他說一句話就咳嗽，聲音也不大，可外面的人聽得真真的，瞬間失聲。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叔，叔——！」
「您說的是真的，你還活著？」
「天哪，不是魂，九叔還活著！妖女也還活著！」
「呸呸，童言無忌，什麼妖女，那是仙女娘娘！」
「快，快去叫村長。咱們被神婆騙了！姜大的小媳婦才是仙女兒！是她讓龍王降雨的！」
人越來越多，擠擠挨挨的圍著院子，有哭天搶地的，有叩頭跪拜的。
田小暖嘬著牙花子，被他們哭的牙痒痒：「系統爸爸，你知不知道這些人里，哪些沒放火？」
反派和村民的結要解開，不能留疙瘩，否則以後都是隱患。
何況他們以後還要在這裡住下去。
可她從穿過來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被這群人逼的差點命都沒了，也沒那麼好翻篇。冤有頭債有主。該報仇得報仇，不能讓他們好過。
燒死他們就想送個瓜果嚎兩嗓子就想平事兒，想的也太容易了。
「沒參與的只有兩家。」
田小暖心下一寒：「在這群人里嗎？」
「不在。」
她心涼了半截。
系統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明說了只有兩家，今天還沒來，也好查。
這下子，等於和全村人為敵了。
田小暖不高興，已經有人先一步表現了出來。
姜戎城抱起老爺子，一腳踹開大門，讓田小暖跟上來。
一行人嘩啦啦往後退，有害怕地嚇得屁滾尿流掉頭就跑。
膽大的也都跪趴在地，求神拜佛念叨什麼的都有。
田小暖被床單裹的嚴嚴實實，作勢要摘臉上的擋布，瞬間就嚇哭幾個小娃娃。
「仙女饒命！」
「仙女饒命！」
大小娃娃掉頭就跑，哭的稀里嘩啦，好像她是個擇人而噬的怪物。
剛才還都慶祝妖女死了的人，變張臉就能裝慈男善女，人心真實的令人作嘔。
田小暖忽然就有點明白了，反派為什麼會黑化。跟這群人過日子，這誰遭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