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睡
眼前的世界微微扭曲模糊，而後蘇摩的身影由虛凝實憑空出現在意識之海真理之塔中。
明亮柔和的光線、空曠的圓間、幾近無窮的書之海洋、難以形容的沉重壓迫感……十億三千萬法書，真理之塔，這是任何人都不得不對之肅然起敬的奇迹之所！
但是除了第一次見到時略微有些震撼外，現在蘇摩已經毫無感覺了。對他而言這一切不過是便利的工具而已，只是為了導出正確結果所需的必要手段罷了。
心念一動，一片薄薄的翡翠玉版出現在蘇摩手中。玉版通體晶瑩剔透，呈現出碧空般的純粹青色，大小和普通書籍相當，但厚度只有五毫米左右，上面有十三個單句：
這是真理，沒有絲毫的虛假，是確鑿之最確鑿的真理。
要造出「惟一之物」的奇迹，須明白，那上界之物與下界相同，而下界之物也與上界無異。
那惟一的「始源」創造了萬物，所以萬物皆出自這同一之源。
「惟一之物」誕生於白晝黑夜並存之刻。
在無遠弗界之風中孕育，汲取大地精華而成長。
它是世界上所有奇迹之父，擁有全能的力量。
能分離出地水火風，也能讓精妙之物從粗糙之物中呈現出來。
從至低升向至高，亦可從至高墮降至低，積聚上界和下界的所有力量。
由此你將獲得全世界最卓絕的榮光，所有的黑暗都將從你身邊消散。
因為這是強大力量中的最強者，它能超越所有的精妙之物，也能滲透入所有堅固之體。
此亦為，現世絕對之理。
依循此理，從這「惟一之物」衍生出森羅萬象。
若能理解此理，就將承擔七重高天的三重角色，為完全、真實、至高之存在。
《翡翠錄》，記錄了世間真理的太古秘法之書，鍊金術起源，傳說為第一位賢者赫耳墨斯著。其上的十三個單句所用的文字完全迥異於現在人類所了解的任何語種。
十三個單句其實是由十二種奇異的字元組成，並非銘刻在翡翠玉版上，而是類似紋理般存在於內部。
如同青天中的浮雲般，每一個字元的形狀都在無時不刻地變幻中，彷彿蘊含著無限的神秘。單憑人類的肉眼確實可以觸碰到這些字元，但是卻無法將之呈現在腦海中。換言之這十二種字元是人類大腦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
確實如此，這本就不是人族的文字，而是太古之世異族的無上大能依循現世之理所創造出來的真實文字，總共有十二種字元。每一種字元都擁有足以溝通天地的無窮威能和莫測力量，代表著毫無虛假的世界之真實，所以被稱為真實之文。
即便是在強者無數的太古之世能夠掌握部分真實之文的都都寥寥無幾，能夠掌握全部真實之文的無一不是真正的巔峰強者！
赫耳墨斯雖然是第一位賢者，但同時也是一位真正的神靈，所以才能夠用十二種真實之文寫下《翠玉錄》。
蘇摩並不知道這些隱秘，畢竟太古之世距今已有數千萬年之久，早已沒有半點痕迹留下，唯有在吟遊詩人口中才能聽到一些虛幻的傳說。但是在第一次接觸這些真實之文時，蘇摩卻如同本能一般毫不費力地就理解了其中之意。對此蘇摩只以為是秘法之書的獨特作用，絲毫不知道這十二種字元就是傳說中一切術法起源的真實之文。
輕輕地撫摸著《翠玉錄》有些冰涼的光滑表面，蘇摩目光微微閃動，左眸深處隱隱有一抹緋紅浮現。
然而蘇摩最終還是鬆開手，任憑《翠玉錄》消失，清澈的紫色雙眸掃視著空曠的圓間，淡淡地道：「溟！」
「啊啊～～～什麼事？」一身金邊黑色制服，黑髮紫眸，俊美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慵懶笑容，手上拿著一無名書卷，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摩面前。
「你……」蘇摩無語，看著溟就好像是面對鏡中的另一個自己般，偏偏兩人的氣質神情截然不同，站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蘇摩已經有些了解溟的性格。不知是不是因為在神秘空間中待得太久而導致心理有些扭曲，溟的性格實在是超級惡劣，喜歡冷嘲熱諷，自我中心，狂傲自大，偏偏又具有絕對優勢的實力。
如果可能的話蘇摩也不希望找溟幫忙，但是相比從十億三千萬法書中尋找修鍊功法，蘇摩還是寧願面對溟：「算了，隨你高興吧！我現在需要一套上等的精神修鍊功法，有什麼好的建議？」
「修鍊功法？你要那種東西做什麼？」溟一臉不解地說道。
蘇摩眉心微微跳動，冷冷道：「你不說也無妨，不過是多花點時間的問題。」
「呵呵，」溟輕笑起來，「不要那麼無趣嘛，我只是想先問清楚而已。」
「什麼意思？」
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在其指間憑空浮現出一片翡翠玉版，正是《翠玉錄》：「你覺得這本《翠玉錄》如何？」
「簡單中蘊含著無限的奧秘。」
「是你的話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全理解這些奧秘？」
