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小時后，王默出現在警局的會議室，臨時找來的還有愁眉苦臉的趙曉曉。

趙曉曉站在會議室最前面的白板旁邊，穿著一件修身的黑色長衣。王默走過來時，注意到白板上貼了一張照片。

「你在黃燦燦的家裡看見張南風了？」

趙曉曉點點頭，「是的，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去了，這張照片是我一周前偶然拍到的，張南風應該是剛從黃燦燦家出來，但是我無法確定，於是一周后我又來了，特意待在拐角處的隱蔽樓房裡。果不其然，張南風進去了，並且我看見他手裡拎著什麼東西，圓圓的。」

王默皺眉思索，不住的搓著大拇指，張南風會什麼出現在這裡呢，他與案子又有什麼關係。

「你之前有調查過嗎？」，王默看著趙曉曉。

對方搖了搖頭，「還沒有，兩年前的那件案子早就結了，警局沒有資金，也沒有派人來監視黃燦燦，我是忽然想到了這件事才會去看看的，沒想到遇上了他。」

趙曉曉對這個名字還不太熟悉，但是他記得調查過，於是說道：「之前我去學校的時候調查過，庄曉寧應該是喜歡他，張南風也有意思，但是兩人還沒有在一起。」

王默對這些男女孩之間的情愫沒有興趣，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張南風去黃燦燦家時，手裡拎的到底是什麼。

「你去把張南風的資料調出來，馬上就要。」

趙曉曉說了聲好，便站起來離開了會議室。

十分鐘后，趙曉曉拿著一疊資料回來了，「給，你要的東西」。

王默接過，開始一行一行仔細的查看。

張南風是外省考來的學生，家境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非常差，母親常年卧病在家，只要一個父親在外打工供給家用。他的成績非常優異，從小便顯示出了對計算機的超強天賦，在中學便代表學校參加了省級計算機大賽，並取得了第二名的優異成績。

趙曉曉也趴在一邊看，忽然他咦了一聲。

「怎麼了？」王默被打斷了思路。

「沒什麼，資料里說張南風家境不好，可是我記得上次看見他時，他穿了一身的耐克，可不像是沒錢的樣子。」

「那有什麼，現在的假貨這麼多，說不定他穿的就是假貨呢。」王默說道，「這沒有什麼問題，你不要老是大驚小怪。」

趙曉曉瞪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沉思。

「張南風穿的的確是真的名牌，我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是雙紀念款，全中國賣了不過一萬雙。」

王默的嘴唇變成O型，「那不太可能啊，如果真是紀念款的話一定很貴啊，張南風家境那樣，不可能會花那麼多錢買一雙鞋子。」

「這都是疑點，但是最主要的，是先調查清楚張南風認識黃燦燦的方式。」

「你懷疑他跟逃犯有關係？」趙曉曉道。

王默冷冷的說道：「並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天一早，王默再次啟程來到了北雲大學。因為天氣較冷，又是周末，校園裡人並不多。

王默從車上下來時，發現偌大的一條街道，只有三五對情侶手挽手的漫步。

既然是調查，那麼適合的辦法就是先從他周圍的人調查，王默第一個目標是張南風的老師。

北雲大學的信息技術學院是一個大院，光教學樓就有三座，辦公室也有兩座。

王默走進辦公室的連廊里，盯著入口處的導視牌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這時候旁邊看門的老大爺說話了。

「喂，小夥子，你要去哪？」

因為門口較冷，老大爺穿著一件厚重的軍大衣，他面前擺著一台電腦，電腦上打開著監控窗口。

王默心想有救了，「我想找信息學院的院長。」因為不知道張南風隸屬於哪個班級，王默只能先找最大一級，然後在順著藤蔓摸著下去。

「你要找院長？往右拐，他就在三樓中間的屋子，你一上去就看見了。」

王默說了聲謝就離開了，但是走到時候感覺背後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十分不自在，心想這老大爺是把他當學生了，以為他找院長有大事。

