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蓋房盤地
「姜大。」
人群讓開一條路，露出人群外的村長等人。
村長矍鑠的視線在田小暖身上掃了一圈，挪到姜爺爺身上。
田小暖包的跟個粽子似的，但還能看出來是個活人。
姜老爺子臉色不好，比之前瘦了一圈，也還有氣兒。
只要是活的，就好辦。
村長抖了抖兩撇羊角胡，把煙袋鍋里的煙絲壓實了，嘬了一口：「大傢伙兒都在，大子也回來了，那我就代表村裡，說兩句。」
「以前的事兒，是我糊塗了，村裡的幾個年輕小伙不懂事兒，現在他們也死的死，傷的傷，也算受了罪。老爺子既然沒事兒，你們就回來安心住著，房子我安排人給你們重蓋，銀錢村裡出，算是給你們的補償。」
「不行！」一道厲呵傳來，姜老二姍姍來遲，後面跟著一串人，都是上了年紀的，村裡的長輩。
「村裡死了這麼多人，讓姜大償命！」
「就是！給我兒子償命！」
一群人拿著鐵杴鋤頭，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說話的功夫，誰也沒注意到，雨停了。
艷陽兒戲似的從滾滾雲層後面探出頭，烈日驕陽瞬間普照大地，照的人睜不開眼。
原本唯唯諾諾兩邊倒的人不知想到了哪兒，瞬間臉都變了。
胖嬸第一個站出來：「是咱們干糊塗事兒在先，這回不能怨姜大，我同意村長的意思。」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給姜大蓋房，留下田小暖，把神婆趕出村子！」
「對，把神婆趕出村子！」
他們才說要趕人走，雨就停了，可見這丫頭真的是龍王護著的，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有了之前的教訓，也知道下雨跟丫頭死沒死沒關係。
村人分成兩派，吵得不可開交。胖嬸們人多勢眾，愣是把姜老二吵得沒有還口之力。
「姜大，跟你說話呢，聽到了嗎？」村長皺眉。
姜戎城頓住腳步，冷目看向攔在面前的村長，臉上的刀疤顏色很重，彷彿猙獰的蜈蚣，趁著黑漆漆的眸子，愈發滲人。
都不像是看活人的眼神。
村長心裡咯噔一聲。
姜戎城：「我要村口南山腳下的那塊地，用這塊換。」
「不行！」有人厲呵，「毛頭小子你妄想，那一片都是我們老謝家的祠堂。」
「就是，你在那蓋房子，剛好壓到我們祠堂頂上，壞我們的風水！」
「殺了我們的人，連我們老祖宗都想壓一頭。我呸！」
「我不同意！」
姜戎城根本沒搭理他們，扭頭就走。
田小暖亦步亦趨跟上去。
村長磕了磕煙袋，吩咐：「去準備文書，把那塊地給他。」
「村長，你問我們謝家的意思了嗎？」
「你們家一共就十來戶，佔了十畝地蓋祠堂，你祖宗多啊，怎麼不連你們家雞鴨母豬都上溯八百輩兒給供上！」
「這次的事兒就是你們姓謝的煽風點火，且不說那地是村裡的，就算是你們的，給了又怎麼樣！」
姜大要是願意住的遠一點，他們也高興，省的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怪瘮得慌。
尤其是田小暖，包的這麼嚴實，就算活著，裡面也不知道燒成什麼樣了。半夜出來再嚇到孩子。
只要他們住的遠，他們只當沒這個人，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謝家祠堂，關他們什麼事。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姓姜的，你們等著！」
……
田小暖牽著他的衣袖，亦步亦趨跟著他出村。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好遠才遠遠看到一棟土胚房，看著危房似的，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下。
這是十里八鄉的赤腳大夫的住所，在附近也頗有名望。
老鰥夫，獨居。
姜戎城抱著姜爺爺進去，獨自一人出來，牽了院子里的小毛驢，把田小暖抱上去，帶著往山裡走。
路過南山腳的幾十畝空地，田小暖遠遠就看到個破舊的牌樓豎在山腳。
這裡地勢高，是階梯狀的，分三層，一層有三五畝的樣子。
站在最高一層能俯瞰到整個村子，甚至能瞭望到大道上的情況。進可攻退可守，確實是個好地方。
姜戎城將毛驢栓到村口的牌樓上，抱起田小暖就掠進林子。
黑熊剛死沒多久，又是一方霸主，還沒有野獸往這邊來，屍體沒有損壞。田小暖眼瞅著也得有二百多斤，全帶走不可能，只能剔骨削肉。剛琢磨怎麼開口，就見男人從腰間解下剔骨刀，刷刷幾下，剝皮拆骨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帶著點蠻氣，下手穩准狠，沒有一個動作浪費的。
一會兒的功夫，一頭熊被拆的七七八八，姜戎城拿一套完整的熊皮，把熊掌和前後腿肉包了起來，剩下的零零碎碎就扔在這裡，田小暖覺得挺浪費的，可她也帶不走，只能放棄。
邊想邊分泌口水。
還沒吃過熊肉呢。
不知道有寄生蟲沒，算了，不冒險。
姜戎城一身血腥味，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才過來抱起她，一手拎起熊皮趕路。
等他們到鎮子上已經傍晚。
雨已經停了，田小暖在被單改的披風裡被罩地熱的出汗，剛拉下來點露出半張臉透透風，就被男人拽了上去。還拍了拍。
田小暖：「……」要捂成鹹菜乾了。
姜戎城熟門熟路地領著她進了一家醫館，她騎著毛驢在外面等，鎮子上不算蕭條，路邊店鋪都開著，還有賣吃的小推車。
原主在鎮子上流浪了小半年，快餓死的時候被姜爺爺撿回去，對鎮子還算熟悉。
但也只是知道哪裡能撿到吃的，哪裡有小路能逃命，哪裡的丐幫娃娃不好惹，搶吃的時候拳頭重的要死能殺人。
田小暖踅摸了一圈，見路對面的糕點鋪外，一隊衙役在牆上張貼告示，圍了一群人在指指點點，想過去看看，忍住了。
「主簿家的鄭公子被人打昏了，這會兒還沒醒，正張榜找兇手。」
「鄭公子老來我這兒吃茶，大方的很，人也和氣，不會惹上什麼仇家吧。」
「那不好說，也可能是挾私報復呢。」
不遠處推車賣肉餅的中年男人小聲說：「官府說了，能提供線索的賞銀五十兩，找到兇手的賞銀二百兩呢。」
「我滴個乖乖，二百兩，夠一家子幾十年的嚼頭了。」
「唉，好運碰不上咱老百姓哦。」
肉餅的香味一個勁兒往鼻子里鑽，田小暖吸吸鼻子，想下去，忍住沒動。
姜戎城出來就見小媳婦乖巧地坐在小毛驢上等他，臉色緩了緩，但是麵皮太黑，看不出來。到跟前仔細一看，丫頭兩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隔壁肉餅發愣，根本沒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