「不知道，」蘇摩皺眉，略微遲疑道，「或許永遠都不能。」
「很誠實的回答，」溟微笑道，「那這十億三千萬法書呢？你能全部掌握嗎？」
蘇摩說不出話來，答案很明顯是不可能。
「你認為不可能嗎？」溟嘴角浮起一抹極盡嘲諷的笑容：「我問你，何謂強者，評判的標準是什麼？強大的力量嗎？若是失去這力量，強者還是強者嗎？」
「這算什麼，測驗？」蘇摩亦冷笑道：「我的答案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強者和弱者之分。擁有力量之人肆意地支配、欺凌、壓榨、愚弄，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無力之人，這就是強者？默默忍受、反抗、失敗的無力之人就是弱者？這一切不過是這個錯誤世界的畸形產物而已。」
「喲，真看不出來你還滿有正義感的嘛！不過你不覺得過於傲慢了嗎，世界的對錯什麼的？」
「哼，正義感？傲慢？你好像弄錯了什麼。」蘇摩面色無比平靜地說道，「這個世界怎麼樣都和我無關，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復仇也好，其他什麼也罷，我之所以要改變世界不過是……不過是……」
「我知道的。」溟眼神微黯，隨後突然笑道，「恭喜你，雖然有些幼稚，不過勉強算是合格了。喏，這是給你的獎勵。」
溟伸手一招，蘇摩面前憑空出現一本散發著朦朧光輝，似是由無數星光交織而成的星藍法書。蘇摩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觸碰，星藍法書卻突然散作一片流熒，不待蘇摩反應過來就飛速地沒入他的指尖消失不見。
世界再度扭曲模糊，而後完全改變了。
「這是……」蘇摩凝望著眼前的斑斕世界，這個場景他並不陌生，簡直就和諾亞學院那處神秘空間如出一轍。
虛空！星海！
「星辰秘法書，以無窮星力淬鍊靈魂本源，」溟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在這無盡虛空之中徘徊，「開闢星辰之海，最終可成就虛空之主、星辰至尊，這是目前最適合你的修鍊功法了。」
蘇摩緩緩閉上了雙眼，心中升起一絲玄之又玄的明悟，周身的諸天眾星卻一一幻滅，世界重歸於黑暗，而後誕生了第一道光。在這不知何處來亦不知何處往的純粹的光中，蘇摩腳下自然地生成了無邊黑暗淵面，淵面之下，淵面之上兩個互相對立的無限大的玄黃半球緩緩浮現，轉動。這正是蘇摩意識之海的原本面貌，星辰之海！
「為什麼？」蘇摩睜開雙眼，眼中是一片神光湛然，眼前依舊是真理之塔內部的空曠圓間。
「為什麼？」溟的身形有些虛幻，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淡然，「只是厭倦了而已。」
「沒想到教一個笨學生居然會如此麻煩。嘛，雖然資質差也不是你的錯，但是我實在是沒什麼耐心，所以還是讓你自學吧！」
「其實這十億三千萬法書你不必全部讀完，如果你能領悟到屬於自己的真實，一本《翠玉錄》就足夠了，若是領悟不了，就算是全部讀完十億三千萬法書也是枉然。」
「呵，不用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我只是要稍微沉睡一段時間而已。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太弱的緣故，」溟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彷彿隨時都會隨風而逝，「所以接下來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唔，最後再給你一些東西吧，現在你已經達到高階了，可以運用一部分天禁之瞳的力量了，加上這些就足以自保了。」
溟雙眸化為真紅，其中浮現出兩道漆黑光翼。黑翼微微振動，蘇摩的天禁之瞳被強制開啟，而後無窮無盡的龐大信息流直接銘刻進蘇摩心中，這股信息流是如此之龐大以致於蘇摩的意識出現了一段空白，就連真理之塔也不由一陣模糊扭曲，卻是蘇摩意識之海微微失控的緣故。
「那麼，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耳畔依然迴響著溟縹緲的聲音，但是當蘇摩恢復意識時真理之塔中卻僅僅只剩下他一人。
「你是白痴嗎，想要偷懶也不用把氣氛弄得這麼悲傷！」
蘇摩目光微微閃動。
「不過你就儘管安心地偷懶吧，下次再見面時，我一定會實現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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