雖然王默不是學生，但是確是有大事。

老大爺所得果然不錯，王默剛爬上三樓就看見了，門上掛著一個牌，牌上寫著「院長辦公室」。

「咚咚咚」。

正在寫東西的院長放下筆，抬頭說道：「請進」。

王默看到了一個禿頂的老頭，五十多歲，帶著一副大大的眼睛。

「有什麼事？」，很顯然，院長並不認識他。

「我叫王默，是本市的警察，我想找一個學生的資料。」王默將自己的警察證遞過去。

院長接過去，翻了開來，然後抬起頭，透過那厚重的鏡片看著王默：「實習警察？」

王默尷尬的點頭，「還希望院長多多幫忙」。

「是前幾天發生的命案？」，院長把警察證遞迴去。

「是的，這件案子我們又找到了新的線索。」

「看來跟我們的學生有關。你要哪個學生的資料，我查一下，你直接去找他的班主任。對於學生，我了解的不多。」

「好，他的名字是張南風。」

院長開始飛快的敲打鍵盤，「張南風，大三的學生。出門你往左走，312，去找一個叫梁鴻雁的老師。」

312辦公室的門打開著，王默走到門口，輕輕的敲了下門：「請問梁鴻雁老師在嗎？」

一個女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就是，有什麼事？」

王默觀察這個老師，三十五歲左右，頭髮梳的很直，直垂過肩，臉上畫了淡淡的妝，看的出，老師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張南風是你班的同學嗎？」王默開口問。

梁鴻雁點點頭，驚訝道：「似的，他出了什麼事？」

「我是本市的警察」，王默說道：「想來調查一下張南風，他與案子有些牽扯，希望配合。」

這時候辦公室里另一個女老師說道：「還是之前那個賓館殺人案吧，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我記得你們不是來查過，我還見過你，就是你上次調查另一個同學的時候，難道張南風跟這事有關係？」

王默沒想到這老師會是這樣的護短，當下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說道：「我們辦案過程中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告訴你們，希望見諒。」

「張南風可是我們學院這屆的希望，他怎麼會跟這種事扯上關係，我看就是你們搞錯了。上次那個不也是嘛，我記得是工程學院的那個學生，叫徐子衿吧，也是個好學生。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警察，找不到真兇就來找學生。」

老師的話越說越難聽，王默快忍不住了，對梁鴻雁說道：「老師，我想看看張南風的資料，請給我一份吧，另外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希望配合。」

這時候另一位女老師站了起來，氣吼吼的說道：「怎麼，你們警察辦案是不是要旁人迴避呀，我先走了，你們聊。」

女老師走後，梁鴻雁苦笑著看著王默：「這位警察同志，你不要生氣，她這個就是這樣，張南風跟她的關係不錯，她難免會護一些。」

王默擺了擺手，「這倒沒事。聽說張南風是你們學院的天才？」

「這都是學生們穿的，但也算是吧，南風在計算機上的天賦確實非常厲害，連我們這些老師都要佩服。我這裡只有電子版的資料，不好意思。」梁鴻雁抱歉的笑了笑。

「沒事，我在這裡看就好。一會我再拷一份。」

王默走到電腦前，開始查看張南風的資料，他掃了一遍，除了家境那一塊，其他的地方與昨晚在警局調出來的資料基本相同。

「張南風的家境是怎樣的。」王默不打算直接告訴女老師實話。

「這倒是不知道，也沒有聽他說過。」

王默點了點頭，「張南風平時的花銷大嗎？」

女老師思索了片刻，「應該是中規中矩吧，根據我的觀察，南風在我們班裡的消費一般，沒有買什麼貴重的奢侈品。」

「哦，他有沒有幹什麼兼職呢？」

「我不太清楚，雖然我名義上是他的班主任，但是平時我們都看不見，一學期見一兩次面很正常。班裡的同學很多，我也沒有辦法都去了解。」

王默走出辦公樓后嘆了聲氣，果然，從班主任這裡問不到什麼，但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大體知道了張南風的交友圈，這樣就可以從他的朋友下手了。

但是他要怎麼把對方約出來呢，王默此時沒有一個好主意，對方是學生，社交的範圍較大，如果想單獨約見，只能把他約出來。但是自己去說的話，對方會相信嗎？

王默決定讓女老師幫忙。

王默來到了那家常來的飲品店，點了常喝的咖啡，距離對方來還有一會兒，王默此時在心裡盤算要問什麼問題。

十分鐘后，飲片店走進一個人，是一個個頭不高的小男生，帶著黑色鏡框，正在東張西望。王默知道是目標來了，朝他招了招手。

「你是警察？」對方坐下后，感覺到不安。

王默點了點頭：「是的，但是你不要緊張，我剛進警局沒多久，還是新人一個，不用害怕。」說著他哈哈的笑了笑，以此來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哦，是關於張南風的吧，老師說了，但是我沒想通，你調查南風做什麼。」

王默微微一笑，做出不可說的表情。

對方立即就明白了，臉色漲紅尷尬道：「知道了，不該問的別問。」

「張南風平時的生活花銷大嗎？你是他的室友，應該多少知道一點吧。」

對方點了點頭，「知道一些，感覺他家裡挺有錢的，從來不缺東西，我們每月的生活費才1500左右，他沒有數，錢花沒了就問家裡要。」

「張南風告訴過你們他家裡的信息嗎，任何一點都可以。」

學生搖了搖頭，「沒有啊，他從來不說家裡怎樣，我記得有一次寢室里有人好奇還問了他，但是他沒說。」

看來大有問題，王默心想。

「那張南風平時都出去兼職嗎，就是賺錢的工作。」

「沒有吧，他從不缺錢，幹嘛還去兼職。」

王默說道：「兼職不光是為了賺錢啊，說不定他是想提前接觸社會，獲得一些實踐經驗。我也畢業沒多久，當時在學校也做了不少兼職。」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沒有聽他說過出去兼職。」

「那張南風有沒有每周固定的出去一趟呢？或者說，每隔多少天，都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人。」

「這倒是有，就是周末吧，南風會出去一次，但是到底去了哪我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圖書館，也可能幫老師做東西。」

「那出去一次一般是多久？」

「具體一次我們也不太清楚，有時候他下午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也不是都在一起，當晚上我們回去寢室時，他已經回去了。」

「對了，你剛才說張南風幫老師做東西？是做什麼。」

「就是一些軟體啦什麼的，南風是我們學院的大神，只要是計算機方面的，就沒有他不會的。他經常去幫老師。」

「還要一件事，張南風每次出去前後有什麼變化嗎，如果多了什麼東西，或者少了什麼。」

對方十分疑惑：「多了什麼？沒看見多了或者少了東西啊。不過也可能我們不知道吧，但是沒看見寢室多了大東西。」

王默的問題都問完了，「留下你的手機號吧，方便以後聯繫。」

對方苦笑道：「留下號碼倒是沒問題，但是常聯繫還是算了吧，我感覺如果一個警察總給我打電話，總不是太好。」

「好吧，尊重你的意見，盡量給你少打。」

搜集了一些張南風的證據后，王默覺得可以調查張南風了。

下午一點鐘，張南風與庄曉寧正在一家店吃烤魚，自從知道了庄曉寧錢被騙走的時候后，他就經常請她吃飯。

庄曉寧雖然心裡過意不去，但是對於能跟張南風單獨相處這件事很是很期待的，所以當張南風多次說明后，她也沒法拂了他的面子。

張南風夾起一塊沾滿了魚湯的肉塊，輕輕的放到庄曉寧碗里。

「這塊肉好吃，你嘗嘗。」

庄曉寧嗯了一聲，小心的夾起來吃了，臉上一臉幸福的笑容。

「真好吃。又讓你破費了」

「我一直是自己吃飯，難得找到一個人陪我，我高興還來得及，還怕你不來呢。」

「既然這樣，那我以後就開個業務，陪人吃飯，一次一百，哈哈」，庄曉寧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哈哈的笑道。

「哎喲，如果這樣我就又自己吃了，庄大小姐這麼漂亮，你一說這話，請你吃飯的隊伍肯定排的很長。」

庄曉寧嘻嘻的笑。

張南風從盤子里夾出一塊豆腐，津津有味的吃著，這時候手機響了。

張南風拿起來一看，是陌生號碼。

庄曉寧看到他表情的變化，「是誰阿？」，她問。

「不知道誒，陌生號碼。難不成是誰家的外賣送錯了，號碼寫成我的了？」

張南風接了電話：「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張南風嗎？」

張南風眉頭一皺：「是我，請問有什麼事？」

「我是本市的警察，有些事情想請你了解一些。」